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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輔寵妻錄(重生) 第153節(jié)

    夢境陡然轉換。

    沈沅復又置身在了熟悉的鎮(zhèn)國公府中,這場夢境,是她今世夢到陸之昀娶了她靈牌之后的延續(xù)。

    也是她和陸之昀的第二世。

    陸之昀在娶了她的靈牌不久后,便遭受了英親王的暗殺,這一世,喬浦和高鶴洲都已不在人世,男人的身側除了江氏兄弟,再無任何親近之人。

    英親王命下人在箭羽上涂抹了劇毒,那毒穿透了他的皮膚,甚至還滲進了骨頭里。

    但陸之昀命格極旺,經(jīng)由醫(yī)師救治之后,還是活了下來,只那醫(yī)師在用完刮骨療法后,男人就一直陷入了昏睡之中。

    陸老太太在同一時節(jié)點仍在人世,見陸之昀一直昏迷不醒,便將法華寺的念空請來,在公府里做了場法事。

    是夜,陸之昀的魂魄竟也暫時從rou體之中脫離,他來到了府中念空和尚所在的地界,蹙眉問道:“我是要死了嗎?”

    念空淡聲答道:“并未。”

    陸之昀冷笑一聲,無奈地回道:“魂識都從軀體中飄出來了,還沒死?!?/br>
    男人的性情強勢冷肅,可這話甫一出口,卻帶著淡淡的厭世意味。

    是以念空問道:“陸大人,沈沅去世后,你覺得活著還有意思嗎?”

    陸之昀默了一瞬,并沒有立即回復念空和尚的話,可他在聽到沈沅二字時的神情,卻無聲地給了念空回復。

    他低沉渾厚的聲音,在提起沈沅時,竟還刻意地存了淡淡的溫柔。

    “我總覺得,我好像同她認識許久了,好像我們,在前世就做過夫妻。”

    念空沒有將二人的前世告訴陸之昀,只問道:“如果讓你舍棄一樣東西,換一次能同她再續(xù)前緣的機會,你愿意嗎?”

    陸之昀鳳目微覷,問道:“放棄什么?”

    ——“你的帝運。”

    沈沅在夢中清晰地聽見了念空對陸之昀說出的這三個字,原以為男人不會應下。

    因為前世的她知道,陸之昀是個野心極強的人,他為了那個位置所付出和努力的一切,沈沅在前世也都看在了眼里。

    他年紀輕輕時,已然位極人臣。

    但人臣之位,于男子而言,終歸不及帝位的誘惑更大。

    可出乎沈沅意料的是,陸之昀竟是毫不猶豫地就回了念空那三個字。

    “我愿意。”

    ——

    沈沅的魂識回到了她在公府所住的院落之外,她隱約覺得,她好像已經(jīng)醒了,而眼前的這個世界,也應該是她的第三世。

    她的心中驀地涌起了恐慌,生怕自己在這一世,又會這么早地便離開人世。

    更怕陸之昀會傷心悲痛,也怕稚子無人照拂。

    念空乘著夜色,再度往她的方向走了過來。

    未等沈沅開口,卻聽念空嗓音清潤地道:“其實在你的第一世時,我并沒有將另一個條件同你說出來。”

    沈沅費解地看向了他,卻聽念空又道:“惟有在第二世時,陸之昀再度選擇了你,你們方才會有重來一世的機會?!?/br>
    “但我沒有告訴你的緣由,是我知道,陸之昀他一定會選你?!?/br>
    沈沅垂了垂眼睫,弱聲問道:“那我這一世……”

    念空答道;“陸諶弄巧成拙,沈渝給你植入的蠱蟲,恰使你喚起了前世的記憶。兩個蠱蟲相斗,卻兩敗俱傷,如今你的心疾也已被治愈,日后若再逢雷雨,也能同正常人一樣,不必再用法器鎮(zhèn)魂?!?/br>
    沈沅柔弱的水眸里溢出了幾滴清淚,仍難確信地又問了遍:“那我…可以活下去嗎?”

