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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祟家的小天師 第5節(jié)

    可她的肩頭分明空空蕩蕩,什么也沒有。

    白昭乾蹙眉。

    下一刻,那老太將手里的孫兒放到了床上,目光里多出了幾分殺意,比起剛剛的理智,現(xiàn)在顯得更加失控了些。

    “誰都不準(zhǔn)傷害我的孫兒!”

    白昭乾和撲上來要?dú)⑺睦咸p斗了一會兒,畢竟這是霖霖的奶奶,和許言彬也算是親戚,他總不好一道符把人打的魂飛魄散。

    將藏在手心里的符紙展開,白昭乾沉聲念咒。

    “八方天罡,晦氣分散,洞虛太玄,鎮(zhèn)妖縛邪!”

    金光符印掠去,老太太尖叫一聲,白昭乾敏銳地察覺到那叫聲里還有別的聲音,雙指虛空一點。

    一道濃黑鬼氣從老太太的肩頭射出,被白昭乾夾在指尖。

    那鬼氣無面無形,只有一雙黑洞洞的眼睛,此時正瘋狂掙扎著,嘴里咒罵。

    白昭乾曲指彈了它一下。

    鬼氣立刻蔫兒了。

    這東西叫做宿鬼——白昭乾自己起的名字——宿鬼本不能算鬼,只是一團(tuán)有了一定意識的鬼氣,通過寄生在其他魂魄身上而存活在人間。

    而另一頭,宿鬼離體的老太太也喪失了行動能力。鬼魂流不了淚水,但她看著床上孫兒的眼神卻充滿了哀傷。

    白昭乾嘆了口氣,將那宿鬼收到玉瓶里,說話的語氣也不像剛剛那般凌厲了。

    “老太太?!卑渍亚粩[手,解了她的禁制,“我不是要害您的孫兒,正相反,我要是不來,您才是真的害了他?!?/br>
    老太太渾濁的雙目立刻瞪大:“你,你什么意思。”

    “您,陽壽已經(jīng)盡了?!卑渍亚?。

    老太太精神一振,似乎是猛地想起了什么,肩膀抽動了兩下,低頭抹起了眼睛來。

    是啊,她已經(jīng)去了。

    白昭乾看她的樣子應(yīng)該就是新魂,問了一下時間,果然是不到十天前去世的,頭七和前幾日的中元節(jié)恰好撞上,她回家看望寶貝孫子的時候,被宿鬼趁虛而入。

    逝者頭七回魂的時候,總會因為太過思念或放不下陽間世事而做出一些喪失理智的事情,這也是為什么有的時候小孩子碰了去世親人的遺物后會無故發(fā)燒的緣故。

    這老太太愛孫心切,本就魂魄不穩(wěn),再加上宿鬼在旁邊慫恿吹風(fēng),一下就失去了理智,搶了孫子的一魂一魄就不撒手了。

    這才導(dǎo)致了霖霖高燒不退的情況。

    白昭乾將霖霖的一魂一魄送回去后,看著坐在地上哭的老太太,有些無奈。

    人死燈滅,這三千紅塵其實早已和身死之人了無關(guān)系,可并不是誰都能明白這個道理。

    “老太太,別哭了,您看看這個。”

    白昭乾指尖輕彈,老太太抬起頭時,一道白光就注入了她的印堂中。

    眼前景象變化,她看到的不再是臥房,而是看到了她的好姐妹們。

    她的好姐妹,早她幾年就已經(jīng)去了,當(dāng)時她還難過了很久。

    不過現(xiàn)在顯然不是哀傷的時候。

    “碰!”一個穿著紅綠大花襖的胖老太太甩了甩手上的金鐲子,“紅中,翠枝怎么還不下來?!?/br>
    “排隊呢吧,你也知道地府的效率啦!”另一個老太太隨口應(yīng)了一句,“八萬。”

    “八萬啊,碰!”

    “幺雞!這幺雞都磨平了,看不清牌面兒了都,這批麻將質(zhì)量不行啊?!?/br>
    “你怎么又碰……”

    老太太從幻境中醒來,有些激動地看白昭乾:“天師……小哥,她們?!?/br>
    “她們等您呢?!卑渍亚α诵Γ诶咸那Ф魅f謝之中,將她的最后一縷殘魂送走了。

    走在通往冥界黃泉的路上,在踏入面前光門的最后一步時,老太太就聽到身后傳來一句急匆匆的呼喊。

    “欸?。∮浀猛袎艚o您兒子,讓他給我打點錢吧?。?!孩子要吃飯啊?。?!”

    老太太無語了一會兒,隨即失笑。

    這小哥,真可愛。

    窗外的暖陽透過窗簾的縫隙照了進(jìn)來,屋子里最后一點陰惻的寒意,也被盡數(shù)驅(qū)散。

    白昭乾雙手抱著后腦勺,瞇著眼睛嘆了口氣。

    也不知道老太太聽沒聽到。

    要沒聽到的話,他今天幫忙解決了兩件事,豈不是一毛錢沒撈著。

    血虧。

    不過都是許言彬的親戚,賬算他頭上就行,白昭乾抱著賺不回來也得吃回來的心態(tài),拿著一包薯條晃晃悠悠地邊吃邊下樓時,就聽見樓下傳來霖霖mama驚喜的呼喊。

    “孫醫(yī)生,霖霖醒了!”

