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上位記 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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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妃多看了她一眼,遂后,揮了揮手:“行了,皆下去罷,本宮再好生想想?!?/br> 出了正殿,姜韻和柳月一同朝廂房而去,快下長廊時,柳月忽地上前一步,壓低聲嘲諷: “說甚皆聽娘娘的?前些日子你勾搭殿下,我可是瞧得清清楚楚!” “旁人不知,我還不知你那些不要臉的心思?” 說罷,她想用胳膊肘去抵姜韻,豈料姜韻先踏了一步,叫她的勁道落了空,從臺階上磕下去。 頓時,她的手背蹭破了一片,殷紅的血跡滲出,柳月驚呼了一聲疼。 在旁人聽見驚呼出來探望時,姜韻先上前一步蹲下,扶著柳月的肩膀,柳月呸了聲:“不用你假惺惺——” 話音尚未落盡,她臉色倏然慘白,驚懼地看向姜韻。 旁人看不見的地方,姜韻握緊了她受傷的那只手,淺嘆了一聲,低聲溫柔: “柳月jiejie進(jìn)宮多年,怎還不知少說多做的道理?” “你若還記不住,我不妨幫幫你?!?/br> 她話音輕柔,連看向柳月的視線都透著擔(dān)憂,可柳月臉上卻驀然褪盡了血色,被姜韻握住的手疼得輕顫,卻不敢輕呼一聲。 她記得,當(dāng)初有一位婕妤剛進(jìn)宮時,頗有些得寵,對娘娘不敬。 姜韻也是對娘娘說了一句:“那奴婢幫娘娘解決這煩惱。” 未有幾日,就傳來那位婕妤溺水身亡的消息,那一段時間,柳月幾乎見著姜韻,就要躲著走。 時間長了,又或是平日里姜韻素來好聲好氣,倒讓她忘了,姜韻素來不是好招惹的。 姜韻見她噤了聲,方才松開她的手,趕在旁人走近時,蹙眉問了句: “可摔疼了?怎這么不小心?我那里還有娘娘賞的凝脂膏,待會拿去用?!?/br> 姜韻素來愛裝模作樣收買人心,柳月被她惡心得不行,可旁人卻就吃她這一套。 柳月如今心中多了忌憚,反而不敢多言,抽出手,她牙齒打著顫,擠聲說:“不用了?!?/br> …… 殿內(nèi)傳來些許動靜,姜韻回了神,還有些心思去想,柳月的手受了傷,怎敢見主子的? 就不怕主子嫌她晦氣? 想法剛落,就見一個小宮女走出來,喚她: “姜韻jiejie,娘娘傳你進(jìn)殿?!?/br> 姜韻怔了下,似有些意外,她朝珠兒端著的托盤看去,如今日涼,耽擱的這一會兒功夫,茶水早就涼透了。 那小宮女猜到她的想法,忙說: “jiejie快別管茶水了,娘娘和殿下皆等著你呢!” 這一句話,刻意提起了殿下,似在告訴姜韻些什么。 姜韻眸色不著痕跡地輕閃,朝那小宮女感激地抿唇笑了下,轉(zhuǎn)身踏進(jìn)了殿內(nèi)。 第2章 姜韻進(jìn)內(nèi)殿時,貴妃和岐王對案而坐,貴妃臉上透著分笑,連眉眼都彎了三分。 姜韻袖子中緊攥的指尖稍稍放松。 她近身伺候貴妃娘娘三年有余,對貴妃娘娘的情緒不說了如指掌,也有八分了然,娘娘如今的模樣,明顯是得償所愿。 姜韻沒敢去看貴妃一旁的人。 她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卣竞?,屈膝彎腰?/br> “奴婢請娘娘和殿下安?!?/br> 她垂著眉眼,只看得見男子散垂在地上的衣擺,玄色錦緞繡著猛禽的紋理,金絲勾線,貴不可言。 無需朝上攀看,她也知曉岐王此時必然是和往常一般,似端正坐在黃梨木椅上,卻又透著股漫不經(jīng)心,岐王和貴妃眉眼三分相像,似風(fēng)流多情的模樣,可偏生他性情淡漠平靜,倒叫旁人對他生了不知多少分的敬畏。 即使姜韻在這延禧宮常見他,心中對他也是怵得緊的。 付煜在姜韻進(jìn)來到行禮這期間,只掀起眼皮子掃了她一眼,就漫不經(jīng)心地收回了視線。 殿內(nèi)靜了靜,姜韻才聽見貴妃的聲音:“柳月和姜韻都是母妃身邊伺候的,平日里精心細(xì)致,如今秀敏身子重,你身邊多個人照顧,母妃才好放心?!?/br> 這番話,這段時間,付煜不知聽了多少遍。 至于貴妃究竟用意何為,他也懶得挑明,若有似無地點了點頭:“便聽母妃的?!?/br> 貴妃對他的回答顯然是滿意的,勾唇笑了: “既這般,那煜兒回去時,就將她們二人帶回去吧?!?/br> 站在貴妃身后的柳月眸色頓時一亮,卻不想那邊的岐王倏地開口打斷了貴妃的話: “母妃用慣了她二人,若皆指給了兒臣,母妃身邊豈不是無人可用?” 貴妃瞇了瞇眸子,朝付煜多看了一眼,這話,是擔(dān)心她身邊無人可用,還是擔(dān)心領(lǐng)了兩人回去,府中王妃會氣壞了身子? 