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輔寵妻錄(重生) 第6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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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在陸之昀臨行前,為他親手做一個護(hù)膝,因?yàn)楸本尺@時會很陰冷。 陸之昀并不想讓她在孕中cao勞,便勒令禁止了她的行徑。 沈沅只得趁著他不在時,悄悄地在偏廳趕工,可最終還是因?yàn)樘^疲憊,便倒在了羅漢床上睡了過去。 等陸之昀從歧松館回到了沈沅的院子里時,便見妻子已經(jīng)呼吸淺淺,神情柔弱地睡在了羅漢床上,輕輕綰起的鬢發(fā)亦有些散亂。 丫鬟雖然給她披了件薄衾,還將那未被制好的護(hù)膝放在了一側(cè),可男人英雋的眉宇還是輕蹙了幾分。 看著那毛絨絨的護(hù)膝,還有一旁的針線,陸之昀的冷厲的眸中有了幾分惻隱。 他走到了羅漢床處,待動作小心地將沈沅抱在了身上時,她并沒有立即地醒過來。 “沅兒?!?/br> 陸之昀的聲音很低沉,輕輕地喚了她一聲。 沈沅只顰了顰眉目,還是沒有醒過來。 可她卻隱約聽見了有人喚她沅兒,他的聲音她也很熟悉,語氣是難能的親昵和溫和。 以至于當(dāng)他俯身繾綣地吻她時,沈沅也因著這聲沅兒,主動地仰起了雪白的頸子,給了他一些回應(yīng)。 沈沅的主動,讓陸之昀的眸色頓時深黯了許多,他很快便加深了這個吻。 直到沈沅因?yàn)楹粑щy,發(fā)出了軟而綿的嗚嗚之音時,他方才松開了她。 沈沅的意識迷迷糊糊的,只軟聲問道:“官人…是您嗎?” 陸之昀聽罷,無奈地低笑了一聲,回道:“你都沒認(rèn)出來是我,剛才還敢對我做出這樣的事。” 沈沅知道他所說的,指的是她主動親吻他的事。 原來真的是官人啊。 沈沅如是想著,亦被陸之昀橫抱了起來,往內(nèi)室走去。 身子被懸了空后,沈沅還在回憶著,他到底有沒有喚她沅兒。 夜闃然無聲。 正此時,男人低醇沉厚的聲音也劃過了她的耳側(cè)。 沈沅終于能夠清楚地聽見,陸之昀嗓音溫淡地又說了句:“沅兒,我們回去睡罷。” 第42章 薄命相 祈朝軍隊(duì)前往北境后的第三日,京師下了場大雪。 伴著凜冽呼嘯的寒風(fēng),簌簌墜落的雪花亦如積羽成片的鵝毛,它們落在行人御寒的氅衣上時,都要過上好半晌,方能完全融化。 康平伯府在京郊的置業(yè)中,有一就近山野的私人茶寮,這茶寮的頂篷鋪滿了茅草,三面敞開著,視野開闊疏曠。 周遭植栽著數(shù)顆古拙蒼勁的松樹,待大雪終停后,黑白相間的冬雀亦停駐在松枝之上,不時地發(fā)出著嘎叫之聲。 茶寮呈方亭之狀,其內(nèi)幾塌明凈,爐火正熾。 精致的紫釉茶具擺在了矮幾上,伯府的侍童亦拿著蒲扇不時地煽著爐火。霎時間,清冷的寒風(fēng)忽地拂至,醇冽的茶香便與新雪的純凈氣息交融在了一處,漸漸地沁入了寮中諸人的鼻息。 如此幽景美茗,本該讓人心曠神怡。 沈渝坐在幾塌上,手中抱著已然變溫的湯婆子,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陸諶的私人茶寮沈渝早年前也是來過數(shù)次的,那時他還在用心地準(zhǔn)備科考,而公府處于皇城最中心的位置,亦離鬧市很近。 