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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妃養(yǎng)成手冊 第23節(jié)

    “怎么突然停車了?”她一邊撣著袖口, 一邊不高興地探出頭去, 問:“倒是繼續(xù)趕路啊?!?/br>
    前頭的車夫露出滿面為難之色,扭頭低聲道:“寧小姐, 要不然,咱們先讓一讓吧?對面可是長公主府的馬車?!?/br>
    聞言,寧竹衣輕怔一下,定睛向外頭望去。果不其然,在十數(shù)步之遠的地方,有一列齊整的儀仗。前頭行著幾個帶刀侍從, 后頭一架高轅赤簾的馬車,正是長公主府的制式。

    這里路窄,只能容一輛馬車通過。狹路相逢,看來只好相讓。

    寧竹衣很老實地吩咐道:“快給長公主府的馬車讓讓?!?/br>
    就在這時,那高轅赤簾的馬車內(nèi)忽然傳來一陣咳嗽之聲,旋即,寧竹衣便聽到一道尖銳的嗓音:“長公主殿下,那便是我之前同您說過的寧氏小姐了。”

    乍聽到自己的名字,寧竹衣有些懵。

    下一刻,那長公主府的馬車便打起了簾,露出一高一矮兩個女人的身形來。高的那個一身金紅,錦衣華服,髻上簪一朵絹牡丹,真是好不貴氣,正是在青林苑上見過一面的長公主。

    這位長公主,封號“永榮”。永榮長公主乃是陛下的姐妹,也是風華正茂的年紀。長公主與陛下一母同胞,又和太后親近,以是,長公主在陛下跟前也很得寵愛,不僅在享有奢華的長公主府,在宮中也留著一處單獨的宮苑。

    猶記彼時,寧竹衣羨慕這位長公主戴著一支嵌珍珠的珊瑚簪子,還想法子讓李賀辰也去弄了一顆南水珍珠來。

    長公主的身旁,坐著個瘦弱嬌小的女郎。那女郎瞧起來與寧竹衣差不多年歲,但瘦弱病歪,面白如紙,瞧起來也頗有些眼熟。

    寧竹衣在腦內(nèi)仔細搜尋一陣,才想起來這人是誰:段小燕。

    李慕之遷府那日,寧竹衣曾隨豫王府的人一同到府上道賀。宴會上,周三公子周景昂身旁美人無數(shù),環(huán)肥燕瘦。而這段小燕,正是其中之一。

    那時段小燕總?cè)粲腥魺o地看她,她不解其意,便沒放在心上。沒想到,今日里竟在這里狹路相逢了。

    只見那頭的長公主瞇了瞇眼,將打量的目光投了過來。她生的富貴,圓臉瓊鼻,面如寶珠,但看人的眼神卻分外凌厲:“此女便那勾引周三公子的寧氏丫頭?”

    這句話,讓寧竹衣的心底咯噔一下。

    這是什么路子?

    長公主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段小燕咳了咳,堅定地答道:“回殿下的話,正是。我親眼所見,寧竹衣不僅搶奪周三公子贈予別人的扇子,還想盡辦法攔酒,想要與周三公子多喝上幾杯。似她這般厚顏無恥之人,我還是第一回 見!”

    ——似她這般厚顏無恥之人,我還是第一回 見!

    一句話,就把寧竹衣敲得有些找不著北。好半天后,她才惱火地說:“段七小姐,你胡說八道什么呢?”

    段小燕以袖掩唇,遮住輕輕的咳嗽之聲,聲音尖尖道:“寧竹衣,我可不是胡說八道。你自己說,我方才所言之事,你是否做過?其一——你是否搶奪了周三公子給旁人的扇子?”

    寧竹衣噎住。

    她好像……確實搶了。

    她不僅搶了周景昂給李燕婉的扇子,還在上頭寫了個巨大的“看什么看”。

    可她那也是不希望周景昂這個紈绔子弟禍害了李燕婉呀!

    “還有,當周三公子想邀旁人喝酒時,你是否上前攔酒,執(zhí)意要代那人向周三公子敬酒?豫王世子瞧不下去,想幫周三公子回絕了你,你卻根本不理會,硬要與三公子對飲!”

    寧竹衣張了張口,頗有些目瞪口呆。

    不是,這段小燕的嘴巴,怎么頗有些厲害?

    事兒還是那些事兒,可怎么從段小燕的嘴里說出來,就全都變了一個味道?

