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俞白扶著皇甫睿和皇甫平走入內(nèi)堂，佟老爺子帶著眾人恭敬地跟在三人身后，皇甫睿坐在主位，佟俞白和忠王分坐下首左右，其他賓客被引到大堂內(nèi)，佟家?guī)兹撕突矢︻?、忠王留在一室?nèi)。

    忠王將禮單遞給司儀后囑咐一句，一個仆從捧著個錦盒上前，跪倒在佟俞白腳下：“祝小公子年年歲歲好，歲歲年年若今朝！”

    皇甫睿笑瞇瞇道：“俞白，打開看看喜歡嗎？”

    佟俞白打開錦盒，看到玉盒里的羊脂玉枕，面色驚喜：“只有睿哥哥最懂我的心！天氣暖和了，我正發(fā)愁熱了睡不舒坦呢，想命下人做個竹枕，還是睿哥哥與我心有靈犀，這不瞌睡就給我送枕頭來了！”

    皇甫睿聞言笑起來。

    皇甫睿送了禮物，忠王就不好再把禮物現(xiàn)出來，他的禮物很是厚重，怕?lián)屃颂拥娘L(fēng)頭，只將禮物和其他賓客的禮物一道送入了別室。

    佟俞白懷里抱著玉枕，狡黠地對皇甫睿眨眼：“睿哥哥總說我不想你，你這可是誤會了，我特意準(zhǔn)備了禮物，本來想讓二哥在京城任職時給您帶過去的，今兒趕巧你來了，正好就把禮物給你，讓睿哥哥也沾沾我生辰的喜氣。”

    說完他轉(zhuǎn)到內(nèi)室，一陣后捧著被蓋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托盤走出來，站在皇甫睿面前眨眨眼：“睿哥哥猜猜我給你準(zhǔn)備了什么禮物？”

    “俞白準(zhǔn)備的東西都是你的心意，我都喜歡?！被矢︻ｋS意道，抬手揭開了紅綢布。

    佟俞白把沉沉的托盤放在桌上，跺跺腳，嬌嗔道：“睿哥哥真討厭，直接看完全沒驚喜啦！虧我大哥……哎呀，說漏嘴了！”

    他捂住嘴對著皇甫睿咯咯笑，皇甫?？吹酵斜P上盛放的東西，神色驚愕：“這是……虎皮？”

    “沒錯，是虎皮啦，三米長的公虎，是大哥一拳一拳打死，我和二哥鞣制好要送給你的。睿哥哥，你喜不喜歡我的禮物？”佟俞白眼神亮晶晶，看在皇甫睿眼中當(dāng)真是要多可愛就有多可愛。

    皇甫睿嘴角笑意擴(kuò)大。

    忠王上前，和趙嘉龍將虎皮展開，抖動一下，忠王看清楚這虎皮居然是完好的一張，沒有絲毫破損，也是驚愕非常，他看向身邊的趙嘉龍，贊許道：“趙總兵好身手！能將這么大的一只虎用拳腳打死而不傷分毫，可見趙總功夫之高深，元旭有此良將，大善！”

    趙嘉龍聞言憨厚一笑：“王爺謬贊了！末將只是運(yùn)氣好罷了！”

    原本對虎皮只是新奇但不怎么在意的皇甫睿聞言來了興趣，他上前查看了一陣，發(fā)現(xiàn)這虎皮毛皮鮮亮且完好，更喜人的是虎皮來自成年公虎，只這一張皮就能做一個大氅，的確是罕見之物。

    皇甫睿心中一動，忠王適時上前低語道：“陛下冬日不是覺得體寒難耐么，若是殿下將此物獻(xiàn)給陛下，陛下知殿下孝心，定會龍心大悅?！?/br>
    忠王這可說在皇甫睿心坎上了，皇帝最近多愁善感思念故人，皇甫睿領(lǐng)命前來尋找故人欲讓皇帝解開心結(jié)。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因皇帝的故人也是十多年前前朝余孽作亂而流落到山陽嶺來的，那人那時就六十幾歲高齡，如今怕是早就入土了，皇甫睿完不成任務(wù)，回朝皇帝必是看他更不順眼。

    若是能趁機(jī)獻(xiàn)上禮物，只說這虎皮是他用命換來的，說不定圣上會開懷些——皇帝這些年越來越喜歡身邊人為他死為他活，如此他才會覺得旁人對他是真心。

    皇甫睿眸光一閃，揮手道：“賞！”

    忠王取了自己的玉佩賞給了趙嘉龍——皇帝喜怒無常，對朝臣全都提防小心，未免觸怒天顏，此次他和太子奉旨秘密微服私巡，并沒有帶多少銀錢和心腹隨從。

    “謝公子賞！”

    趙嘉龍跪拜后接過玉佩，和忠王對視一眼，兩人均露出心照不宣的笑。

    有忠王在皇甫睿身邊，哪怕當(dāng)初市集上有人知道這虎不是趙嘉龍打死的也無妨，太子爺厭惡山陽嶺入骨，平生最恨庶民，斷是不會和那些人交談，忠王和佟家眾人說什么他就信什么。

    而且，太子爺對佟俞白的喜愛溢于言表，有佟俞白作陪，太子爺哪里會想到去查虎皮的真正來源呢。

    皇甫睿命人將虎皮小心收起，而后又夸贊了一通趙嘉龍勇武過人，賓主盡歡。

    其他的賓客全都到齊，皇甫睿覺得喧鬧，就在佟俞白行禮待客時到后花園散步。

    涼風(fēng)習(xí)習(xí)，皇甫睿想到京城種種愁眉緊蹙，皇帝這些年疑心病甚重，他這個太子如履薄冰，知道舊事的朝臣也都蠢蠢欲動，皇甫睿不敢相信身邊任何人，生怕那些人都生出異心。

    唯有幼時救了他的佟俞白對皇甫睿來說是不同的——多年來佟俞白都是這般天真活潑的模樣，待在佟俞白身邊，他多少能獲得些寧靜。

    但寧靜須臾就被打破了。

    花園外傳來一陣喧嘩聲，聲音越發(fā)接近，皇甫睿不悅地看過去，就看到三個人影在和門子推推搡搡快步朝他走過來。

    “我是來送虎的。佟俞白說我打死的老虎不能賣給別人，只能做冢超度。和之前一樣，三十兩，打死的母虎我也給送來了，還有蛇啊雞啊，你們少爺也一并做冢超度了吧！”

    少年聲音平靜無波，話音落一重物被狠狠地?fù)ピ诘厣希瑫r有一物咕嚕嚕滾在了皇甫睿腳下。

    皇甫睿低頭，看到眼眶凹陷發(fā)黑血rou模糊的一顆虎頭，虎口大張牙齒森白，當(dāng)真是猙獰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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