為了能夠?qū)P牡刈x書治學(xué),陸諶便讓人在這茶寮外布置了一個書房,僅攜著兩個近侍他的書童,便在此處獨(dú)居了近一年的時日。 沈渝當(dāng)年帶著點(diǎn)心和佳肴來看望陸諶的種種畫面,還有她同陸諶相處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仍歷歷在目。 只這一年的功夫,所有的一切都變了模樣。 她的小娘去世了。 她和陸諶的婚事也被從揚(yáng)州來的沈沅攪黃了。 到如今,縱是陸之昀的一句話就否決了她同陸諶的婚事,可是沈渝仍抱著最后的一絲希望。 沈渝不信陸諶會將二人往昔的情意全然拋卻不顧,她一直想要陸諶給她一個明確的答復(fù),就算是他真的不想再娶她,她也一定要讓陸諶把這個緣由給說出來。 這幾個月,陸諶一直稱病,連通政使司都沒去幾次,沈渝也一直尋不到見他的機(jī)會。 好在今日,陸諶終于答應(yīng)肯見她一面了。 侍童將茶盞恭敬地呈到沈渝面前時,寮外便響起了咯吱咯吱的踏雪之音。 沈渝循著聲音看了過去時,便見陸諶身著一襲青色的公服,頭戴絞沙漆織幞頭,正往她的方向走來。 陸諶烏黑的氅衣上落了些許未溶的積雪,他清減了許多,仍是從前那副頎身秀目的清雋模樣。 當(dāng)年陸諶在會試放榜時,名次也是位列前茅的,再加上他年紀(jì)輕輕就承襲了父輩的爵位,在京中也曾被人稱贊過一句郎才絕艷。 沈渝許久未同陸諶相見,在男人終于進(jìn)了茶寮后,便也從幾塌上站起了身。 “諶……” 話還未說完整,陸諶邊撩氅而坐,邊打斷了她的話,嗓音還算平靜地回道:“二姑娘日后便喚我康平伯吧,直呼名諱太顯親昵,也于禮不和?!?/br> 沈渝的眸子微微闊起。 二姑娘?康平伯? 她不禁冷笑一聲,身子也近乎跌坐般,又落回了原處。 陸諶的面容有些冷淡,而茶寮雖然不是密閉的,但內(nèi)里燃著的炭火是很足旺。 沈渝置身其中,卻覺得身上涼透了。 連帶著,她的心也涼透了。 沈渝還算冷靜地問他:“康平伯把我喚到這處,到底是為何事?” 沈渝和陸諶的面前都擺著兩盞氤氳著熱氣的茶水,可兩個人卻都沒有選擇去啜飲香茗。 陸諶平靜的語氣帶著些許的疏離,淡淡道:“前陣子你去公府,應(yīng)當(dāng)也見過我五叔了,我五叔是不同意你和我之間再去定婚議親的?!?/br> 沈渝聽罷這話,剛要開口問陸諶,那他對此事的態(tài)度又是如何。 陸諶接著道:“我前陣子一直病著,也沒給你一個明確的答復(fù),今日煩勞你過來,便是想將話同你講清楚。” 沈渝的唇瓣有些發(fā)顫,心里也冉起了不好的念頭,她的話音已然掩蓋不住急切,問道:“什么話?” 陸諶掀開了眼簾,沉默地看了沈渝一眼,又很快垂下了眼睫,避開了她近乎幽怨的視線。 前世的他也曾真心喜歡過這個明媚的侯府小姐,在婚后為了不讓她受委屈,也曾對沈渝處處偏袒,通過冷落沈沅的方式,來抬高她在伯府里的地位。 只是婚后的沈渝,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沈沅雖為正妻,看著他如此寵愛偏袒妾室,甚至任由沈渝欺辱到她的頭上來,也并沒有埋怨過他。 