    她有些答不上來,那頭的長公主聽了,便信以為實,立刻惱意上涌,怒道:“真是不把本公主放在眼里!一個兩個,就如蚊子蒼蠅似的,繞著周三公子,趕也趕不走!”

    寧竹衣聽了,納悶道:“蚊子蒼蠅,那不是只往茅廁跑嗎?長公主說蚊子蒼蠅繞著周三公子,那三公子他是什么……”

    長公主愣了愣,面色立刻被血氣沖得通紅:“你!你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敢如此詆毀三公子!”

    寧竹衣更納悶了:“公主,那可是您說的?。∥也贿^是重復了公主的話罷了呀……”

    聽了這話,長公主面色大改,瞬間露出氣急敗壞之色,身體也被氣得輕顫:“你……你……”

    段小燕像是有些慌了,小聲道:“長公主,這話要是傳到三公子耳朵里去了,那可就糟了呀。要是三公子當真以為您說他是……是……那可怎么辦?”

    長公主咬了咬牙,將目光恨恨地剜向了寧竹衣,又對身旁的侍衛(wèi)道:“你們幾個,把這個寧家的丫頭給我捉起來!本公主要把她關起來餓個三天三夜,讓她知道這京城里誰不能得罪!”

    眾侍衛(wèi)應聲喝道:“是!”

    接著,便是一陣金鐵摩擦聲,只見那幾個帶刀侍衛(wèi)紛紛下了馬,朝著寧竹衣這頭走來。

    寧竹衣微吸一口氣,心底暗道一聲不妙。

    看這架勢,長公主是一定要她好看了。

    都怪她嘴快,在那跟著長公主念什么蒼蠅蚊子的,這不是把人得罪狠了?

    現(xiàn)在倒好,長公主身份高貴,她反抗也不是,不反抗也不是。要是反抗了,算不算冒犯長公主?要是不反抗,那可就真得被捉去長公主府,關起來餓個三天三夜了!

    也不知道一旁那個病歪歪的段小燕是怎么想的,一個勁在那煽風點火。

    眼看著那群侍衛(wèi)越走越近,寧竹衣腦袋一動,喊道:“且慢!”

    長公主皺了皺眉,道:“怎么?你有何話想說?”

    寧竹衣深吸一口氣,道:“長公主殿下,您誤會了??!我對周三公子,可是厭惡至極!”

    這話令長公主的眉心越緊:“你以為本公主會信你的話嗎?你勾引三公子在前,自己都辯駁不了!”

    寧竹衣道:“我確實搶奪三公子的扇子,也曾攔住三公子的酒。不過,這一切都是出于厭惡三公子之故!”

    大概是她的氣勢太足,長公主聽了,不由遲疑一下,不解道:“此話何解?”

    寧竹衣嘆一口氣,道:“長公主那日不在宴席,不知道我是與豫王府的眾人一道來的。我的身旁,還有著豫王府的小姐。這位豫王府的燕婉小姐,就是此事的關鍵了?!?/br>
    長公主轉(zhuǎn)向段小燕,問:“李燕婉也去了?”

    段小燕冷笑一聲,說:“去倒是去了。周三公子所贈的扇子,正是給豫王府的燕婉小姐的。是寧竹衣把那扇子從燕婉小姐的手上給搶走了?!?/br>
    聞言,長公主面上的氣色又涌上來了:“好?。∫粋€個的,一個個的,只會纏著三公子……”

    “長公主殿下,這您可就猜錯了?!睂幹褚伦龀鲞z憾之態(tài),道:“那日三公子確實給燕婉小姐送扇子了,不過,三公子卻認錯了人!”

    長公主愣住:“認錯了人?什么意思?”

    “意思是,周三公子誤將燕婉小姐記成了他人?!睂幹褚?lián)u搖頭,做出遺憾之色:“三公子一上來,便對著燕婉小姐連喊了三聲錯的名字,接著,便說自己如何如何愛慕燕婉小姐?!?/br>
    “這……”長公主的面色微僵。

    “您說,連臉和名字都記不清,卻上來就說自己這般深情,這不是笑話嗎?”寧竹衣做出惱火之態(tài):“燕婉小姐乃是我的手帕交,她受委屈,我豈能坐視不理?這才故意搶了扇子,想要讓周三公子知難而退?!?/br>
    長公主滿面疑色:“認錯了人……他將李燕婉認成了誰了?是誰讓他這么記掛?”

    看樣子,長公主是信了八成了。

    畢竟周景昂生性風流,又滿嘴謊言。這樣的事兒,他的確做得出來。

    寧竹衣露出思索之色,道:“具體是認成了誰,我也有些記不得了。我只記得……”

    “記得什么?”長公主急了:“快說!是誰讓他如此記掛!”

