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勾了勾嘴角。

    也罷。

    最好用的手段，李側(cè)妃用在了這時對付王妃，也總比以后再使出來得好。

    姜韻覷了眼沙漏，溫聲道：“好了，我們回去吧?！?/br>
    鈴鐺一愣：

    “jiejie不等殿下回來了？”

    往日殿下總要姜韻jiejie伺候洗漱，所以jiejie總是要等到殿下回來歇下后，才能回去。

    姜韻朝她看去，似意有所指地輕輕搖頭：

    “這么晚了，殿下未必會回來了?！?/br>
    鈴鐺立即回過神來，對啊，殿下去了晗西苑看望小世子，時間這般晚了，又怎會再來回折騰？

    她憋了半晌，將心中那句腹誹憋了下去。

    這小世子早不哭，晚不哭，倒是挑了個好的時間點。

    鈴鐺不傻，經(jīng)此提醒，也大致猜出這是何人的手段了。

    回過神來，鈴鐺不由得暗暗地看了眼姜韻的背影，心中閃過一絲念頭：jiejie為何故意提醒她這一句？

    她張了張口，想問些什么，可見姜韻只對她彎眸笑了笑，她一頓，終是將疑惑都咽了下去。

    罷了，許是jiejie只隨口一說，是她想多了。

    姜韻覷了她一眼，眸色稍閃，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

    和她預料地一般，今夜付煜根本沒有回來，姜韻裹著錦被在床上翻了個身，睡意朦朧間，不禁想到，明日王妃知曉后，可會又氣得動了胎氣？

    翌日一早，付煜在晗西苑留宿，姜韻終于得了閑，無需早起。

    晗西苑中。

    付煜剛醒，張盛進來伺候，一見他，付煜近些日子習慣了，下意識地就想喊姜韻。

    身后女子的手臂軟軟搭上來，繞繞透著睡意：

    “妾身伺候殿下?！?/br>
    倏然，付煜眸中頓時清醒，他咽了原本想要喊的名字，默認了李側(cè)妃的作法。

    李側(cè)妃一邊伺候他穿衣，一邊有些自責：“是妾身不好，沒有照顧好阿銘，還讓殿下昨日那么晚還親自過來一趟。”

    付煜掀了下眼皮子：

    “是本王近些時日忙得沒來看他?！?/br>
    李側(cè)妃垂眸，不著痕跡地輕勾了下嘴角。

    第16章

    翌日正院中請安。

    李側(cè)妃姍姍來遲。

    她被婢女扶著，一搖一曳地走進來，明明堪說是在場唯一誕下過子嗣且年齡最大的女子，卻獨獨散著種風情，余媚半生，她臉上帶著笑，剛踏進來，就奪了滿室光輝。

    室內(nèi)倏地陷入寂靜。

    適才還閑談的后院女子暗暗對視一眼，悄無聲息地靜下聲來。

    在后院待久了，也大多知曉，一旦李側(cè)妃這般狀態(tài)，恐是要和王妃打擂臺。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她們都不想在這時惹眼。

    “怎得本妃一來，眾姐妹就不說話了？”

    王妃還沒有出來，李側(cè)妃慢慢悠悠地在她位置坐了下來，抬手輕撫發(fā)髻，眸眼含笑地漫不經(jīng)心睨過眾人。

    “側(cè)妃jiejie貌美，妾身等人一時看呆了去，還望側(cè)妃jiejie莫怪?！?/br>
    蘇良娣朝說話的邱侍妾看了眼，這話中的諂媚幾乎快溢了出來。

    她稍稍垂下眸眼。

    娘娘有孕后，身子常不適，脾性越變越差，行事難免會失了些分寸，倒是讓底下的這些侍妾起了心思。

    李側(cè)妃掩唇嬌笑，嗔了邱侍妾一眼：

    “你倒是嘴甜，跟抹了蜜般，難怪殿下往日喜歡你伺候?！?/br>
    這府中論恩寵，自然無人比得過李側(cè)妃。

    可邱侍妾依舊有些紅了臉，扭捏地扯了扯帕子，又臊又羞：“妾身哪兒當?shù)胘iejie這話？”