她想起了岐王妃腹中的胎兒,默了一會兒,終究是見好就收: “是母妃考慮不周,那煜兒覺得她二人中誰更合心意些?” 姜韻一直低眉順眼地聽著二人對話,待殿內(nèi)安靜下來,她才察覺到她手中緊緊攥著帕子,手心的汗水似要將其糯濕。 付煜頓了下,不知想起了什么,遂直接抬手指了地上跪著的姜韻:“她吧。” 他決定得太快,讓殿內(nèi)幾人都怔了下,姜韻最先反應(yīng)過來,悄悄地抬頭,卻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付煜的視線,她心中一悸,忙又深深地低下頭去。 驀然,姜韻又想起前些日子,皚雪正厚,她在五色梅長廊上偶遇岐王的場景。 那日她穿著娘娘賞下的新穎綢緞衣裳,粉色襖子配著一支淬玉簪,她不知落在岐王眼中是何模樣,但她對著銅鏡,卻是仔仔細(xì)細(xì)掂量了許久,方才踏出了門。 只她沒有想到,那日的情景會被柳月看了去。 想到這里,姜韻不著痕跡地輕瞇了瞇眸子。 貴妃覷了眼姜韻粉嫩的臉頰,對付煜的選擇倒沒什么意外,只有些稍稍的惋惜。 和柳月相比,姜韻安靜穩(wěn)妥,替她解決了不知多少煩心事,她用慣了姜韻,如今姜韻離宮,她倒是也生了幾分不舍。 可這分不舍在想起岐王妃這些日子的不敬,又很快淡去,貴妃彎起唇角,笑著讓姜韻起身: “起來吧,你往日在本宮身邊事事穩(wěn)妥,日后到了殿下那里,也不可有一分疏忽?!?/br> 貴妃眉眼含笑,話音輕柔,可姜韻卻心中一緊,知曉這話中藏著對她的警告。 她恭敬地垂下脖頸:“奴婢謹(jǐn)記娘娘教誨。” 貴妃眸色稍閃,松了手: “既如此,你就回去收拾行李,待會同殿下一起回府?!?/br> 姜韻眼眸輕顫了下,她抿了下稍澀的唇瓣,低低應(yīng)了聲。 出了正殿,珠兒好奇地朝她看來,急不可耐想知曉結(jié)果的模樣,姜韻只對她點了點頭,就回了廂房。 她不知岐王何時會走,她必須在岐王離宮前收拾好行李。 當(dāng)年她進(jìn)宮時,只有一個包袱,在宮中待了三年,上有娘娘賞賜,下有宮人孝敬,倒攢了不少銀錢和好物件。 可她能帶出宮的不多。 待珠兒來告知姜韻,岐王將要離宮時,姜韻不過堪堪收拾了一個包袱罷了。 珠兒有些驚訝,想要不解詢問,可姜韻卻打斷她,徑直溫柔道: “我將要去王府,這些宮中的物件帶不出去,就留給你了?!?/br> 珠兒一愣,倏地眸色有些紅。 先前她只顧著替姜韻歡喜,如今倒是迸出幾分不舍。 她比姜韻晚一年入宮,可那時的姜韻早就在內(nèi)殿伺候著了,那年她方才將過十歲之齡,若非姜韻jiejie見她可憐,將她從掃地宮女調(diào)換成守殿門這般輕松的活計,許是不知多少年,她方才能被娘娘看在眼底。 而如今,姜韻jiejie一離宮,內(nèi)殿缺人手,外殿最可能被調(diào)進(jìn)去的就是她。 這份恩情,她一直記得。 姜韻看見了她通紅的眼圈,溫柔地點了點她額頭,輕斥道:“哭什么?好生不羞?!?/br> “我走后,你行事小心些,莫要和柳月發(fā)生沖突,柳月性子急,又跟在娘娘身邊這么多年,屆時你少不得要吃些虧?!?/br> 珠兒擦了擦眼角,哽咽著說:“珠兒懂得的,jiejie不在,珠兒必然謹(jǐn)慎行事,jiejie且放心罷?!?/br> 姜韻抿唇笑著點頭,只不經(jīng)意間眸色稍深。 她一離宮,在宮中這些年的人脈幾乎皆要作廢,可延禧宮和岐王府牽連甚廣,她輕易放棄不得。 ******* 姜韻拎著包袱走出來時,就見付煜立在五色梅長廊上等著她,姜韻一愣,加快了幾分步伐,走到付煜面前時,她停了下來,服身行禮。 她背對著長廊,一株五色梅從她發(fā)髻邊探出頭來,襯著她粉嫩的臉頰越發(fā)白皙,發(fā)絲被風(fēng)吹亂了幾縷,散亂地攏在臉前,無故為她添了幾分溫柔韻色。 付煜原先不耐的情緒被沖淡,平靜道:“走吧?!?/br> 姜韻稍頓,有些無措地抬頭: “殿下,奴婢不用去和娘娘請別嗎?” 似沒想到她會問上這一句,付煜掀起眼皮子瞥了她一眼,才說:“不必?!?/br> 見到女子明顯地愣了一下,又很快地收斂情緒,恭敬垂首應(yīng)是,付煜不可避免想起前幾日,女子手持梅花站在長廊上巧笑如嫣,臉頰素凈透粉如畫的情景。 那日的她多了些許嬌態(tài)和恬雅,如今卻像是將自己的情緒皆數(shù)壓下,成為了這后宮中毫無特征的宮女。 只她顏色格外好些。 想至此,付煜的目光在她臉上多落了一瞬,遂后平靜地收回視線,轉(zhuǎn)身朝外走去。 姜韻趕緊斂息跟上。 一路行來,姜韻和付煜共處一車,稍有些逼仄的空間,壓迫得姜韻呼吸都稍放淺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