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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婢女上位記在線閱讀 - 婢女上位記 第60節(jié)

婢女上位記 第60節(jié)

    “殿下日日皆來,奴婢哪有那么嬌貴?”

    她仰著臉看向付煜, 她說:“奴婢不怕?!?/br>
    付煜掃了她一眼。

    此地?zé)o銀三百兩, 誰問她怕不怕了?

    付煜帶來的禁軍此時近乎皆在街道上,巡邏防止災(zāi)民鬧事, 如今見付煜身后的人從衛(wèi)旬換成一個女子,不動聲色地投來視線。

    付煜置若罔聞,半晌,他忽然動了動, 衣袖自然而然地落在姜韻手邊, 他沒看姜韻, 只擰眉不耐道:

    “跟好?!?/br>
    他不想讓姜韻跟來, 一是因?yàn)橐咔榈拇_嚴(yán)重,二則是就怕她如今模樣。

    養(yǎng)在長安城中的小姑娘,即使為奴為婢,也是嬌貴的,所見最慘不過是挨板子的渾身血,哪受得了眼前的模樣?

    姜韻訝然,她堪堪抬眸看向付煜。

    只稍頓,她輕抿出一抹笑。

    在付煜不自然地要收回手時,立即拉住了他的衣袖,她澀然低下頭,修長白皙的脖頸微垂,小聲悄悄地說:

    “奴婢會跟好殿下的。”

    說罷,她當(dāng)真目不斜視,步步緊跟在付煜身后。

    付煜見她適應(yīng)良好,他才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仿若根本沒有升起過擔(dān)憂這抹情緒一般。

    姜韻后悔了。

    悔得腸子都青了。

    她原以為,殿下來定州,不過是穩(wěn)坐后方,發(fā)放命令而已。

    即使來定州后,殿下日日來城南,姜韻也沒有想過,他竟是真的穿梭在災(zāi)民之中。

    可若說他親歷親為做了何事,姜韻偏生又沒看見。

    午時在城南處一棟小樓中用膳時,姜韻第一次和付煜同桌而坐。

    她端著碗,整個人都愣在原處,不知所措。

    付煜看了她一眼:“愣著作甚?”

    姜韻不自在地放下手中木箸,左右為難地憋出一句:

    “這不合規(guī)矩?!?/br>
    付煜壓根不想理會她,耷拉著眉眼,輕飄飄道:“你近日干的沒規(guī)矩的事,可還少了?”

    姜韻臉色唰得一下漲紅。

    她有些心虛,可偏生細(xì)想之后,又不覺得自己做了什么。

    她吶吶地不敢說話,持著木箸,也不過只碰自己眼前碗中的飯而已。

    付煜用膳,和在府中時一般,任何菜不過幾筷,讓人根本不知他喜歡什么。

    但姜韻往日總能看見他在不經(jīng)意的情緒,用此來判斷他對哪道菜色頗為滿意。

    可今日不同,付煜素來愛用的桂花魚擺在一旁,他也不過用了一口,眉宇間皆是平靜。

    心事重重。

    姜韻頓覺口中的飯菜頗有些沒滋沒味。

    她放下木箸,看向付煜,遲疑半晌,終究還是輕聲問:

    “殿下為何日日皆要來城南?”

    她咬唇,將那句“好似無需殿下”咽了回去。

    女子眉眼攏著擔(dān)憂和怯生,付煜覷向她,眉眼內(nèi)斂沉穩(wěn),他動作似有些停頓,眸中閃過一抹暗色,他沒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

    “你覺得是為甚?”

    姜韻哪里知曉?

    她抬眸,卻撞進(jìn)付煜微深的眸子,悄悄掐緊手帕,她擰眉細(xì)想了番,實(shí)話實(shí)說:

    “城南百般危險(xiǎn),殿下卻一直皆在,奴婢只覺得殿下愛民如子,心懷甚大?!?/br>
    和她不同,她的眼界只能放在區(qū)區(qū)一個后院中。

    對于殿下這些人,她掩不住心中的驚羨。

    女子所見所識,讓她們只能認(rèn)識到眼前小小的一片天地,其余不過皆耳聞。

    道一句女子見識淺薄,她縱有心卻也根本不知如何也無力反駁。

    “親歷親為?愛民如子?”

