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黎覺得稀奇, 于是坐上去，撩起他身后的雨衣鉆了進(jìn)去。

    雨衣里，他身上是淺色的外套，雨衣緊緊的，撐著兩人的上半身，將他們裹在了一個綠蒙蒙的空間里。

    程淵扭頭：“坐好了嗎？”

    顧黎的聲音從雨衣下傳來：“坐好了?！?/br>
    程淵沒有感覺到腰間有手摟著，他壓著嘴角，擰了下車把，身后的人一個始料不及，身子往前撞了一下。

    接著，一聲“壞蛋”，然后，程淵感覺到腰間有兩條手臂環(huán)上來。

    除了腰身那里，程淵還能感覺到后背有東西貼著他的背，猜得沒錯，應(yīng)該是她的臉。

    嘴角的笑意壓不住了，他唇角上揚(yáng)：“那我走咯?！?/br>
    雪花越來越大，落的速度也越來越快，沒有風(fēng)，空中沒來及落下的雪花被路燈照射得很美。

    他穿著雨衣，看不見摟在他腰上的兩只小手在緊張地扣扣索索。

    到了單元樓下，車子停住，顧黎從他雨衣底下鉆了出來，程淵雙腳撐地，手一抬，將雨衣脫掉，他額前的碎發(fā)上沾了不少的雪，就連睫毛上都是，顧黎瞄了一眼，掩著嘴在笑。

    程淵將雨衣上的雪抖掉，看了她一眼：“笑什么？”

    顧黎收住笑，抿了抿唇角：“笑你像個圣誕老爺爺?！?/br>
    程淵將雨衣疊好放進(jìn)了她的車籃子里，然后把車停好，他朝她伸手：“那圣誕老爺爺可不可以跟你提一個要求？”

    顧黎眨巴眨巴眼看他：“什么要求？”

    他的要求就是：“你把眼睛閉上?！?/br>
    閉眼？

    顧黎往后退了一步，他該不是要……

    吻她吧？

    顧黎兩手背在身后，攥著衣擺，結(jié)結(jié)巴巴道：“還、還沒月考呢?！?/br>
    而且就算月考，就算她考過了500分，也只是先牽牽手啊。

    程淵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他右手窩在口袋里，看著她低垂的眉眼：“把眼睛閉上啊?！?/br>
    顧黎垂著頭偷瞥了他一眼，猶豫了半晌，她眼睛一閉。

    豁出去了！

    不就一個吻嗎，大不了——

    顧黎背在身后的手一緊，她感覺到脖子那里癢癢的，她今天沒穿高領(lǐng)毛衣，脖子上有涼涼的觸感。

    “好了?！?/br>
    顧黎緩緩睜開眼，視線往下，她看見墜在外套拉鏈處的吊墜，她抬手，把那吊墜捏在指尖看了看，

    是一個小熊。

    顧黎最愛的就是維尼熊，她抬起亮晶晶的眸子看他：“是送我的嗎？”

    “嗯，”他沒說小熊里面還有東西，“喜不喜歡？”

    顧黎重重地點(diǎn)頭：“喜歡?！笨墒沁@么多水鉆，她問：“貴嗎？”

    挺貴的，但是程淵沒說貴不貴：“上去吧，今天給你少講一點(diǎn)，你早點(diǎn)回去?！?/br>
    顧黎這才想起來，剛剛在來的路上，她口袋里的手機(jī)就震了，她掏出來一看，有王雪琴的四個未接來電。

    她撥過去：“媽?！?/br>
    “哎喲，你可終于接電話了，你到哪了？”

    顧黎抬頭看了眼程淵：“我剛到程老師家，怎么了？”

    “?。磕愣嫉搅?？我跟你爸還來學(xué)校接你呢，今晚有暴雨，你跟程老師說，今晚就不要補(bǔ)了，我跟你爸過去接你。”

    顧黎又抬頭看了眼程淵，聲音悶下去：“哦，知道了?！?/br>
    程淵看了眼越來越大的雪，“那你今晚早點(diǎn)回去，后天就考試了吧？”

    “嗯，”她又抬手摸了摸那小熊吊墜，今天是圣誕節(jié)，他送了她禮物，可她卻什么都沒給他買，她問：“你有想要的東西嗎？”

    有，他想要她。

    他笑了笑：“想要你考一個好成績。”她說過，總分考過500，就可以牽手。

    顧黎懂他話里的意思，她低頭“嗯”了一聲：“你先上去吧，我在這里等他們?！?/br>
    程淵想起來：“你在這等一下，我上去拿個東西?！?/br>
    過了兩分鐘，程淵提著兩個大紙袋下來遞給她：“這是給叔叔阿姨的，你幫我給他們?！?/br>
    “是什么？”顧黎勾頭看了一眼：“衣服？”她抬頭，愣愣的：“你給他們買的??？”

    “嗯，我怕我給他們的話，他們不收?！?/br>
    王雪琴經(jīng)常給他做吃的，周末從顧黎家走的時候還經(jīng)常給他洗一些水果讓他帶回來。

    別人對他好，他也會對別人好，何況，他們還是顧黎的家人。

    顧黎也不知道父母會不會收：“要是他們怎么都不要怎么辦？”