    念空用佛串往沈沅魂識的方向甩了一下。

    隨即答道:“當然?,F(xiàn)在你可不是一個人了?!?/br>
    他的話音甫落,沈沅的腳腕就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給驀地攥住了,隨即她的魂識便被這股強大的力量,拉回了軀體之內(nèi)。

    等沈沅顫著眼皮,睜開了雙目時,第一眼看見的,便是守在他身側的陸之昀。

    聽著蓮花銅葉更漏的迢遞聲,沈沅覺現(xiàn)下的時辰應當已經(jīng)過了子時。

    陸之昀倚靠在床背上,鴉睫微垂,正蹙著眉宇,淺淺地憩著。

    男人那只指骨分明的大手,還緊緊地攥著她的手,微涼的墨玉扳指也抵在了沈沅肌膚柔膩的虎口處。

    沈沅柔美的芙蓉面上,露出了釋然的笑意,話音柔柔地輕聲喚他:“季卿?!?/br>
    第96章 大結局(下)

    沈沅喚罷,原以為陸之昀還在睡著,并不會很快地就給她回應,卻沒成想,她的話音剛一落地,男人被倏地睜開了眼眸。

    陸之昀的神情略顯疲憊,深邃的眼眸里布及著淡淡的血絲,他的年歲雖比沈沅稍長了些,但在她的印象里,他的面龐一直是極為年輕俊朗的,可如今,卻顯露了幾分她從未見過的憔悴。

    “醒了?”

    他嗓音低啞地問罷,語氣很是平靜,沈沅從中聽不出什么波瀾來。

    陸之昀這人,一貫善于收斂自己的情緒。

    只自沈沅清醒后,他攥她纖手的力道明顯重了幾分,弄得她的指骨有些泛痛。

    “季卿,你輕一些攥我的手……”

    沈沅無奈地軟聲說罷,陸之昀低聲道:“好?!?/br>
    隨即便將她小心地扶了起來,待沈沅倚著拔步床的床背坐定后,男人順勢在她的腰后置了個軟枕。

    沈沅大約昏睡了一日,她剛醒來,身子還有些嬌弱,說話也無甚氣力。

    見她柔唇微啟,似是想要詢問他些話。

    陸之昀很快便猜出了沈沅都要向他詢問些什么,低聲回道:“沈渝,已經(jīng)被下獄,順天府的府尹會按照律法處置她。尉遲靖手臂上的傷勢已無大礙,蓁蓁也沒有事。”

    “再便是,你命江豐捉住的那個丫鬟,被我手底下的人查出,曾與留遠侯府的杜芳若和衛(wèi)氏身側的蔣婆子勾結。我已經(jīng)將人證物證都送到了杜府,如果衛(wèi)氏的解決方法不能令我滿意,縱是那杜芳若是侯府的嫡小姐,那她照樣也會以縱火之罪被壓入監(jiān)牢里?!?/br>
    沈沅反握住了男人的大手,卻不知陸之昀向她隱瞞了沈渝的真實死因。

    沈渝卻然被下了監(jiān)牢,但陸之昀卻命人用與處死陸諶一樣的法子,處死了她。

    只沈沅既還昏睡著,陸之昀并不敢離開她半步,又無法忍受沈渝這種心腸惡毒的女人仍活在世上,并沒能親自看著她死。

    陸之昀知曉,沈渝對陸諶還有情意,便命江卓在她臨死前,將陸諶慘死之前的凄慘之狀同沈渝繪聲繪色地描繪了一番。

    當然,現(xiàn)在的沈沅更是聽不得這些血腥的事了。

    隔著質地柔弱的褻衣,陸之昀將大手輕輕地置在了沈沅尚還平坦的小腹上,男人薄冷的唇畔也有了淡淡的笑意,溫聲問道:“餓了嗎?”

