頑烈 第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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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鄰溪看她一臉緊巴巴的模樣, 有些好笑地解釋了句,“舅媽就這么隨口一說, 人都有生老病死啊,也許我死在你舅舅前頭,也許他死在我前頭。” 曾如初經(jīng)歷過生離死別,對這個話題有些諱莫如深。 但沈鄰溪是一種很淡然甚至有點調(diào)侃的口吻在談?wù)? “我倒希望我死在他前頭, 要在天是看他把日子過成什么樣, 說不定沒了我也過的很好。” 后面一看到曾繁清盛來的紅棗蓮子湯, “能過好才怪,這么笨手笨腳的,也不知道這湯里放了多少糖,看我現(xiàn)在還沒有糖尿病心里不舒坦是吧……” 后來,曾如初才知道,沈鄰溪這種行為叫“秀恩愛”,再直白一點就是“撒狗糧”。 她那時不懂,不知道舅舅為什么已經(jīng)很努力的在做事了,還要被罵的這么慘,甚至還有點同情這個中年男人。 沈鄰溪越讓曾繁清趕緊滾,曾繁清就越不滾,后面還黏的更瓷實了。 曾如初覺得家里沒自己什么事,所以下午去看了傅言真的比賽。 - 體育中心里座無虛席。 沈逾很給面子的買了小半個片區(qū)的票,曾如初的票其實也是他給的,坐在這半?yún)^(qū)里,一眼望去都是臉熟的。 不遠處,又走來一個眼熟的,是左昕晗。她今天收拾的很漂亮,還化了點淡妝,朝這里走過來時四周的人都在看她。 但她過來只跟裴照和沈逾打了聲招呼,沒看其他人一眼。 因為他倆是傅言真最好的朋友,從小一起長到大的。 左昕晗和他們說幾句話后就走了,她跟他們不在一個區(qū)。 沈逾和裴照也跟她旁邊的中年女人打了聲招呼,喊了聲“阿姨”。 后面,沈逾跟曾如初說那是傅言真他媽,還問她母子倆長的像不像。 曾如初點頭,確實比較像,特別是眉眼像極了。 他mama也很漂亮,而且也很有氣質(zhì)。 曾如初在此之前從沒接觸過射箭這項運動,也沒看過相關(guān)比賽,規(guī)則什么都是沈逾跟她講的。 但這看起來比足球籃球簡單多了,只聽人報個幾環(huán)就差不多。 沈逾指著那邊穿著藍白色運動服的幾個人說,“這是隔壁花城的隊,聽阿真說,他們這一隊有點東西。” 此次是省里舉辦的箭聯(lián)比賽,各個市區(qū)組織一支參賽隊。 比賽越臨近開始,觀眾席越sao動不安。 這種鬧哄哄的環(huán)境下,對于選手而言最大的考驗不是技術(shù),而是心態(tài)。 每個隊都有自己的粉絲,粉絲看比賽才不閑著,為了自己的主隊甚至會不擇手段的去干擾別的隊。 喝倒彩、吹口哨甚至還有偷偷開閃光燈的,選手難免會受干擾,心態(tài)差一點的,說不定都會手抖。 到江城這邊比賽,支持江城的粉絲一會安靜閉嘴,但其他城市的觀眾就會嚎起來給選手施壓。 到其他城的隊比賽,江城這邊也是如此。 大哥不笑二哥,天下烏鴉一般黑。 江城代表隊第一個上場的選手,只射了個七環(huán)。 很不妙的成績。 花城興高采烈的起哄,甚至有人拍手叫好。 花城那邊第一箭九環(huán),江城這邊觀眾的臉都黑了。 觀眾斗智斗勇,而選手只有一件緊急的事情,就是穩(wěn)住心態(tài)。 作為觀眾,曾如初看著心臟都怦怦跳。 考試從不緊張的她,這時候掌心攥出了許多汗。 第一場是團體賽。 到最后一輪時,他們和南城的成績都排在第三。 總成績比第一名花城差三環(huán),比第二名差一環(huán)。 