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上位記 第10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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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韻拿帕子輕輕抵住鼻尖,只當自己沒有察覺這其中的硝煙。 李良娣起身后,就被賜錯,恰好位置被安排在陳良娣下首,李良娣從進來到現(xiàn)在,臉上的神色終于有稍稍的變化。 這個位子,似將李良娣和陳良娣往日的地位調(diào)了位,莫名令人難堪。 其余人面面相覷,既怕李良娣爆發(fā),又想知曉李良娣會怎么做。 對于她們這些侍妾來說,即使李良娣位份低了下來,她依舊高高在上。 這兒位置安排得說不上妥不妥當。 說妥當,是因二者皆是良娣。 可李良娣終究早進府,而且她膝下有子,無論如何,她都該比府中除了王妃外的旁人尊貴的。 姜韻察覺到陳良娣端著杯盞的杯盞稍頓,遂后,就若無其事地抿了口茶水,依舊低斂著眸眼,似沒有察覺到室內(nèi)凝住的氣氛。 剎那間,姜韻眸色輕閃。 陳良娣和李良娣之間的事,即使道聽途說,她也知曉了個大半,幾乎全心全意為她打算,結果卻被推出來做了替死鬼。 任是何人都不可能接受這個結果。 許是要鬧、要恨,要報復。 可陳良娣一直以來表現(xiàn)得都太過平靜,仿若和李良娣素來沒有干系的模樣。 可姜韻卻是不信,一個人當真能無欲無求到了這種地步。 她忽然想起來,那日李良娣被降位時,張盛搜出來的大量證據(jù)和李良娣臉上震驚的表情。 姜韻不著痕跡地抿唇。 她察覺自己許是猜到了什么。 這后院和后宮甚是相似,越是這種溫柔看似無欲無求的人,卻越是不能招惹,誰都不知曉她會何時或是如何對你下手。 甚至,她對你下手了后,你還根本不知曉背后害你的人是誰。 李良娣指尖近乎刺進了手心,才讓自己保持清醒,她面無表情地坐在了陳良娣下首。 她沒鬧,甚至一分情緒都沒漏。 讓不少人覺得有些失望。 但這個動作也給了府中旁人一個信號,李良娣早就不如往日那般高不可攀了。 王妃也沒想到李良娣這么能沉得住氣,她眸色稍閃,平靜道了句: “許久不見李良娣,李良娣倒是氣色甚好。” 只可惜殿下不在府中,這番好氣色和好顏色無人欣賞。 李良娣只當沒聽出她的言外之意,她甚至什么都沒做,只輕輕掀起眸子看向王妃,余下的風情,就讓人將視線移到她身上,美人總引旁人目光,叫人根本看不見王妃。 王妃容貌只算得上端莊和清秀,擱外面,許是稱得上美人,但這皇室美人過多,王妃能以此得殿下數(shù)年寵愛,足叫旁人大開眼界。 李良娣呵笑了聲:“哪有娘娘氣色好,如今又懷了身孕,還未來得及恭喜娘娘。” 一從她口中聽見有孕二字,王妃就下意識撫上小腹,顯然,她想起來上次生產(chǎn)時的情景。 她臉色頓時些沉。 李良娣和王妃的交鋒,其余人根本插不上話。 大約半刻鐘這樣,王妃就捏著額頭說累了,讓旁人皆散了。 姜韻和陳良娣一同走出去,卻被李良娣攔住,她覷了眼姜韻和陳良娣之間頗為親近的距離,輕諷般扯了扯唇角: “我道你是為何,原是尋了旁的去處。” 陳良娣疏遠李良娣時,姜韻正陪著付煜在定州,根本不知其中內(nèi)情。 陳良娣不卑不亢地垂眸:“妾身聽不懂jiejie的意思?!?