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得好看不許種田 第133節(jié)
況且,她一向行事都是我行我素的,又時有感情用事的沖動之舉,這回也是一時沖動了…… 只事情過后,才不免懊惱,尤其是注意到那些舊貴族們眼中算計般的暗笑! “反正我沒承認什么。” 太后在心中反復(fù)這么寬慰著自己,將那些負面情緒統(tǒng)統(tǒng)壓下去,才裝出一副平常的樣子,走回自己的寢宮。 可誰知,她一進寢宮,卻見自己的國王兒子正坐在一把椅子上,聽到有人進來的聲音后,方抬起頭,靜靜地望著自己,似乎已經(jīng)等了很久的樣子。 太后立時知道,自己的行蹤泄露了。 一時兩母子都有些默默不言,只面面相覷著…… 末了,理查德國王才沙啞地先開口:“對不起,母后。我從不曾想過,你對那孩子是有感情的?!?/br>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平靜,卻并不像是真的抱歉,話語間也沒多少歉意,反而夾雜了些許煩惱,似乎覺得她任性的行為給自己添了麻煩一般。 “唉,我的兒子呀,但凡女人,對自己的孩子總歸會有一些感情?!?/br> 太后不禁嘆息著說了一句,卻又忙補充了一句:“但你放心呀,在我心中,你始終是最要緊的,我并不會做什么妨礙你的事,這一次……好吧,是我莽撞了。” 理查德國王越發(fā)沉默。 他皺著眉頭望著地面,許久都不發(fā)一言。 太后就誤以為這兒子心里還在埋怨著自己,忙又解釋:“我希望你信我的話,理查德——我們母子相依這么多年,你是知道我的……這么多年不曾見面,不曾聯(lián)系,我對那孩子并無太多感情,有的也不過是一個母親不曾養(yǎng)育孩子的愧疚之情。” “所以,只這一次沖動也就夠了。我是可以同你賭咒的,不論是誰,終究不及你在我心中重要。你放心,我以后并不會見他,也不會理他,就如之前一樣?!?/br> “只是……待這次事情正式過去,及至以后,倘若那孩子并不礙你什么事的時候,你順手稍加照料一下吧……畢竟,他也算是你的弟弟,不是嗎?” 聽到這里,國王才終于抬了抬眼皮。 他復(fù)雜地望了一眼太后,忽從口袋里掏出了那個刻著弒君者弗列德貝克特名字的臂環(huán)遞了過去。 太后下意識地接過臂環(huán),很是愕然:“怎么會在你手里?” 理查德國王一邊回憶,一邊慢慢地自言自語著說:“路易斯生得很漂亮,性格也極為討喜,哪怕沒什么關(guān)系,我也確實想過干脆將他認作弟弟了……其實,這一樁事,我原本不想你傷心,想一直瞞著你,不想告訴你的。你自己應(yīng)有些懷疑,但不怎么確信……” 太后微微向后退了幾步,目光停在那臂環(huán)上,突然意識到了什么,便生恐自己站不穩(wěn)地用手扶住了一旁的桌子,神色間流露出一種似乎畏懼卻又帶著點兒難過的表情,悲悲切切地說:“我一直想知道到底是誰殺了他……原來,原來竟是你呀??赡氵@又是為什么……唉,我不怪你,但是我同他的那個孩子……” 這時,她猛地想起理查德適才說的話“哪怕沒什么關(guān)系,我也確實想過干脆將他認作弟弟了”,為什么,為什么要說是“沒什么關(guān)系”呢?難道不該是同母的兄弟嗎? 一個極可怕的猜測浮上心頭! 她的唇顫抖著,又將眼睛閉上了,極艱難地掙扎了一會兒,才輕輕地說:“你既然殺了他,所以,他的孩子……路易斯不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其實也不曾活下來,是嗎?” 這話說完,一滴眼淚便從她的眼角滑落了下去。 她忙抬手擦去了眼淚,又喃喃地說:“我是有過感覺的,只從不想去深想……” “母后……” 理查德國王的臉上帶著一種恍恍惚惚的微笑:“你為什么會覺得,我能容忍一個殺了我父王的兇手的兒子活下來呢?” 太后瞠視著他,臉上不自覺呈現(xiàn)出一種異常痛楚和駭然的神色來。 理查德國王的臉上繼續(xù)掛著那種恍恍惚惚的笑,眼中流露出一種厭惡和悲切相交雜的神色. 他將自己的兩只手兒慢慢舉到眼前,目光定定望著那一個個微微彎曲的指節(jié),似乎陷入到久遠的回憶之中,好一會兒,才十指交叉地放到胸前,輕輕地說:“是的,我掐死了他,母后?!?