    程淵想了想：“那你就說……讓他們給你換個老師?！?/br>
    “??？”顧黎不樂意了：“憑什么！”

    程淵彎腰，兩手撐在膝蓋上看她皺起的巴掌臉：“你這么聰明，總會想到辦法讓他們收下的。”

    顧黎哼哼：“壞蛋！”她轉(zhuǎn)過身去，沒兩秒，又扭頭嬌嗔地瞪了他一眼：“壞死了?！?/br>
    趁她不注意就突然擰車把，還沒牽手呢，就使詐讓她摟他。

    不是壞蛋是什么！

    程淵掐著時間，在顧黎父母來之前上了樓。

    王雪琴滑下車窗：“趕緊上車?！?/br>
    顧黎跑進(jìn)雪里，拉開車門，鉆進(jìn)后座。

    王雪琴看見她手里拎著的兩個大袋子：“這什么？”

    顧黎把袋子放她腿上：“是程老師送你們的圣誕禮物?！?/br>
    “送我們的？”王雪琴把袋子里的衣服拿出來：“衣服？程老師給我們買衣服？”

    坐主駕駛的顧茂也扭過頭來。

    王雪琴看著吊牌上的價格，當(dāng)即尖叫：“我的天，這么貴！”她趕緊把衣服裝回袋子里：“這我們哪能收，我給他還回去?！闭f著，她就要去開車門。

    “媽！”顧黎叫住她：“程老師說了，你們要是不收，他就不給我補(bǔ)課了！”

    她可沒撒謊，她的程老師就是這么說的。

    王雪琴愣住：“可這也太貴了！”

    顧茂問：“多少錢？”

    王雪琴嘟囔：“我看這吊牌上6000多呢！”

    顧茂也愣了一下：“這么貴——”

    “就是說啊，他還是個學(xué)生，咱們哪能收人家這么貴的東西！”王雪琴眸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回頭我把錢給他！”

    顧黎無語：“哎呀，送你們，你們收著就好了，你再給人家錢，這不是打人家臉嗎！”

    顧茂咂嘴：“收著吧收著吧！”就當(dāng)是那小子看上她閨女的‘代價’得了，誰讓那臭小子不合時宜地喜歡上他閨女！

    哼！

    回去的路上，王雪琴一臉愁容，短短五六分鐘的路程，她翻來覆去看了好幾次那吊牌，她那件羽絨服6000多，顧茂那件羊絨衫4000多，她算了算顧黎一個月補(bǔ)課的錢，差不多9000，可是人家那是花時間花精力后得到的報(bào)酬，他們這算什么……

    一回到家，顧黎就鉆房間里，把脖子上的吊墜取了下來，她現(xiàn)在可不能戴，萬一被王雪琴發(fā)現(xiàn)，那就要命了，收起來前，顧黎用手機(jī)拍了張照片，去網(wǎng)上找了同款。

    不找不要緊，顧黎看見官方旗艦店同款的價格后，她腦袋懵了一下，居然要一萬多塊錢！

    他那么有錢的嗎？

    今晚這幾樣?xùn)|西要花他兩萬多塊??！

    顧黎想了想他平時的穿的衣服，感嘆道：這就是所謂的不顯山不露水嗎？

    下了一夜的雪停了，滿世界都是白皚皚的一片。

    一大早，顧茂也不讓顧黎騎車了，他在開車送顧黎去學(xué)校的路上問她：“那小子買衣服是你的主意還是他的主意？”

    顧黎呵呵：“你覺得呢？”

    他覺得？

    他覺得就他那閨女那大大咧咧的性子，可沒那么細(xì)的心思，而且他閨女也沒那么多的錢，顧茂哼哼：“他這叫賄賂！”

    顧黎不反駁：“那賄賂得你高興嗎？”

    顧茂：“……”還行吧，昨晚他試穿了一下，還挺合適的。

    可他這是知道實(shí)情，所以覺得即便收下那貴重的衣服沒什么，可王雪琴可是失眠了半宿，他看了眼后視鏡里的顧黎，說：“你媽今天要去商場?！?/br>
    顧黎看著窗外的雪景，隨口問道：“去商場干嘛？”

    “還能干嘛？”因?yàn)榈厣系难┻€沒完全清掃完，顧茂車開得不快，“去給你那程老師買東西唄！”

    顧黎把頭扭回來：“你說你們送來送去的有意思嗎？”

    是沒意思，顧茂哼哼：“那你敢把實(shí)情告訴你媽嗎？”

    顧黎當(dāng)然不敢，她閉嘴不說話了。

    上午十點(diǎn)，商場一開門，王雪琴就沖進(jìn)了商場大門。

    她轉(zhuǎn)悠到十一點(diǎn)，也沒想好要給程淵買什么還回去。

    當(dāng)他路過一家賣助聽器的店鋪，她停住腳，她拿不定主意就給顧茂打了個電話。

    顧茂一聽她想送個助聽器，無語了：“你沒事送那個做什么，這不是提醒人家的弱點(diǎn)嗎！”

    王雪琴沉下臉：“我是那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