很快,壓軸大戲上演了。 江城這邊最后一名選手是傅言真。 他第一箭,射了個十環(huán),只偏靶心一點。 花城第一箭,也是十環(huán)。 明顯的棋逢對手,生死難猜。 第二箭,傅言真再次射中十環(huán)。 無論那邊的觀眾怎么叫囂,他的手都像是永遠不會抖一樣。 傅言真知道最大的干擾是來自對手,而不是觀眾。 他每射出一個十環(huán),就是將對方往懸崖邊推一寸。 花城第二箭,九環(huán)。 果然兩個十環(huán)一射出,花城那邊的觀眾都安靜了不少。 到第三箭時,沈逾都不敢再看,他捂著胸口,沒出息地將臉埋在裴照肩上,“老裴,我不行了,不行了,這心快跳出來了?!?/br> 裴照雖然罵他,但自己明顯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們看都不敢看,而傅言真彼時正站在萬眾矚目的風口浪尖處。 到最后一箭,和花城那邊的落差已經(jīng)抹平。 結(jié)局就看這一箭。 一箭將定生死。 舉弓之前,傅言真朝觀眾席看了眼。 眸光從沈逾他們這個區(qū)掃過,只淡淡一瞥,他就收回視線。 傅言真其實最喜歡這最后一箭的感覺,特別是在這種成績持平的環(huán)境下。 有種刀尖舔血的刺激。 他右眼微微一瞇,屈臂,將弦拉滿。 箭離弦時帶了一陣風。 唰的一下,聽感極其很清晰。 最后一箭,正中靶心。 又是十環(huán)。 而花城最后一箭,只有七環(huán)。 選手的心態(tài)明顯出了波動。 和隊友教練一一擊過掌,傅言真再次抬起臉,看了下這烏泱泱的一片觀眾席。 已經(jīng)有人尖叫出聲地喊他名字。 第一天的比賽到此結(jié)束。 隨隊離開之前,傅言真跟韓紳打了聲招呼,說等他五分鐘。 臨走之前還搶走韓紳頭上戴著的那頂帽子。 樓道一側(cè),曾如初險些被人絆倒。 抬眸看了好幾眼,才發(fā)現(xiàn)竟是傅言真。 他戴著頂棒球帽,帽檐壓的很低,擋住眼眸。 看到她踉蹌的動作,他這才緩緩抬起眼,黑沉沉的眸光里盡是戲謔。 “看路啊,小姑娘?!彼室馐菇O子,還有臉來嘲笑她。 “你怎么在這里?”曾如初蹙著眉,心有余悸地深吸了口氣。 “來挖個蘑菇。”傅言真不掩飾自己作弄人的意圖。 “……”曾如初蹙了眉,跟他說了聲,“沈逾他們在后面。”她以為他是來找沈逾他們的。 傅言真早就聽到沈逾那個大嗓門,根本不理會,只垂著眸問她,“臉板成這樣,來看個比賽,耽誤你考大學的是吧?” 問完卻沒給她說話的機會,他撂下一句,“耽誤就耽誤,明天還要來?!?/br> 曾如初:“……” 她明天是真的來不了。 但不想說出來惹他生氣,萬一到時候發(fā)揮不好說是她影響的,可不就成了罪人。 “好,”她點了下頭,“那你好好加油?!?/br> 傅言真嗤了聲,抬手敲了一下她的頭。 走了。 -- 次日。 曾憶昔在北城讀大學,沈鄰溪本來不讓告訴他,但曾繁清不放心,今早打了個電話,要他有空回來趟。 曾憶昔當即就買了票,本來是下午三點就能到江城,但飛機晚點,臨近手術(shù)時都還沒到。 眼下陪在沈鄰溪身邊的親人就她一個,雖然曾繁清請了護工,但病人最需要的還是親近的人守在身邊。 曾如初手機已經(jīng)快被折騰沒電了。 曾繁清明顯也很焦急,隔一會就要打個電話問情況。 都打給曾如初的,接了好幾通電話后,電量告急,自動關(guān)了機。 曾如初問人借了個充電器,將手機放病房里充了會電。 估摸著時間后,她回病房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