/br> 第二天,太后病倒了。 醫(yī)官看不出是什么病癥,只好說讓她靜養(yǎng)。 太后于是整日地躺在床上,也不再梳妝打扮了,仿佛受到很大打擊,以至于連那些以往最喜歡的俊俏男士們都不能重新喚醒她以往曾擁有的那些熱情了。 其時,那些舊貴族們還特地跑來求見,想?yún)f(xié)商那個私生子的事情…… 誰知太后這一次漠不關(guān)心,仿佛完全置身事外,百事不管了。 舊貴族們心中費解,只好又派出代表去委婉暗示國王,若再不給予讓步,是一定要將這些事鬧大了的。 理查德國王堅決不肯讓步。 只因這些舊貴族們所求的事情實在異想天開。 他們所思所想的,竟是想要恢復(fù)往昔領(lǐng)主制度,若是實在不被允許,至少也要撈到一些領(lǐng)地的管理權(quán)和兵權(quán)! 這種近乎分權(quán)的無理要求,是國王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允許,且深惡痛絕的。 但舊貴族們總覺得還能爭上一爭,起初僅僅是暗示,到了后來,居然明目張膽地同理查德國王說,太后既然同弒君者私通、刺殺了先王,那么,先王死時,未見得真留下什么遺囑,所以,他這個國王之位,可不見得合理合法了! 理查德國王對此嗤之以鼻,理都不理睬他們。 舊貴族們至此也知道,想要和平談判是不可能的了,當(dāng)即將原本計劃實施起來,也就是德萊塞爾大人生前想做的那樁事,召開貴族議會,公開審判太后私通、謀殺先王一案。 此前,王室丑聞雖傳得滿天飛。 可終歸是傳言,沒有定論。 如今,這些舊貴族不依不饒地鬧著要公審,竟似乎是要將這事給坐實了! 理查德國王終被激怒。 他派人將薩菲爾伯爵召到了宮中,與之密謀許久,付出好些代價,也決心要除掉這些人。 當(dāng)晚,艾麗莎王后站在窗前,怔怔地望著窗外。 忠心耿耿的女官瑪姬忙為她奉上了一杯熱茶,又關(guān)切地問:“請恕我多嘴,殿下,您似乎有些不開心呢?” 王后端著茶杯喃喃地說:“唔,別為我擔(dān)心,親愛的,我只是覺得有些累了?!?/br> 她望著窗外那一片黑得已經(jīng)什么都看不到的夜色,幽幽地說:“我實在想不到,這幾年,居然死了那么多的人……請不要笑話我胡思亂想,瑪姬。只是,我總有一種很不詳?shù)念A(yù)感,預(yù)感死神已經(jīng)來到了,且正在我們國家的上空悠閑漫步……對了,陛下還在同薩菲爾伯爵議事嗎?” 瑪姬回答:“薩菲爾伯爵大人適才已經(jīng)離開,應(yīng)是已經(jīng)說完事情了,您是想要去見陛下嗎?” “不,陛下現(xiàn)在大抵是不想見任何人了?!卑惿鹾髶u了搖頭。 然后,她繼續(xù)望著窗外濃重的夜色,喃喃地說:“舊貴族們貪得無厭、不知分寸,逼迫得太過了。為此,陛下只好同新貴族們妥協(xié)……可這終歸不是什么好事呀,不過是驅(qū)狼逐虎。我看那位薩菲爾伯爵,也不是什么甘為人下的角色。這樣繼續(xù)亂下去,真不知將來會怎樣……” 第104章 那一日,舊貴族們?nèi)枷矚庋笱蟮摹?/br> 因為理查德國王終于私下里給出了一個即將讓步的信號:“恢復(fù)舊時領(lǐng)主制度是無論如何都不成的,這并非是我對列位有什么偏見和看法,而是時易世變,舊有制度早就不適合現(xiàn)在了。作為一國之君,我總也要為這個國家負責(zé)的。所以,倘使你們真心想談一談的話……第一,別再拿子虛烏有的事情來污蔑我的母后;第二,請說一點兒符合實際的事情,提一些大家都能接受、或可以商量的條件?!?/br> 這些話語,雖依舊不承認那些有關(guān)于太后的罪名,語氣也稍顯冠冕堂皇和高高在上了一點兒。 但一向擅長從字里行間抓細節(jié)的舊貴族們還是敏銳地從中聽出了‘可以談判’這一關(guān)鍵重點,頓時歡欣鼓舞起來。 偶有一些人心存疑惑:“理查德國王之前那么強勢,如今真愿意讓步了嗎?” 可這樣的疑問很快便被打消了。 只因所有人都覺得:“之前擺出強勢的態(tài)度,不過是為了更好的談判吧?!薄八羰遣蛔尣降脑?,太后一案,涉及先王之死,真要是鬧大了,只怕他連坐穩(wěn)自己的王位都名不正言不順?!