    瞧著陸之昀萬分珍重小心的動作,沈沅順勢垂眸,卻也想起了念空適才同她說的那句話。

    你現(xiàn)在不只是一個人了。

    那會不會是……

    沈沅的面容顯露了興奮,急聲問道:“季卿,我是不是有身子了?”

    陸之昀掀眸看向了妻子的小臉兒,也想起了前世二人錯過的女兒,鳳目中倏地閃過了一絲復雜,卻很快轉為了釋然。

    “嗯,已經(jīng)有兩個月了。我這個做父親的疏忽,你這個做母親也糊涂。”

    沈沅倏地往陸之昀的懷中撲了進去,男人始料未及,卻也及時且小心地將纖弱的妻子擁進了懷里。

    陸之昀吻了下沈沅肌膚柔膩的額側,失笑問道:“不過,你怎么知道,自己又有身孕了?”

    沈沅醒來后,方知陸之昀此前為何要同她說,不要想起來,就算想起來了,也不會放過她的這類言語。

    她隱約覺得,陸之昀應當也是有前世記憶的人。

    卻不想打破此事的溫情,只想專心地沉溺在男人寬闊且溫暖的懷抱中。

    沈沅訥聲回道:“就是猜出來了嘛?!?/br>
    心中卻想。

    反正余生還長,這一世,她有的是時間同陸之昀將新賬和舊賬一并算清。

    ——

    留遠侯府。

    衛(wèi)氏此前已經(jīng)尋到了,在揚州豢著蓁蓁的牙婆,等對著她好一番威逼利誘后,那牙婆終將關于蓁蓁的一切,都同她一五一十地講了出來。

    衛(wèi)氏方才確定。

    原來她的親生女兒,是被蔣婆子給私下掉換了。

    蔣婆子原也是揚州的本土人士,當年衛(wèi)氏隨著還未承襲爵位的留遠侯在揚州外放時,也在當?shù)毓土藥讉€婆子。

    那蔣婆子行事穩(wěn)重,卻又不失機敏,深得衛(wèi)氏的信重。

    她與她的丈夫都在杜府有著差事,而她在衛(wèi)氏有孕的那年,也產(chǎn)下了一女。

    只蔣婆子對外宣稱,她的幼女因著體弱,剛生下來就去世了。

    同為人母,衛(wèi)氏對蔣婆子也就更多了幾番憐意。

    綰湘堂的這場大火,也喚醒了衛(wèi)氏多年前的回憶。

    杜家在揚州的府邸,也曾在他們即將啟程離京前,遭逢過一次大火。

    衛(wèi)氏那時即將臨盆,自是被火災驚擾,動了胎氣,她迫不得已,只能命人尋了個尚未被火勢波及的耳室生產(chǎn)。

    身側也只有一個穩(wěn)婆,和她信任的蔣婆子,其余的下人都被管事支去救火。

    而衛(wèi)氏在生下女兒后,隱約記得她的小胳膊上,有一個淡紅色的胎記,她沒怎么看清女兒的相貌,就暈了過去。

    保不齊就是在那時,蔣婆子這個毒婦早就同那穩(wěn)婆串通好了,將她的親生女兒,和另一個,她假稱歿亡的女兒給掉換了!

    而杜芳若腕上的胎記,卻是被人用某種特質的顏料繪出的,此顏料遇水不化,而蔣婆子作為自小就撫養(yǎng)杜芳若長大的乳娘,也可時常在她的胳膊上補繪。

    久而久之,那顏料便真的在杜芳若的胳膊上留下了痕跡。

    丫鬟們這時已經(jīng)將蔣婆子壓到了衛(wèi)氏院子里的軒室內(nèi),陸之昀此前,也送來了蔣婆子唆使蓁蓁身側丫鬟縱火的證據(jù)。

    蔣婆子卻將所有的過錯都攔在了自己的身上,對著衛(wèi)氏泣聲央求道:“夫人…這一切皆與大姑娘無關…都是奴婢的過錯…大姑娘畢竟是奴婢親眼看著長大的,奴婢也是想讓她能夠嫁給心愛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