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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zé)o玦從袖子里摸出一卷一尺來長馬皮圖,攤開在桌子上,赫然是紅荊山的地形走勢。 祖宗發(fā)脾氣歸發(fā)脾氣,還是有點傲氣的,那就是干正事的時候從來不怠慢。 溫?zé)o玦深知他的性格,懶得去哄他,便直截說正事。 “我計劃月底全軍開拔,前往紅荊山,爭取在春季來臨前攻下石門關(guān)?!?/br> 果然,蕭歸雖然臉色依舊難看,卻還是傾了身體過來,低頭看著地圖。 溫?zé)o玦繼續(xù)道:“石門關(guān)下數(shù)座城池,都是深壁高壘,不容易攻下。但是一旦拿下,后面的就輕松多了?;噬嫌惺裁床呗詻]有?” 蕭歸懶懶道:“暫無?!?/br> 溫?zé)o玦瞧他沒什么心思議事,便徑直說自己的想法,“此戰(zhàn)想要速戰(zhàn)速決,從青松道上過去最快,且青松道直通涼城,我們這次從涼城進(jìn)攻,而后取睢陽、馬陽等城池,可以東、北兩個方向出兵,兼走水路,車船并進(jìn),速度更快。” 蕭歸沒有說話,他相父素來思慮縝密,所出策略皆是上佳,他沒啥好反駁的。 “朕沒意見。” “既是如此,那皇上便整頓兵馬去吧,昌平城可留守些老弱殘兵,再留下一支百余人的騎兵即可,其他的全部帶走。” 蕭歸聽進(jìn)去了,見事情完畢,便依舊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站起來,往外面走去。 溫?zé)o玦瞧著他的背影,無奈地?fù)u搖頭。 次日,溫?zé)o玦剛起床,就接到了高沉賢來信,信上說他沿途回去檢查糧道時,發(fā)現(xiàn)了有一小段不太妥當(dāng),原因是那里剛剛發(fā)生過山體滑坡,地面泥土太薄,下層碎石太多,只怕一到雨季,容易露出碎石,卡住車馬,故而需要派人過去修繕。 溫?zé)o玦心中贊許高沉賢的心細(xì)如發(fā),不過這不能全怪蕭歸,畢竟他經(jīng)驗欠缺,看不出來才剛發(fā)生了山體滑坡,也屬正常。 蕭歸得了消息,只好再帶隊過去修理。 將這段路程的碎石塊都鑿出來,然后從附近山上運(yùn)回泥土填上,踩實。 不過蕭歸是不用干活的,只消在旁邊監(jiān)督。 他心情不好,瞧了一會后,便策馬去驛站休息。 巧的是,這段路的驛站碰巧是昨個兒那間。 還是那個柔弱裊娜的婦人,見了他便笑問:“官爺可與娘子和好了?” 蕭歸一想起溫?zé)o玦,更加郁悶,便沒好氣道:“關(guān)我屁事?!?/br> 婦人一愣,瞧他神色郁郁,自以為心中了然。 “娘子就是要哄著的,官爺這樣不管不問,可要真的生分了?!?/br> 蕭歸心里罵道,他比女人還難哄。 難哄就算了,還對別人笑得那么好看,對他就不冷不熱。 婦人以為他家娘子好弄小性子,不好哄,便熱心地給他支招,“官爺若是實在沒法子,不如給她削個簪子,若是不會雕琢簪面,妾身教你,很容易、不難的?!?/br> 削個簪子? 雖然他相父是男的,但是男子頭上也需要攏發(fā)束簪。 蕭歸驀地想起昨天夜里,昏黃燭火下,他相父頭發(fā)上那根通體墨色的發(fā)簪,經(jīng)年日久摩挲,簪尾似乎是有些掉色了。 他也不知道他為什么能把這個細(xì)節(jié)記得這么清楚,但應(yīng)該是沒看錯。 給他削根新的? 蕭歸在驛站里消磨了一天,最終在婦人的手把手指導(dǎo)下,削出了一根約莫三四寸長的木簪子,簪頭是簡單的盤花紋,簪身由粗變細(xì),尾端微微勾起。 可惜蕭歸并不心靈手巧,削得還行,還花紋實在不堪入目,虧得婦人幫他修了修,才勉強(qiáng)能入眼。 “官爺,你進(jìn)城的時候,尋間店給它打上一層薄漆,點了彩,便好看了。” 蕭歸摩挲著粗糙的簪身,想象它出現(xiàn)在他相父頭上的樣子,忽然覺得有趣極了。 第23章 別就 糧道修完已至深夜,寒霜輕薄,城內(nèi)長街上空無一人,各種鋪子皆已打烊。 蕭歸手里攥著簪子,策馬在長街上跑了一陣,找不到一間開門的。 手下的士兵們皆是面面相覷,沒搞懂這祖宗在這街上跑什么,整條空曠寂靜的街上只有踏踏的馬蹄聲。 他們都已經(jīng)累了一整天,巴不得趕緊回去休息。 蕭歸繞著馬韁在原地踏來踏去,過了一會兒,悻悻地準(zhǔn)備回營。 誰知他轉(zhuǎn)頭的一剎那,瞥見一間夾在巷子里的小店,漏縫的柴門里隱約透出一點燭火。 他當(dāng)即翻身下馬,信步走過去敲門。 士兵們看得一愣一愣的,沒他的吩咐也沒敢跟進(jìn)去,只在長街上站著。 附近的街坊有聽見動靜的,悄悄探出頭來看還以為發(fā)生了什么事,又忙縮了回去,熄了燈火。 過了片刻,士兵們看見他們的主子從那條幽黑的小巷子里出來了,手里不知拿著一根什么,清亮的月色下,有淡淡的光輝流溢。 待蕭歸走近了,他們才瞧出來,那似乎是一根通體銀白潤澤的簪子。 大半夜擾民敲門,就為了一根簪子? 眾小子的下巴掉了一地。 皇上至今沒有后妃,難道有紅顏知己了? 蕭歸從軍營料理完瑣事,再回到知府府上的時候,一腳踏進(jìn)門檻,便瞧見東廂房的燭光幽微,他相父果然還沒睡。 他揭了門簾進(jìn)去,屋里暖融融的,一點燭光明明昧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