“真不關(guān)心她，在知道她跑了的時候，反正咱家臉已經(jīng)都丟了，就讓她在外面自生自滅算了，為什么著急忙慌都要出去找她？天這么冷，我騎車找了她整整半個月，走一個地方就問一個地方……”

    葉安軍說著開始哽咽抹眼淚，“我就問，你們這里來沒來一個小姑娘，二十歲模樣，她叫葉蘇英，她談的對象叫……”忍不住埋頭哭，“她的對象叫向前……”

    他狠抹一把眼淚，紅著眼看蘇瓷，“要不我去找她，把褲子脫了給她看看我的屁股，看看半個月我的屁股磨得掉了幾層皮好不好？”

    “看到爸媽和大哥的臉色嘛，能不能看出來媽眼睛哭腫了，能不能看出來他們半個月幾乎沒合眼，能不能看出來?。课覀冞@個樣子，是因為她丟了我們的臉，還是因為我們擔(dān)心她？！找她回來是為什么，還不是怕她不明不白地跟了人家，以后讓人看不起，一輩子過不好！”

    說到最后，葉安軍站起來狠踹了一下小板凳，“她只知道自己苦，別的她什么都看不到，她想作，往死里作就是了！以后她過得好是她命好，過不好是她該的！從此以后，她的事我不會再管！”

    第063章

    沒有人再說話,屋子里陷入一陣死一般的安靜。

    后來還是蘇華榮抬手抹了一下臉，拍手到桌沿?fù)沃鹕?，好像一瞬間收起了所有情緒，鼻音極重道：“吃飯?！?/br>
    其他人都沒動,何月香扶了她一把,跟著她出堂屋。

    兩個人到灶房去盛飯，隨后葉蘇梅、葉蘇紅和葉蘇芳挨個進(jìn)了灶房。

    三個丫頭都哭過了,眼睛紅紅的。

    葉蘇梅帶著葉蘇紅和葉蘇芳站到蘇華榮旁邊,開口說：“媽,對不起，我們錯了。”

    蘇華榮吸吸鼻子,“你們錯什么了,蘇英想要跑,我都攔不住。”

    想裝得淡定看得開,其實完全做不到：“你們可別學(xué)她，你們但凡誰再這樣，我不會再活著，我去死了干凈,我也不要你們這家人了。算我蘇華榮上輩子造了孽,這輩子養(yǎng)孩子被孩子恨，養(yǎng)閨女跟男人跑了,都是我應(yīng)得的報應(yīng)?！?/br>
    葉蘇梅站旁邊連忙搖頭，“媽,你不要這么說,我不會的,我肯定不會的?！?/br>
    葉蘇紅也在后頭保證：“媽,我也不會,我不會學(xué)大姐?！?/br>
    葉蘇芳還小，站著不說話。

    蘇華榮一邊盛飯一邊吸鼻子，故作平常，“端飯?！?/br>
    葉蘇梅、葉蘇紅和葉蘇芳趕緊上手，連忙端了飯往堂屋里去。

    何月香始終沒說什么話，因為她不管說什么都不合適。

    畢竟她是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那一個，說什么都會顯得不痛不癢，也沒有立場去勸任何一個人。

    晚飯還是照常吃了，雖然吃得一桌子的鼻涕眼淚。

    吃完飯丫頭們刷鍋洗碗去，蘇華榮叫上葉老二出門去了，葉安國、葉安軍和葉安家坐在堂屋里發(fā)呆，誰也不說話。

    蘇瓷坐去了院子里的棗樹下。

    她手里捏一根小樹枝，在地上畫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心里亂糟糟又空落落的。

    何月香過來，在她旁邊坐下來。

    蘇瓷停下畫東西的手，看向何月香勉強(qiáng)笑了一下，“大嫂?！?/br>
    何月香輕輕吸口氣，“這天越來越冷了。”

    蘇瓷嗯一聲，“馬上又要過年了?！?/br>
    時間過得真快，她在這個世界都有一年多了。

    一開始感覺自己是個旁觀者，現(xiàn)在已經(jīng)會被這些事牽動情緒了。

    她問何月香，“大嫂，你覺得是誰錯了？”

    何月香的平靜不需要裝，“都有錯，可家不是計較對錯的地方，也計較不清。父母千不好萬不好，最終還是希望自己的兒女能過得好的。蘇英太沖動了，不該這么一聲不吭就跟人跑了，不該這么對自己不負(fù)責(zé)任，也不該往家里人心上捅刀子。不管怎么說，蘇瓷，你不要學(xué)她。”

    蘇瓷搖搖頭，“我肯定不會做這樣的事?！?/br>
    何月香輕輕吸口氣，看向暗色中的雞窩，老母雞擠在一起準(zhǔn)備睡覺，她說：“我們都知道她心里苦，可是我們不能因為自己心里苦，不問青紅皂白，就做出傷害所有人的事情，也把自己置在了危險當(dāng)中?！?/br>
    蘇瓷沒再說話了，低著頭。

    其實在這些事面前，她自己也真的還是個小孩子。

    何月香看著蘇瓷又問：“她真的不回來了嗎？”

    蘇瓷搖搖頭，“二哥第一次找到她，她說就當(dāng)她掉河里淹死了，我和媽去找她，她躲起來了，能聽到媽說話，媽都要給人跪下了，求她出來，她都沒有出來。今天我是突然過去才逮到她的，聽她說了那么多，我也很替她難過，感覺她心理陰影很重，她應(yīng)該是不會再回來了?！?/br>
    何月香再次吸口氣低下頭。

    半天，她開口說：“等她自己當(dāng)了父母，知道了養(yǎng)孩子的艱難，可能會明白一點吧。不能對父母要求那么高的，其實爸媽很不錯了，八個孩子，一個沒扔一個沒夭，都養(yǎng)下來了?！?/br>
    蘇瓷長長嘆口氣，“我也不想管了，心累?！?/br>
    何月香抬手拍上蘇瓷的背，撫一撫她，笑著說：“你這個小孩挺有本事的?！?/br>
    蘇瓷也笑一下。

    偏頭看著她：“我可不是小孩。”

    兩人正說著話，蘇華榮和葉老二回來了。

    葉老二手里拎了個中等麻袋，往蘇瓷面前一放，就回屋里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