    姜韻的思緒被付煜意義不明的兩句重復(fù)拉了回來。

    她茫然地抬起頭,仰臉看向付煜。

    難道她說錯了?

    誰知付煜只是放下了木箸,指節(jié)輕輕敲點(diǎn)在桌面上,他往后靠了靠,眸眼中透徹又清醒,他眉眼本就清雋,如今漫不經(jīng)心地輕挑了挑眉梢。

    讓人根本移不開視線。

    他不緊不慢地說:

    “你會這么想,那旁人自然也會。”

    一句話,叫姜韻呼吸停了會兒。

    她不傻,自然明白付煜話中的意思。

    有心為災(zāi)民是一回事,從中謀利又是另一回事。

    總歸,既能讓定州一事平定,又能得到他想要的名聲或旁物,本就是兩全其美的事。

    女子臉上的錯愕頗有些明顯,付煜瞇眸,輕哼一聲:

    “怎么?覺得本王不對?”

    姜韻回神,收起臉上的錯愕,她搖了搖頭,小聲說:“奴婢只是覺得,奴婢想得狹隘了?!?/br>
    有利不圖,那是傻。

    若她是殿下,她自認(rèn)做不到殿下這般。

    說著輕松,敢于日日穿梭于難民間,其中需要的勇氣不必言說。

    說罷,姜韻有些悶悶不樂地垂下頭,她持起公筷,夾了一塊桂花魚rou到付煜碗中。

    她垂眸,嗡嗡地小聲說:

    “殿下為何總在奴婢前,將自己說得那般壞?”

    付煜動作一頓,木箸間的魚rou落回碗中,姜韻的話還在繼續(xù):

    “明明殿下就是很好?!?/br>
    她輕輕搖著頭,話音間透著復(fù)雜的情緒,有些不平和難受:“不管殿下想得到什么,可本就都是殿下應(yīng)得的,殿下何必將自己說得不堪?”

    難不成因殿下心中有所謀,他為定州所做的事就可以忽視了?

    付煜早就放下木箸,掀起眸子,靜靜地看向姜韻。

    女子臉頰白皙透著淺紅,只她攏著眉心,添上抹低落情緒,叫人只想撫平她眉心的褶皺。

    這般女子,一心皆是他,哪怕他自己說他一句不好,她都要咬聲反駁。

    付煜聽這些話,是何感受?

    他說不出。

    只是在那剎那間,心尖似顫了下,酥酥麻麻的,叫他忍不住摩挲了下扳指,付煜眸中的溫和一閃而過。

    他沒有和姜韻繼續(xù)說這些,如今尚在外,提一句兩句尚可,說多了,難免會落入人耳,多有不好。

    付煜稍頷首:

    “用膳。”

    姜韻咬唇,垂眸將碗中的米飯吃完,付煜默默看著。

    等姜韻停下木箸時,他才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撂下一句:

    “且忍著些,待回府后,本王讓廚房給你做蟹。”

    去年冬日時,她提過一句宮中貴妃的小廚房送進(jìn)一簍的海蟹,她雖未說,可眸中的期盼卻快溢出來。

    那時,恰是王妃診出身孕沒多久。

    太醫(yī)幾番叮囑,盡量不可用海蟹等涼寒之物。

    頂著女子灼亮的視線,付煜只漠然地看向她,一句話未說,叫女子眸中的光漸漸黯淡。

    他知曉,女子并未想讓他做什么,恐只是想讓他哄上一句。

    但付煜偏生那時記起,她身子涼虛,既然王妃用不得,她自也不該用那些。

    可現(xiàn)在,付煜掃了眼女子眼前未動一筷的菜色,輕擰了擰眉心。

    也罷,只偶爾用一次,也不妨事。

    姜韻一愣,遂頓,她倏地抬起頭,眸子亮得嚇人,她似忍不住地笑:

    “殿下還記得?”

    驚喜之意,不予言表。

    付煜卻是不自然,堪堪移開視線,斂眸作平靜道:

    “吃好了就走吧,外間人還等著呢。”

    姜韻見他避而不答,癟了癟唇,也不作強(qiáng)求,總歸她早就得知付煜的別扭性子。

    付煜覷了眼她雀躍的模樣,靜靜垂眸。

    他記得她的話,就這么讓她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