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真是頗具慧眼，這位小師父將來是不是出家人倒是不好說，不過他對紅塵中的女子肯定是沒有雜念的?！瘪以茥饕贿呎f著一邊看了一眼十方，又道：“他的雜念里八成是男子?！?/br>
    十方：……

    從前就沒覺得褚云楓這么不著調(diào)過！

    那姑娘聞言輕輕一笑，不予置評。

    她倚在榻上片刻，神智漸漸有些不清醒了。

    “將她放平吧?！瘪以茥鏖_口道。

    十方聞言忙上前小心翼翼將那姑娘的身體放平。

    褚云楓取了一把剪刀，將姑娘小腹上的衣料剪開，便見那處扎著一只袖箭，箭身幾乎整個沒到了身體里。十方倒吸了一口涼氣，卻不敢多想，生怕貽誤了治療時機，忙依著褚云楓的吩咐打下手。

    “這傷若是不來找我，整個大宴沒人治得了?！瘪以茥饕贿吺┽?，封住了那姑娘的幾處xue道，有條不紊地幫傷口止了血，而后指揮著十方幫忙，將傷口中的袖箭取了出來。

    十方自幼見過許多次褚云楓為人治傷，不得不承認(rèn)褚云楓的醫(yī)術(shù)確實了得。

    不管多么嚴(yán)重的傷，到了他的手里仿佛都會變得十分簡單。

    “干凈布巾再拿兩塊?！瘪以茥鏖_口道。

    十方依言而行，不敢有絲毫怠慢。

    只片刻工夫，褚云楓便處理好了傷口。

    十方看得出來，那姑娘多少還能感覺到一些痛意，只是她比較能抗，一聲都沒吭。

    “命保住了，你這銀子沒白花?！瘪以茥鞒枪媚锏馈?/br>
    對方輕笑一聲，目光落在了十方身上。

    褚云楓叫了家仆來清理了血跡和雜務(wù)，然后朝十方道：“你不是問我為什么要破例收她進(jìn)莊子里嗎？現(xiàn)在可以告訴你了，是看在你的面子上?！?/br>
    “什么意思？”十方茫然道：“我并不認(rèn)識她。

    “你不認(rèn)識她，她卻認(rèn)識你。”褚云楓笑了笑，伸手在十方肩膀上一拍，而后便出去了。

    十方茫然地看向?qū)Ψ?，驟然想起了方才這姑娘說他是半個出家人一事。

    看來褚云楓沒撒謊，這姑娘確實認(rèn)得他……

    “你是誰？”十方開口問道。

    那姑娘這會身上的藥力尚未散去，但傷口處理完之后有些疼，激得她清醒了不少。

    她開口道：“周默，這是你的名字吧？”

    十方聞言大驚，萬萬想不到有人會知道他這個名字，且是當(dāng)著他面說出來的。

    這是十方五歲以前的名字，五歲的時候他生了一場病，將自己的名字和父母都忘了，后來是收留他的清音寺僧人幫他取了十方這個名字。

    后來他被帝后收為養(yǎng)子的時候，皇后給他取了個名字叫李舟，他刻在玉牒里的便是李舟這個名字。

    但周默這個名字知道的人極少，除了帝后之外，只有十方從前的父親知道。

    可他的兩個父親，一個在十八年前就死了，另外一個五年前也死了……

    “你怎么會知道……這個名字？”十方開口問道。

    那個姑娘面上依舊帶著淡淡地笑意，片刻后開口道：“你是大周人，我也是大周人，所以我認(rèn)識你。不止是我，整個京城所有的大周人，都認(rèn)識你?！?/br>
    十方：?。?！

    他雖不知道京城有多少大周人，可他聽了這話還是覺得頭皮發(fā)麻。就連皇宮里的內(nèi)侍都有人不認(rèn)識他，為什么大周人會認(rèn)識他？

    “周默?！蹦枪媚镩_口道。

    十方驟然后退一步，開口道：“姑娘重傷初愈，該好好休息才是，十方先失陪了。”

    他說罷便快步離開了那屋子，絲毫沒有猶豫。

    外頭，褚云楓正立在不遠(yuǎn)處，看起來像是在等他。

    十方快步走到褚云楓面前，面色十分難看。

    “你為什么要收留一個大周人？”十方開口問道。

    “她要死了，我不收她活不到明天?！瘪以茥鞯?。

    十方深吸了口氣，他當(dāng)然不是指責(zé)褚云楓救了這姑娘的命。

    他只是驟然聽到那個名字，心緒十分煩亂，那是他藏了十幾年的秘密，原以為一輩子都不必示人，沒想到竟被一個陌生人戳破了。

    “你故意的，對不對？”十分問道。

    “你難到就不好奇嗎？”褚云楓道：“你不想知道，大周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地方嗎？”

    十方這會兒情緒已經(jīng)有些失控了，他素來冷清溫和，甚少有情緒失控的時候。但這幾日發(fā)生了太多事情，從那個流言，到自己的身份被揭穿，到李熠……

    如今又來了一個大周人，告訴他曾經(jīng)他努力想要忘記的一切，有那么多人都幫他記著呢！

    縱然心智再堅定，十方也終究是個凡人，怎么可能始終保持冷靜？

    “我不好奇，我不想知道，我也不想見到什么大周人！”十方開口道。

    他那語氣依舊帶著幾分克制，但眼睛已經(jīng)稍稍有些泛紅了，顯然是動了氣。

    褚云楓開口道：“你撒謊?！?/br>
    “我沒有撒謊?！笔降馈?/br>
    “十方，你修行了這么多年，為什么還是不明白？”褚云楓開口道：“你若當(dāng)真心志堅定，該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去選擇，去面對，而不是逃避?！?/br>
    “我……”十方被他說得啞口無言，竟無法反駁。

    “不管是和太子殿下的事情，還是你自己的身份……”褚云楓道：“你逃避都解決不了問題，問題只會追著你跑，無論你跑到清音寺，還是跑到這里，哪怕你離開京城，問題也依舊還是問題?！?/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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