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趿拉著拖鞋，小心翼翼地走到沙發(fā)邊：“媽，你吃了嗎？”以前這個點，王雪琴都吃過了，可她找不到別的問題問吶。

    王雪琴睨了她一眼，不理。

    顧黎頓時松了一口氣，看來惹老媽生氣的不是她，那就好那就好。

    她萬事大吉地快步進了房間，為了不招惹外面生氣的人，顧黎也不敢去衛(wèi)生間洗澡了。

    可生氣的人總是看誰都不順眼，顧黎剛躺上床，門就被猛地擰開。

    顧黎條件反射地坐了起來。

    王雪琴冷著個臉：“你澡也不洗了？”

    顧黎委屈地眨了眨眼：“今天沒淌汗?！?/br>
    王雪琴管她淌不淌汗：“那也得洗，女孩子不愛干凈還叫女孩子嗎？”

    顧黎立馬爬下床，慫唧唧的：“我這就去?！?/br>
    這就是一個復(fù)讀生的悲哀，大概張口呼吸都是錯。

    顧黎小心翼翼地側(cè)著身子走出房間，她衣服都沒脫完，就聽見客廳的聲音傳來——

    “那你也不能說漲價就漲價啊！”

    “合同簽的是三年，里面清清楚楚寫著每年房租遞增3%，你這一下給我漲到5%，哪有你這樣的?！?/br>
    原來是房東惹她那個老母親生氣了呀！

    顧黎撫著小心口。

    等顧黎洗完澡出來，顧茂已經(jīng)回來了。

    “爸?！?/br>
    顧茂正在哄王雪琴呢，他抬頭：“不早了，趕緊睡吧?！?/br>
    顧黎哦了一聲，進屋關(guān)門，然后扒著門偷聽——

    是顧茂哄老婆的聲音：“別氣了，也不是她一家漲價，旁邊五金店和花店都漲了?！?/br>
    是王雪琴忿忿的聲音：“他們這些房東就是聯(lián)合起來一起欺負(fù)我們！”

    是顧茂繼續(xù)哄老婆的聲音：“別氣別氣，再氣，那2000塊的眼霜就白用了?！?/br>
    是王雪琴委屈的聲音：“他們就會欺負(fù)我們這些外地人！”

    是顧茂雷打不動哄老婆的聲音：“明年咱就自己買門面房，行不行，咱用自己的房子開店！”

    是王雪琴心疼錢的聲音：“你說的容易，哪個門面不得好幾百萬，咱就算買也就只能買一間，估計還得貸款?！?/br>
    是顧茂不要錢也要老婆高興的聲音：“那也不能讓我老婆再受氣??！”

    接著就是顧黎嘖嘖嘖的聲音，她爬上床，是羨慕：“王雪琴啊王雪琴，我要是有這么好的老公，我喝水都能笑出聲來?！?/br>
    自言自語完，顧黎側(cè)躺著點開手機小說app，開始追她大神今天更新的小說新章節(jié)去了。

    另一邊，程淵喂完顧黎給小白的火腿腸后就站在了陽臺的窗戶旁，他低著頭，看著手心里那顆還沒吃的櫻桃糖，過了許久，他才撥開糖紙，里面的糖是淺橘色，他放在鼻尖下聞了聞，沒有聞見櫻桃味，但卻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桂花香。

    他自言自語：“那干嘛上面印著櫻桃的圖案？”他把糖放進嘴里，一股酸在舌頭上跳躍，他皺著眉頭：“騙人，一點都不甜。”話音一落，甜味緩緩蔓延出來，不過幾秒的功夫，甜就蓋過了酸，襲滿了口腔。

    程淵裹了裹舌頭，將甜甜的汁水咽下去，他笑了，笑得好像他看見了漫山遍野的橙黃色的櫻桃。

    他看著指尖捏著的那小方形的糖紙，翻來覆去看了看，最后，他學(xué)著那天晚上，那個叫顧黎的女孩子的樣子，仰頭，抬高手里的糖紙。

    天上弦月半彎，隔著一層不是很透明的糖紙，程淵看見了被虛化了的彎月……

    那是一種被朦朧了的美。

    程淵勾著嘴角笑了笑，他收回視線，轉(zhuǎn)身回了客廳，糖紙依然還捏在他的指尖沒有被丟掉。

    周六下午一放學(xué)，顧黎就給程淵發(fā)了個短信：『我六點十分就能到你家樓下?！?/br>
    程淵正在桌前寫小說，他敲擊鍵盤的動作停下，拿起旁邊亮起屏幕的手機，給對方回了一個簡短的：『嗯。』

    在這條短信之前，程淵手機里壓根就沒有顧黎的電話號碼。

    程淵將電腦文檔保存后就卡上了電腦。

    客廳里，小白正在她的貓架上上躥下跳呢，自從貓架買回來后，小白就比以前頑皮多了。

    程淵走過去，把它抱到沙發(fā)上，他蹲在地上看著小白那圓溜溜的大眼睛。

    “等下帶你去見一個人。”

