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煥冷得打了個激靈，兩手兩腳蜷縮了起來，表情變得齜牙咧嘴的。

    先貼個十五分鐘，你別亂動啊，等會兒我過來。

    眼下很癢，曹煥止不住想去抓，當(dāng)他又不敢亂動，硬是僵硬著忍了十五分鐘，周麗華過來把他眼膜撕了后，他馬上伸手抓起癢來，簡直是酷刑。

    哎哎，還沒完呢。

    眼看曹煥要下沙發(fā)，周麗華攔住了他，從茶幾下抽出化妝包，撿出一支口紅拔開了蓋子。

    媽？！你要做什么？！我不涂口紅。

    你慌什么，這給你涂黑眼圈的。

    涂黑眼圈？

    這叫顏色互補，別亂動。

    曹煥震驚得眼珠子要掉下來了，任周麗華拿口紅在他眼下薄涂了一層，又抹上一層粉底液。曹煥腦子里現(xiàn)在的自己，大概會跟京劇花臉差不多，好一會兒他都不敢看鏡子。

    別閉著眼睛了，媽能害你嗎？

    曹煥臉糾結(jié)了會兒，慢慢睜開眼睛，表情里都是害怕，結(jié)果卻出乎他意料，鏡子里的自己還是個帥哥，而帥哥的敵人黑眼圈沒有了，他非常滿意這個效果，鏡子拿在手里不愿放下了。

    媽！黑眼圈沒了！你好厲害??！

    mama什么時候騙過你，這傻孩子，注意別拿手搓眼睛啊。

    哎！

    一個難題解決了，曹煥開心了，不過很快下一個難題就出現(xiàn)了：他今天應(yīng)該穿什么。曹煥從來沒有在衣柜前站立超過30秒，從來都是隨便抓一件能穿的就好，搭配是什么，天生麗質(zhì)難自棄，穿什么還不都是看臉。而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站樁超過10分鐘了，眼睛從第一件看到最后一件，再從最后一件往回看，最后干脆全拖出來放床上玩搭配游戲。

    約會那必須穿得正式一點，可全套西裝實在是太刻意了，他自己都看不下去。休閑類的又沒有新意，平時每天都這么穿，根本體現(xiàn)不出約會的意義。必須是一件有記憶點，又有紀念意義的

    喔！你！

    曹煥突然眼睛一亮，從一堆衣服中看到了黃榕送的那件手織圣誕毛衣，他一把拎起毛衣，怎么看怎么覺得應(yīng)該是它。四舍五入，這就是跟譚北海的情侶裝啊，曹煥擦了把口水，果斷將毛衣套上了身。要是老天再開點眼，讓譚北海今天也選同款毛衣穿上，那他善男曹煥，愿意吃一年的素。

    金銀島是安湖市的一個大型連鎖商場，湖心區(qū)的金銀島是總部旗艦店，坐落于繁華的市中心，離曹煥養(yǎng)父母家很近，走路也就五分鐘的距離。曹煥到商場門口的時候，還有十幾分鐘才五點，他掐指一算，覺得譚北海應(yīng)該不會這么早到，干脆先到處溜達了一圈，直到五點差五分時才給對方發(fā)了個信息表示自己到了。

    譚北海：我馬上出來。

    出來？

    曹煥疑惑了一下，隨機感到肩膀被人拍了下，譚北海出現(xiàn)在他身后，朝他微笑了一下。

    你、你這么早？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曹煥后悔極了，自己裝什么矜持，這下好了吧，變成了讓人等了，剛才就應(yīng)該往門口柱子上一靠，做那個等人的人。

    沒久等，我忘了今天周六人多，不早點去取號的話可能要等很久才能吃上飯，譚北海把手里的叫號紙給曹煥看，就是現(xiàn)在，也還要再等30分鐘左右才能輪到我們。

    哦哦，嗯。

    曹煥眼睛止不住往譚北海身上瞟，對方今天穿得像個大學(xué)生，氣質(zhì)極其溫和，短款毛衣外套里面是白襯衫，黑色休閑褲特別顯腿長，再加上本身身高又高，腰背挺直鶴立雞群，好身材藏都藏不住。

    只可惜譚北海確實沒選擇穿圣誕毛衣，曹煥低頭看了自己一眼，有一點點失望。

    這里面是移動硬盤吧？我來拿。

    曹煥瞥見譚北海左手拎著的環(huán)保購物袋，袋口隱約能看到黑色塑料外殼的長方體物品。

    不急，先我拿著吧，吃完飯再給你。

    譚北海帶著曹煥往吃飯的地方走去，到了地方后曹煥一看，是一家網(wǎng)紅紅鍋串串香店。曹煥頓了頓，他看了眼譚北海，沒敢說自己不能吃辣，且現(xiàn)在是飯點，周圍的食店也都是客滿狀態(tài)，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時候去。

    榕榕說這家店最近網(wǎng)上很有名，我不太外出吃飯，不懂這些，網(wǎng)上評價似乎也挺不錯的，就擅自決定了。

    挺好挺好，我也聽說過這家，就是人多，一直沒找到機會來吃。

    曹煥打腫臉充胖子，他看著玻璃窗上貼著的各種被浸潤得紅彤彤的食材以及辣椒，有點望辣止步。不過古人說得好，秀色可餐，和譚北海吃飯那吃的是飯嗎，顯然不是，到時候大不了少吃點，多喝水。

    然而，這串串的辣度還是超越了曹煥的想象，他挑了個基本沒浸在紅湯中的牛板筋，極其小心地先咬了一顆試試，卻仍然在瞬間感到了口腔冒火。

    這是謀殺吧？

    曹煥腦子里警報聲狂響，他趕緊囫圇把這一顆牛板筋吞了下去，喝了一大口檸檬水，可鼻涕仍舊不受控制地要掉下來，更要命的是，也許人太多了，服務(wù)員忙不過來，他們這一桌上的餐巾紙盒是空的。曹煥用了平生最大的毅力跟鼻涕做斗爭，差點就要形象全毀，他抬眼稍稍看了下譚北海，還好譚北海并沒有往自己這邊看，他悄悄松了口氣。接下去曹煥的注意力全在找服務(wù)員上，好不容易有個服務(wù)員走過，他趕緊抓住這棵救命稻草索要餐紙。服務(wù)員被曹煥急迫的樣子驚了一下，點了好幾下頭，小跑去前臺拿了一大刀紙過來。困倦時身下有床，尿急時馬桶在側(cè)，流涕時手中有紙，這大概是人生中最幸福的三件事了，曹煥擋住鼻子，由衷地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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