反倒是她的一味忍讓,助長了沈渝的氣焰和野心,使她漸漸地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 從前的明媚動人,也俱都變成了撒潑和無理取鬧。 陸諶只記得,她和沈渝在婚后,幾乎隔幾天就要大吵一架,有時他實(shí)在氣不過,就會到沈沅那處坐坐。 也曾做過為了氣沈渝,而故意在她面前親近沈沅的蠢事。 現(xiàn)在想來,前世他所做的行徑當(dāng)真是不可被原諒的。 好在沅兒應(yīng)當(dāng)是沒有這些記憶的,這一世在她的眼中,他陸諶應(yīng)當(dāng)還沒那么不堪。 “你說啊。” 沈渝的眼眶中已經(jīng)蘊(yùn)了淚,又催促了陸諶一遍。 陸諶的思緒亦因此被拉回了現(xiàn)實(shí),也想起了那日在韶園時,沈沅對他說的那席話。 她說的很對,他不應(yīng)當(dāng)再優(yōu)柔寡斷下去了。 縱然前世的他和沈渝真心相愛過,他和沈渝之間也曾有過一個孩子,可如今的他,對沈渝再沒有半絲的情意可言。 既如此,他便要將話同她挑明。 就算沈沅已經(jīng)成為了別人的妻子,他心中的那個位置,還是會留給沈沅,也只能再裝下沈沅一個人。 他會一直守著這份心意,直到死。 “二姑娘,你我之間的緣份,早便盡了。就算我五叔沒有制止,我也不會再娶你。希望你今日回去后,也能同永安侯將這件事講明,讓他早日為你另擇人家,也好……” 陸諶話還未落,便被沈渝憤怒地潑了一臉滾熱的茶水。 沈渝因著憤怒,持著茶盞的臂膀還在發(fā)顫發(fā)抖。 他面上的皮膚登時變得灼痛萬分,面色亦因此陰沉了幾分,卻還是強(qiáng)自耐下了心中的怒火,冷聲回道:“我的話已經(jīng)講的很清楚了,二姑娘既是情緒不穩(wěn),那我便先回去了?!?/br> 說著,滿臉驚駭?shù)氖掏f給了陸諶一方手帕,他接過后拭了拭面上的茶水后,便欲只身一人離開這間茶寮。 沈渝卻揚(yáng)聲呵止他道:“陸諶,你給我站??!” 陸諶絲毫都沒有理會沈渝的潑蠻,直到沈渝追了上來,又咄咄逼人地問他:“你同我說實(shí)話,是不是因?yàn)樯蜚洹闶遣皇且驗(yàn)樯蜚?,才要跟我退婚!你雖然不肯承認(rèn),但是幾月前的那根玉蘭簪子,絕對就是你要送給她的……” “……我這個長姐還真是好手段,既勾搭著你的五叔,還同時吊著你的胃口,當(dāng)真是個賤……” “啪——”地一聲,沈渝還未反應(yīng)過來,陸諶便驀地轉(zhuǎn)回了身子,亦揚(yáng)手打了她一個巴掌。 沈渝難以置信地用手捂住了火辣辣的面頰時,卻見陸諶的眉間也難能閃過了一絲陰鷙之色。 他的聲音也浸了些戾氣,語帶威脅地道:“你哪來的資格這么說她?沈沅她不是你說的這種人,再者你是她庶出的meimei,身為庶妹不敬嫡姐,這事若要傳出去,二姑娘只怕會落得個不敬尊長的名聲?!?/br> “你……” 沈渝活到這么大,還是第一次被人狠狠地打了個巴掌。 打她的這個人,竟然還是陸諶。 她雖然是個庶女,可父親最是疼愛她,嫡母也絲毫都不敢苛待她,沈渝一直是被嬌養(yǎng)著長大的。 從小到大,她就沒受過這么大的委屈! 沈渝捂著被陸諶打了的那半張臉,眼淚亦登時奪眶而出。 看著陸諶遠(yuǎn)去的冷漠背影,沈渝的眸色也逐漸轉(zhuǎn)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