    小白喵嗚一聲。

    “她說她之前抱過你?！?/br>
    小白又喵嗚一聲。

    “也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人家?！?/br>
    小白不喵嗚了，改拿舌頭舔他的手背。

    六點零八分，程淵抱著小白下樓了，他也沒走遠(yuǎn)，就站在單元樓的門口等。過了六點十二分，顧黎才騎著她的黃色電動車進了小區(qū)。

    “啊，小貓咪，我來了！”顧黎激動著停好車子，伸著手跑過來：“來，抱抱。”

    小白一點都不怕生，由著被她抱進了懷里。

    顧黎撫著她身上的白毛：“哇，這洗完澡就是不一樣?。　彼ь^：“是你自己給它洗的嗎？”

    程淵點頭。

    顧黎又問：“它乖不乖？”

    程淵有問有答：“乖?！?/br>
    顧黎噘著嘴，是喚小貓的聲音：“給你起個什么名字呢？”

    “小白，”程淵忙說：“我這幾天都喊它小白?！?/br>
    “小白？”顧黎皺眉：“你這起的什么名字呀，一點都沒創(chuàng)意?！?/br>
    程淵不說話了，他的確是沒用心想它的名字，只是覺得它跟他以前養(yǎng)的那只白貓很像。

    “要不……”顧黎歪著腦袋想了想：“就叫它小黎吧！”

    程淵：“……”

    顧黎也不管程淵答不答應(yīng)，就開始“小黎小黎”地喚它。

    顧黎逗了小貓一會兒，突然想起來：“你帶它去打針了嗎？”

    程淵說：“還沒有。”

    顧黎迫不及待的：“那我們現(xiàn)在就帶它去！”說著，她就抱著小貓轉(zhuǎn)身了。

    程淵還站在原地，顧黎都走了五六米了，她回頭：“你還愣著干嘛？”

    程淵這才跟上去。

    兩人并排著走到門口，程淵指著右手邊：“這條路走到頭右拐，穿過馬路，那邊有個寵物店?！?/br>
    顧黎看了眼手腕上的電子表，問他：“遠(yuǎn)嗎？”

    程淵想了想：“十幾分鐘吧?！?/br>
    那一來一回還要不少時間呢，顧黎怕晚回去，王雪琴又要問這問那了，她建議：“那我們騎車去！”

    “騎車？”

    顧黎點頭：“我那車子能帶人！”

    顧黎一手抱著小貓，一手拽著他的胳膊就往回走：“等下你帶我，我抱小黎?！?/br>
    她這種自來熟的語氣和動作讓程淵有幾秒的怔楞，他輕輕抽回胳膊，走她前面去了。

    待顧黎坐上后座，程淵微微扭了下頭：“坐好了嗎？”

    顧黎一手抱著小黎，一手抓住了程淵側(cè)腰的衣服：“好了?！?/br>
    程淵低頭看著側(cè)腰上的小手，這個女孩子每一下的靠近都像是無意識的，這種無意識的靠近讓他想抗拒又抗拒不了，他抿了抿唇，耳尖微微泛了點紅。

    程淵騎車帶著她，金秋傍晚的風(fēng)，涼意里裹了絲絲暖流，風(fēng)把他額前的碎發(fā)吹高，他想起高中的時候，學(xué)校里有不少偷偷早戀的同學(xué)，他們放學(xué)的時候也是這樣——

    男生騎著自行車帶著女生，女孩側(cè)坐在后座，單手摟著男生的腰，兩腳勾起……

    程淵低頭又看了眼抓著她腰上布料的小手，她這樣靠近他，不過是因為她懷里的貓，不過是因為她還不知道他有個殺人魔的父親。

    如果她知道了，她大概也會離他遠(yuǎn)遠(yuǎn)的，大概也會像關(guān)菲菲那樣，用不可置信的語氣問他：你都不解釋一下嗎？

    巷子里的路不是很平整，電動車一顛一顛的，顧黎不由得又抓多了一些他的衣服布料在手心里，被她抓著的那一塊褶出了一道道漂亮的褶皺。

    第7章 ，

    到了寵物店門口，程淵兩條長腿撐在地上，扭頭對她說：“下來吧?！?/br>
    顧黎仰頭看了眼寵物店的門牌，下車，等程淵將車子停好，她才跟在他身后進去。

    玻璃門剛關(guān)上，顧黎口袋里的手機就響了。

    顧黎暗叫糟糕，果不其然，是王雪琴。

    顧黎把小貓給了程淵：“我出去接個電話。”

    顧黎開門去了門口才接通電話：“媽～”

    王雪琴：“在哪呢？怎么還沒回來？”

    顧黎：“這不是在路上了嗎，五分鐘就到家了。”

    等顧黎接完電話回來，程淵正在聽店員介紹貓三聯(lián)的注射時間。

    “程淵。”顧黎拽了拽他的袖子。

    程淵扭頭。

    “我有事得馬上回家了，那個……”她覺得挺不好意思的：“你明天中午有事嗎？”

    程淵沒說有事沒事：“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