    “那女子的名字里,也有個‘燕’字。周三公子喊了兩聲大名后,還很是親昵地喊了‘燕兒’。我瞧呀,八成是因為燕婉小姐的名字里也有個燕字,這才讓三公子記錯了?!睂幹褚逻駠u道。

    聞言,長公主愣住了。

    而長公主身旁的段小燕,面色刷然變得比墻還白。

    名字里有個燕的女子……

    不就在這兒嗎?

    第29章 長公主府   最要緊的人

    寧竹衣幾句話, 就讓永榮長公主銳利的目光轉(zhuǎn)到了段小燕身上。

    這目光如此冷厲,讓段小燕不由打了個哆嗦,原本就蒼白的面色, 更顯得難看了。

    “殿下, 您……您不要聽這丫頭胡說八道, ”段小燕強自鎮(zhèn)定, 辯解道:“三公子怎么可能記得我這樣的小人物?若非有殿下提攜,我根本見不到三公子的面!”

    這段小燕原本是小小知縣之女, 外祖家在京城。她身子不好,常年抱病, 便回了京城調(diào)養(yǎng)身體。陰差陽錯之下, 她得了永榮長公主的青眼, 便成了長公主的馬前卒。

    長公主愛慕周家三公子,她便左右周旋, 為長公主鏟除情敵。那些普通的花花草草, 長公主不放在眼里。但這寧竹衣美貌,又出身寧氏一族,在中郎將的遷府宴會上, 與周三公子談笑風生, 不得不防。于是,段小燕才主動領著長公主找上了門。

    可誰知這寧竹衣竟然是個不識好歹的, 竟然反倒栽贓起她來了!

    段小燕承受著長公主冷銳的視線,緊張得心臟咚咚亂跳。

    只聽永榮長公主則冷笑一聲,說:“三公子風流倜儻,你不動心,才是奇怪的。你跟著我也久了,我早該猜到你的異心。”

    段小燕的嘴唇一顫, 結(jié)巴道:“殿下,絕,絕無此事呀……這不過是……是這寧竹衣想要……禍水東引!”

    長公主瞇了瞇眼,道:“我當然知道,她是想為自己開脫,這才供出了你來。所以,這寧氏的臭丫頭——”長公主掃一眼一旁正看戲的寧竹衣,冷哼道:“我也不會放過。來人!把她捉起來,帶回府中!”

    長公主一聲令下,侍衛(wèi)們立刻又動了起來。

    原本正看戲看得津津有味的寧竹衣有些傻眼了。

    怎么回事?說來說去,長公主還是要捉她???

    她愣神片刻的功夫里,兩個侍衛(wèi)就已經(jīng)挨近了她,伸手來扣她的手腕。

    寧竹衣立刻閃身躲開:“長公主,哪有這樣動私刑的道理?這要是傳出去了,豈不是壞了長公主的名聲?”

    長公主冷笑一聲,說:“皇兄不會怪責我的。你就乖乖束手就擒吧!”

    寧竹衣嚷道:“長公主,這事兒有理沒理,您自己清楚。您要是非要動手,那我也不客氣了!”

    長公主要關她,那便是不經(jīng)審問便動用私刑。這事兒若稍嚴重點,便可以問罪。法典之上,明明白白地如此寫著。

    她可不想就這么白白被長公主捉了去!

    “你竟敢違抗我?”聽了寧竹衣的話,永榮長公主露出氣急敗壞之色:“你們幾個,把這臭丫頭給我拿下!有本公主在這里,誰敢問罪?”

    有她命令在,幾個侍衛(wèi)便將寧竹衣團團圍住了,又伸手來扣她的手臂。

    “捉住這丫頭!”

    “帶回長公主府!”

    侍衛(wèi)們身形高大,圍在一起,如一堵墻似的。寧竹衣身旁的山楂,被這陣仗嚇得有些發(fā)傻,雙腳不由往后縮去:“小姐,這……咱們……怎么辦呀……”

    下一瞬,她身旁便傳來了“咚”的一聲響。

    只見寧竹衣雙腳后撤,低蹲馬步,兩手握拳,擺出一個向前使力的姿勢,面上神色無比凝肅,仿佛正在參加什么比武大會。

    而她對頭的那個侍衛(wèi)呢,則捂著眼睛踉踉蹌蹌地后退了好幾步,險些直接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