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很期待。作為一個南方人，他對這種罕見的天氣的向往從小就有了。

    十月的時候，他入選培基計劃,提前進入封閉實驗室。

    漫天大雪的時候，他沒能看到。

    只是很可惜，如果沒有那次意外的事故，他雖然不能看到北方的大雪，但至少也能夠看到一起拼搏兩年的同事站上領獎臺，接受表揚和獎金。

    在出來的時間他們就已經商量好了，這筆錢拿來買機器，剩下的拿去計劃入選人員一起去團建，地點也選好了，就在南方，一個風景很漂亮的地方。

    雪逐漸轉大。

    莫許之所在的酒店層數(shù)很高，他低頭向下看，看到地上已經積起了一層稀薄的雪。

    駱文云給他打了個電話。

    莫許之隨手把電視打開，新聞的聲音瞬間放了出來。

    莫許之垂眸看著樓下的行人打起了傘，問：“有事？”

    “沒什么事?！?/br>
    王執(zhí)風聽到對方電話里傳來的電視的聲音，心里的不安感稍減。

    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駱文云笑了下，說：“你現(xiàn)在在哪里？”

    “房間里?！?/br>
    “錢已經打給你了，你發(fā)了聲明之后就不要再看評論了，沒什么好看的——一定不要去看，記得嗎？”

    “嗯?！?/br>
    “聽到你那邊的聲音了，在看新聞？”

    “嗯?！?/br>
    “聽說A市古塢區(qū)的雪很漂亮，我們明天一起去吧，那里的果酒也不錯?！?/br>
    莫許之把手機放在桌上開始穿外套，也沒有在意駱文云在說什么，只隨意地應著。

    或許是察覺出了莫許之的敷衍，也或許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駱文云沒有再試圖挑起話題，掛了電話。

    莫許之開始戴口罩。

    只戴個口罩的時間，又有人一連給他發(fā)了一連串的消息。

    是薛風。

    自從上次短暫地見了會兒面后，他還一直沒有碰到過他，也沒有任何聯(lián)系。

    跟趕趟似的，這些人還全都趕在了今天給他發(fā)消息。

    薛風看上去挺閑，在這個應該是上班的時間給他發(fā)了一連串的圖片，都是各種手表或者珠寶，一眼看過去就知道肯定不便宜的那種。

    他問他有沒有喜歡的。

    莫許之這次沒有再像之前一樣亂挑一個了事。

    【莫許之：我不喜歡珠寶。在興海小區(qū)的房子里有我送你的禮物。】

    再給王執(zhí)風發(fā)了條消息說自己出去看雪玩，發(fā)完消息后莫許之就把手機放進了口袋里。

    他出了酒店，剛好遇上一輛出租車。

    只從酒店大門到路邊這短短十幾米的距離，等到莫許之坐上車后，全身都止不住地發(fā)抖。

    倒不是因為冷的，而是太痛了。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肺部已經開始腫脹，或許還有積水。

    這遠遠超過了正常范圍，肺部像是要炸開一樣，痛苦異常。

    他抖著手摘下口罩，從衣服里掏出兩顆藥來吞進嘴里。

    司機透過后視鏡看著坐在后面的青年的臉，總覺得這張臉自己在哪里見過。

    他還沒看幾眼，莫許之吃完藥后又把口罩戴上了。

    司機看他實在抖得厲害，于是把暖空調打開，問：“同學去哪兒？”

    “謝謝，去林海石原?！?/br>
    察覺到逐漸變暖的空氣，莫許之條件反射道了聲謝，之后看向兩邊，發(fā)現(xiàn)車上就只有自己和司機兩個人。

    那聲同學是喊的自己？

    “同學去那里干什么？”司機又說，“那邊平時看著好看，但是像今天這種大雪的時候不適合去那里。反正市里都是雪，在哪兒不是看？”

    莫許之微笑點頭，但是仍然沒有改變自己的目的地。

    這個同學脾氣還挺倔。

    司機看了一眼前方的路況，順帶讓雨刷動了兩下，刷去貼在玻璃上化成水滴的雪花，說：“等跑完同學你這一單我今天也不繼續(xù)拉人了，現(xiàn)在還能看清路，等到時候連路都看不清，連自己都搭進去了。同學你到了那邊也小心點，要是發(fā)現(xiàn)雪大了就馬上離開?！?/br>
    沒人會想自斷財路，司機也只是順嘴提了嘴，之后就沒有再多說什么。

    莫許之這次沒有回話，他蜷縮在后座一角，看上去像是睡著了。司機也不好通過后視鏡一直看人家，沒有注意到他一直不停顫抖著的手。

    林海石原接近市郊，距離遠，加上今天下雪，所有司機都怕打滑，速度都開慢了很多，從酒店到石原，一共花了三十多分鐘。

    司機停下車，原本還想喊醒睡著了的客人，沒想到車剛一停，他回過頭就看到青年幾乎是同時抬起了眼。

    他的眼睛很紅，也亮得驚人，遮隱在被汗水打濕了大半的碎發(fā)下，給人一種很怪異的對立感，看上去更加驚心。

    原來他沒有睡著。

    司機愣著的時候，莫許之把身體靠在前座背倚上，這才伸出手來掃了二維碼。他付了車費，還另外多掃了一百元。

    “咳……抱歉，車……弄濕了，麻煩叔擦一下，很抱歉。”

    司機看著莫許之下了車，之后轉頭，看到他原本所坐的位置上靠背的顏色比其他地方要深很多。

    他又想起了之前看到的青年的被汗水打濕的碎發(fā)。

    這得是出了多少汗？

    司機連忙打開車窗往剛才的乘客離開的方向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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