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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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分開后的這些年以來,裴珈離自己的夢最近的一次。 很長一段時間里,言楨這個名字變成了裴珈的心癮。她一直覺得,是因為她還愛言楨,所以她才無法開啟新的感情。她也始終認(rèn)為,言楨終究會回來找她重修舊好,他們一直是屬于彼此的。 直到言楨的身邊有了鐘晴,他們還在她面前舉行了婚禮。 裴珈的聲音又啞又輕:“你想我怎么等?” 她無法理解,也無法回答他的問題,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這會該做出什么表情,應(yīng)該哭吧,還是笑呢。 “你別忘了,你已經(jīng)有鐘晴了?!?/br> 說這話的時候,她忽然想起了韓司,想起他的同時她開始流淚,她心頭的難過太沉了,像水里瀕死的魚,對自己的處境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逐漸沉入海底。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裴珈控制不住眼淚:“我其實可以接受你不再愛我的,沒有什么大不了?!?/br> 這么多年都等過去了,給她什么結(jié)果她都認(rèn)。 裴珈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苦楚:“但你能不能不要做出一副很不得已的樣子,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自私?!?/br> 她憧憬過,盼望過,失落過,也悔恨過…… 可如果言楨也是愛她的,那這這么多年的等待和折磨算什么。 她受夠了反復(fù)拷問自己的內(nèi)心,不想再做那個苦等的人。更糟糕的是,她根本看不清自己的心,如果她可以跟言楨重新開始,她不確定自己還愿不愿意。 “裴珈,”言楨的聲音充滿無奈:“我最大的不得已,就是放不下你?!?/br> 他從小就被嚴(yán)格要求,習(xí)慣了把真實的情緒和感受藏起來,習(xí)慣了在交織不清的事件中權(quán)衡利弊,他也習(xí)慣了冷靜理智,知道怎么選才能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她根本不信:“那你他媽倒是證明給我看!” 裴珈吼完立刻陷入后悔:“不,我不要你證明,我要你離我遠(yuǎn)點,我這輩子都不想看到你!” 言楨眼圈微微泛紅,裴珈只是他年少時的一個過客,他一直這么告訴自己。她很喜歡他,他也一樣,如果能一直在一起當(dāng)然很好。但如果放棄她能得到更想要的東西,他不認(rèn)為自己會后悔。 愛情是荷爾蒙作用下的產(chǎn)物,天長地久這一類的說辭,不過是世人用來將他們的貪嗔癡怨合理化的。他不會,也不稀罕守著愛情過日子,他有太多其他更重要的東西想抓住。 裴珈抿緊嘴唇:“就當(dāng)我求你,離我遠(yuǎn)一點?!?/br> 言楨此刻是如此痛苦,不僅僅是因裴珈的痛苦而痛苦,更是為自己的選擇而后悔不已。 愛人近在咫尺,他是那么地想要重新選一次:“我們可不可以……” 裴珈搖搖頭,阻止他再說下去:“我不愿意?!?/br> 裴珈的辭職信還沒寫完,鐘晴先一步敲響了她的門。 “我是來示威的?!?/br> 她紅艷艷的嘴唇繼續(xù)動了動:“先說好,能動嘴的不要動手。” 裴珈往邊上讓了讓:“還好你說的夠及時?!?/br> 鐘晴對她勾勾嘴角:“我喜歡和平的交談方式?!?/br> 裴珈等她坐下,拖了把椅子坐到她的對面。 “我應(yīng)該跟你道個歉,為在你們婚禮上不得體的行為道歉。” 她那個時候太失控,鐘晴并不是她和言楨之間的第叁者,她不該這樣難為人家的。 鐘晴靜默了一會兒:“我表姐告訴我你在這里,所以我就飛過來關(guān)心下言楨,順便看看能不能抓個jian?!?/br> 她的語氣是在笑的,神情不是。 她像是游戲中不肯認(rèn)輸?shù)男∨ⅲ骸捌鋵嵨覀冞€沒有領(lǐng)證,不是他不肯啊,是我一直拖著?!?/br> 裴珈搞不懂她這會到底想說什么:“你不用把你們交往的細(xì)節(jié)告訴……” 鐘晴打斷她:“你一點也不好奇你愛的男人是什么樣的么?” 見裴珈不說話,她補(bǔ)充:“至少我很好奇,所以我才瞞著他來見你?!?/br> “看來你有很多話想說?!?/br> 鐘晴:“我這么年輕漂亮,又這么有錢,總得知道自己要嫁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樣的吧?!?/br> “你想跟我了解什么?” 這畫面略微有些怪誕,她和鐘晴勉強(qiáng)也算是情敵,分別是一個男人的前任和現(xiàn)任,這會兒正心平氣和地聊著她們都愛過的男人。 “你跟他談戀愛的時候……” 鐘晴很困惑,也許裴珈是唯一可以告訴她答案的人。 “你能感覺到他愛你么?“ 裴珈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你覺得他不愛你。” 向情敵求證男友愛不愛自己,這本就是件很屈辱的事情,裴珈知道,鐘晴要的并不是言楨愛一個人的表現(xiàn)是怎樣,她向自己要的,是一個死心。 鐘晴抓著一個猜測不放:“也許他是一個,不善于表達(dá)愛的人呢?!?/br> 原來大家都被困在愛情的迷局里,渴望一個出口,卻又放任自己反復(fù)沉溺在有關(guān)他的想象里。 “你不該問我的?!?/br> 鐘晴自嘲地笑了笑:“可我不知道除了你還能問誰。” 裴珈欲言又止,她不想用旁觀者的身份去指點別人的愛情。 “你知道么,我為了讓他吃醋,連前男友都帶回家了。” 鐘晴任由自己陷在沙發(fā)里,呆呆看著天花板,好似在回憶什么。 “怎么解釋我都想好了,你猜他說什么?” “什么?” 鐘晴歪過頭看她,嘴唇不由扁在一起,委屈巴巴:“他說我開心就好?!?/br> 裴珈囁嚅不語,她跟鐘晴算是半個陌生人加半個情敵,但這一刻她卻因她的話而與她共情。 鐘晴告訴自己,不愛她也沒有關(guān)系,反正他也不會愛別人。 但她到底是低估了裴珈在言楨心中的份量,她不止是言楨的前女友,更是他愛到現(xiàn)在的人。 言楨會在這么關(guān)鍵的節(jié)點把裴珈調(diào)過去,不是心存僥幸,也不是在冒險,他是想讓自己重新做一次選擇。 他大概早就后悔了,才會連這么多年的隱忍和苦心孤詣都可以放棄。 可她知道的太晚了,言楨不是永遠(yuǎn)冷靜理智,他也不是不會愛人。 可能愛一個人就是會為他感到不忍,鐘晴問得認(rèn)真:“你能不能誠實告訴我,你還愛他么?” “誠實地講,”裴珈搖搖頭:“我不知道?!?/br> 鐘晴定定看著裴珈,在心底默默向她發(fā)問,那你又知不知道,他有多愛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