薄皼r且,我們所求不多,并不一定非要恢復(fù)領(lǐng)主制度,只從此以后,稍微對領(lǐng)地有些管理的權(quán)利……只這一點兒條件總不至于就讓他為難吧?所以,他稍作讓步也不稀奇了?!?/br> 于是,舊貴族們心安理得地慶祝起來。 一輛輛金碧輝煌的馬車在大街上轆轆地行過,沿路都能聽到馬車中一陣陣的歡聲笑語。一眾人換上華麗耀眼的服飾,跳舞、看戲、打牌,甚至等不及最終勝利的到來,便已經(jīng)提前開始享受起了勝利的喜悅。 同一時間,薩菲爾伯爵已然將一應(yīng)事宜安排完畢,并跑來同國王做了一個簡單的匯報。 理查德國王很是疲倦地按著陣陣作痛的腦袋,一邊聽著,一邊嘆息:“唉,我本不希望這么做的……” 薩菲爾伯爵微微一笑,一如既往地奉承了一句:“陛下實在太過寬厚和仁慈了?!?/br> 這話是往常一慣被人說的。 但放在今日卻無端有了幾分諷刺的意味兒。 因此,理查德國王聞言,不禁瞥了他一眼,臉上表情也有一瞬很是陰森。 但那表情很快就消失了,他的面容重新呈現(xiàn)出一種冷硬神色,語氣也略帶譏諷地直接說:“到了這時候,你也不必說這樣虛假的奉承話。我既然答應(yīng)你,又做出了那樣一樁計劃,是談不上什么寬厚和仁慈的了?!?/br> 薩菲爾伯爵咧開嘴笑了一下,暫時沒有搭腔。 他心里清楚地知道,國王此時看自己肯定是不順眼的。 只因?qū)醵?,舊貴族、新貴族分庭抗禮、互相牽制才是理想狀態(tài)。 但如今,這位陛下被舊貴族們逼迫得太過,迫不得己,只能同自己合作,聯(lián)手一起除掉舊貴族勢力。 雖說這也是很解氣的做法,可隨之而來的卻是——之后朝堂上,顯見就是新貴族一家獨大的局面了。 如此一來,國王陛下又怎么高興得起來呢? 不過,與之相反的是…… 想到今后朝堂之上再無掣肘,一個幾乎抑制不住的微笑泛到了薩菲爾伯爵的唇邊。 但他竭力又將之壓了下去,謹慎地在心里默默告誡自己:“事情未到塵埃落定,還不到得意的時候!” 于是,薩菲爾伯爵繼續(xù)維持一貫低調(diào)又恭順的人設(shè),還出于想要轉(zhuǎn)移國王注意力的想法,眼珠微微一轉(zhuǎn),隨口找了個新話題出來:“唔,陛下……咱們要不要派人去專門營救一下路易斯呢?” 理查德國王一怔,似乎才想起來還有這么一個人的樣子,然后,不可避免地又想起了那人俊俏的模樣和討喜的性情,臉上緊繃的表情便不禁微微和緩那么一點兒,竟下意識地說了一句:“多派幾個……” 然后,他停住了,似乎重新深思著,臉上表情又漸漸變得冷漠起來,好一會兒,方才重新開口,語氣淡淡地說:“人手緊張,大局為重,倒也不必……不必特意派人去救了?!?/br> 薩菲爾伯爵稍有驚訝,卻還是恭敬地回了一句:“是?!?/br> 他并不知道路易斯那復(fù)雜的身世,只想起國王以往對“路易斯”的寵愛態(tài)度,不免還是暗暗感嘆了一番。 而在兩人談話的門外,庫娜正要推門進去的手就一點點兒地收回了。 因是在宮中,理查德國王和薩菲爾伯爵此時也不是早前說計劃的時候,只是計劃外的幾句談話,并不算什么秘密。 所以,他們僅僅讓宮中內(nèi)侍們退下,并沒有做什么嚴密防范。 而庫娜作為國王近段時間最為寵愛的情人,一路走來,并沒遭遇什么阻攔,恰巧就聽到了后面的這幾句話。 她的眼中不禁流露出了驚惶、不信又不解的神色,實在想不明白緣故:“路易斯大人是被誰抓住了嗎?為什么要去救他?可他自己就是那么厲害的貴族,誰又能……誰又敢抓他呢?而且,為什么陛下不愿意派人去救他?。勘菹乱酝髅魇呛苤匾曀难?!” 一個接一個的疑問涌上心頭。 庫娜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什么答案,卻只想明白了一件事——路易斯被抓,國王卻不打算救他。 于是,她焦急地撩起裙子,匆忙轉(zhuǎn)身就跑了起來,奔過走廊,沖下樓梯,跑得肺里幾乎如同火燒一般了,一路跑到王后的寢宮處,才停下腳步。 然后,她一邊劇烈地喘著氣,一邊求見了王后。 只因在這個女孩天真又單純的小腦袋瓜里,國王是國家最厲害的人,王后則是第二厲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