    孫思銘趕緊上前給霖霖量體溫,檢查了一下后,朝眾人點了點頭。

    “沒事了。”

    幾個提心吊膽的大人終于放下心來,許言彬的姑姑更是喜極而泣,抓著孫思銘的手連連感謝。

    在場的所有人都以為是孫思銘的功勞,可只有他一個人心里清楚,自己什么都沒做。

    而霖霖的病癥,更像他所知道的,另一個人的情況。

    這間屋子里的人一直在關(guān)心著霖霖的情況,唯一一個不在場的……

    孫思銘抬起頭,看了眼站在樓梯上,撐著扶手吃薯條的白昭乾。

    那精致漂亮的少年朝他看了過來,對上目光時笑了笑,一臉的人畜無害。

    孫思銘什么也沒說,低頭開始寫病歷。

    ……

    待霖霖的母親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動,獨(dú)自走到一旁偷偷抹淚時,白昭乾尋了個空檔上去。

    “謝謝……”霖霖的mama接過白昭乾遞來的紙巾,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淚,“讓你見笑了,同學(xué)。”

    白昭乾搖搖頭,而后斟酌了一下,還是道:“家里,是否有人過世?”

    女人愣了愣,轉(zhuǎn)頭看了在沙發(fā)上抱著超人玩的霖霖一眼,點了點頭。

    霖霖的奶奶是十天前過世的,老人家和這個孫子很親,因為怕霖霖知道難過,所以暫時瞞了下來,葬禮也沒讓孩子去,因為孩子的眼睛干凈,容易看到東西。

    白昭乾點了點頭,也沒多說什么:“等過幾天,帶霖霖去上柱香吧,老人家疼他,會在天上保佑他健康順利的。”

    霖霖的mama點了點頭,仔細(xì)看了白昭乾一眼,微微出神。

    少年的五官好看的出塵,氣質(zhì)更是不染凡俗,衣服雖然素白干凈,但莫名的透著一股仙氣兒。

    她也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霖霖奶奶去世的事情她們夫婦倆誰也沒說,可面前的少年去不知為何,對這件事似乎了如指掌的樣子。

    “同學(xué)你……”霖霖的mama想要說什么,可就見白昭乾對她擺了擺手。

    白昭乾:“黃泉路難走,記得給老人家多燒點紙寶?!?/br>
    霖霖的mama呆呆點頭。

    白昭乾又想起來一件事:“哦對了?!?/br>
    霖霖mama恭敬地道:“您說?!?/br>
    “多燒幾副麻將,老人家在底下無聊?!卑渍亚f完,又補(bǔ)充了一句,“再單獨(dú)燒幾個幺雞,質(zhì)量要好點的?!?/br>
    霖霖mama:……

    地府還有麻將館的嗎?

    白昭乾轉(zhuǎn)身離開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孫思銘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兩人身后,目光似乎一直落在他身上。

    “孫醫(yī)生,有事?”白昭乾問。

    孫思銘還真點了點頭。

    白昭乾和他來到了一個沒人的地方,有些好奇孫思銘找自己有什么事。

    畢竟以這位孫醫(yī)生上車時對他們有些淡漠的表現(xiàn)來看,他還是挺孤傲的性格,白昭乾和他也沒什么打交道的興趣。

    不過現(xiàn)在,孫思銘的態(tài)度倒是轉(zhuǎn)變了不少,雖然他依舊不茍言笑,但白昭乾確實能看出來他比之前熱情多了。

    “這位同學(xué),你……”

    “白昭乾?!卑渍亚c點頭。

    “噢,白同學(xué),你好。”孫思銘扶了扶眼鏡,嚴(yán)肅的臉上扭曲了幾下,嘴角抽搐,十分努力地擠出一個……

    撒貝寧皮笑rou不笑.jpg

    白昭乾:……看得出您真的很努力了。

    “孫醫(yī)生,有話直說就好?!卑渍亚瑢嵲谟行┛床幌氯ミ@表情,開口道。

    下一秒我就要笑出聲了!

    孫思銘聽他這么說,表情輕松了不少,他整了整衣領(lǐng),湊近些道:“霖霖剛剛醒過來……”

    他沒把話說滿,而是只說了半句,觀察白昭乾的反應(yīng)。

    見他面帶笑容分外淡定,一臉你不說完我就不接茬的表情,孫思銘只好將話說完:“霖霖醒過來的事,是不是和白同學(xué)有關(guān)?”

    白昭乾微笑:“孫醫(yī)生怎么會這么想?”

    怎么會這么想……就是既不肯定,也沒有否定的意思了?孫思銘認(rèn)真地看了白昭乾一眼。

    這種問題直接肯定或者直接否定都不好,反而是這種折中的反問,更能讓人堅定自己心中的想法。

    而且他剛剛是聽到了白昭乾和霖霖mama說的話的。

    “是這樣的白同學(xué)。”孫思銘清了清嗓子,道,“我最近感覺自己有些運(yùn)程不好,所以想要……”

    “孫醫(yī)生不是運(yùn)程不好吧。”白昭乾笑著打斷了孫思銘,正視著他,“孫醫(yī)生雖然清瘦但顴骨有rou,面色紅潤天庭飽滿,事業(yè)應(yīng)該十分順利,父親從商母親從醫(yī),您就是受到了母親的影響才走上治病救人的道路的,兩位老人也很開明,不催婚不催戀愛,自己去做黃昏鴛鴦了,事業(yè)也靠您自己的能力發(fā)展。只是吧……”

    孫思銘直勾勾地看著他,雖然面上不顯,但心中已經(jīng)十分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