    李側(cè)妃挑眉收回了視線。

    她不過隨口夸了句邱侍妾罷了，沒必要再捧一句。

    外間的歡聲笑語清清楚楚地傳進內(nèi)室來。

    秀琦垂著頭，小心翼翼地替王妃梳著發(fā)髻，配上金簪后，她輕聲：“娘娘，好了?！?/br>
    王妃面無表情地掃過銅鏡中的女子。

    銅鏡中的這張臉，清秀精致，看著就端正大方，可王妃腦海中卻閃過李側(cè)妃的那張臉，明艷嬌媚，讓人望而驚艷。

    她懷著身孕，添了不知多少憔悴。

    本就抵不過那人驚艷，又何況如今呢？

    王妃按在梳妝臺的手指泛著白，她深深呼出了口氣，冷聲道：“出去吧。”

    她早就知曉，殿下待李側(cè)妃甚寵愛。

    可明明昨日上午殿下還在正院心疼她受苦，怎得晚上就能在晗西苑留宿呢？

    殿下的那分心疼，只存有那短短功夫嗎？

    王妃抿緊了唇瓣，她早就得了李側(cè)妃侍寢的消息，走出去看見李側(cè)妃那張明顯刻意打扮的臉，也沒有什么格外激烈的反應。

    待眾人請安坐下后，她只淡淡覷了眼李側(cè)妃：

    “今日側(cè)妃氣色倒是好?！?/br>
    昨日付銘還哭鬧不停，她身為付銘生母，不僅沒有一絲憔悴，還添了幾分光彩，是否可笑？

    聽出她的言下之意，李側(cè)妃眉眼稍頓，才輕笑道：

    “多謝娘娘夸獎，這還得多虧了殿下，若非殿下趕去了晗西苑，單是為了哄阿銘這個討債的，妾身恐都是要睡不好了?！?/br>
    殿下去了，她的阿銘不哭也不鬧了，才無需她照顧。

    除此之外，一聽小世子哭鬧，殿下就馬不停蹄地趕了過去，足可看出殿下有多在乎小世子。

    短短一句話，她就輕描淡寫地告訴了所有人這兩件事。

    王妃臉色有瞬間的緊繃，只不過很快，她就眼不見為凈地移開視線：

    “馬上就將年宴，殿下前朝忙碌，你們皆為殿下省點心?！?/br>
    她輕輕指責了句李側(cè)妃不讓殿下安聲，不等李側(cè)妃說話，就抬手輕捏眉心，似疲累道：“好了，本妃乏了，你們退下吧?！?/br>
    說罷，她徑直起身，被扶著進了內(nèi)殿。

    她走動間，那微微隆起的小腹就越發(fā)明顯，方才還羨慕李側(cè)妃的侍妾頓時將目光投在了王妃的小腹上。

    待她身影消失，那些若有似無的視線才逐漸消失。

    李側(cè)妃臉上的笑漸漸淡了下去，她眸色稍冷。

    尚未誕下的孩子，就敢如此招搖。

    她涼涼扯了下唇角，甩袖出了正院，陳良娣打眼瞧著，也立即起身，跟在她身后。

    不消須臾，很快正院中就只剩下了蘇良娣一人。

    她安靜地等了片刻，內(nèi)室就有婢女走出來，對她服了服身子：“蘇主子，娘娘請您進去。”

    蘇良娣對那婢女稍點頭，才邁步走進去。

    剛掀開珠簾，王妃的質(zhì)問就鋪天蓋地朝她砸過來：

    “你近些時日，還沒有見到殿下？”

    王妃擰著眉心，透過銅鏡，頗有些不耐地掃過蘇良娣。

    蘇良娣眸色稍閃，她微微低頭，有些苦笑地搖了搖頭：“殿下近日忙碌，沒時間見妾身?！?/br>
    王妃眉心一擰：

    “究竟是殿下忙得沒時間見你，還是你沒用心，你自己心中清楚?！?/br>
    蘇良娣依舊垂著頭，沒有說話。

    王妃冷冷掃過她：“本妃有孕，不得侍寢，如今府中的風光倒全叫晗西苑得了去?！?/br>
    “若你一直這般沒用，本妃也不會再幫你。”

    “好自為之！”

    無人看見的地方，蘇良娣袖子中的手死死掐緊了手帕，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彎下腰：

    “妾身知曉了。”

    ********

    前院，鈴鐺忽地推門進來，壓著興奮的聲音：

    “jiejie，劉福公公端著銀盤朝這邊過來了。”

    姜韻正在繡個花樣，適才因鈴鐺忽然闖進來，不著痕跡地蹙了下眉心，聽她這話后，也有些驚訝地抬起頭。

    不過她沒有問什么，直接放下手中的繡帕，站了起來。

    姜韻剛走出房間，劉福恰好迎面從長廊轉(zhuǎn)彎過來，堆著一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