/br> 李良娣眸中倏然出現(xiàn)恨意,甚至比對著王妃時還要濃郁,她壓低了聲音,說不出的復雜情緒: “你和我裝甚無辜,真當我不知你在這其中做的手腳?” 禁閉這么久,早就夠李良娣想清楚太多的東西。 她咬著牙:“倒是我忘了,你心細如塵,察覺到了什么根本不足為奇,可我萬萬沒有想到,最后背叛我的 ,居然會是你!” 若說李良娣對陳良娣恨嗎? 自是恨的,恨進了骨子里。 忽如其來的疏遠,讓李良娣根本不知為甚,她知曉李良娣太多事情,李良娣根本不可能任由她下了自己的這艘船。 但她根本不知陳良娣是如何化解了陷害一事。 甚至,如果不是陳良娣,她何至于后來栽得那般慘烈? 陳良娣投靠她后,她對其甚是信任,根本沒有懷疑過陳良娣一分,若非李良娣突然的疏遠,她根本不可能對李良娣下手。 李良娣雖被降了位,但身邊伺候的人卻未減少,身后的奴才浩浩蕩蕩,讓旁的想看熱鬧的人根本不敢湊近。 她話落下后,四周氣氛頓時寂靜下來。 姜韻站在陳良娣身邊,聽了一耳的怨氣,一時間退也不是、進也不是。 她不想這般大咧咧地去聽陳良娣和李良娣之間的齟齬。 但李良娣明顯是將她也帶上了,余光覷見她時,也xiele幾分冷涼。 陳良娣臉上情緒倏然變得很淡,不是往日維持的溫柔平靜,就好似忽然什么情緒皆沒了一般。 靜了半晌,陳良娣攔住憤憤不平的錦繡,她抬起頭,直視李良娣: “我還喚你一身jiejie,不是顧著往日情分,而是規(guī)矩如此。” 她說:“李良娣今日站在這里,聲聲討伐我時,可覺心虛?” 她如她所言,不再喊jiejie,一句李良娣,將二人生生隔開,往日相扶相依的情分如錦帛斷裂,再不復存在。 姜韻清楚看見李良娣身子明顯地頓了下。 似沒有想到陳良娣會這般絕情般。 陳良娣移開視線,她平靜道:“妄進讒言,令王妃早產(chǎn),導致嫡子去世,李良娣可想過,我是否背得起這罪責?” 事關皇嗣,一杯毒酒賜死都不為過。 她秋籬院上上下下十數(shù)條人命許是皆要為其陪葬。 李良娣會不知道? 不,她明知如此,才會那樣做。 陳良娣一番話說得風輕云淡,甚至不透一絲怨恨,卻比李良娣的氣勢洶洶來得更咄咄逼人。 因為這是擺在明面上的事實,所以李良娣跟本反駁不了。 半晌,她嗤笑一聲,冷諷不止: “我們之間,究竟是誰先對不起誰,你心中最為清楚?!?/br> 陳良娣臉色不變,她自覺問心無愧。 倒是姜韻聽得眸色稍閃,李良娣不會無緣無故說這番話,必然是陳良娣先做了什么。 可陳良娣和李良娣往日根本沒有什么齟齬,甚至一直站在一條線上,陳良娣會對李良娣做了什么? 不待姜韻想清楚,就察覺到李良娣的視線冷冷朝她看來: “這種背主的人,你也敢走近,小心哪一日被反咬一口,你還啞口無言,畢竟咬人的狗不叫!” 她話中過于高高在上,甚至最后那句話,不知在嘲諷誰。 至少她說這句話時,眼神卻直勾勾地看著姜韻。 姜韻并非沒有脾氣,李良娣用她來氣王妃早產(chǎn)的賬,她還未和李良娣算呢。 相較而言,陳良娣也幫她許多。 姜韻輕輕蹙起細眉,似不贊同地看向李良娣: “李良娣說話何必這般難聽?” 她遲疑地覷了眼陳良娣,才小聲說:“李良娣和陳jiejie之間的事,妾身并非沒有耳聞?!?/br> 言外之意,明明是你害人未遂,還這般出言不遜,過于咄咄逼人了。 一聲李良娣和陳jiejie,親疏頓時十分明顯。 李良娣早就知曉自己說的話不會有人信,可真當聽見旁人為了陳良娣這個陰險小人指責她時,她臉色卻依舊甚是難堪。 但令她最難堪的卻不止如此,只見姜韻輕輕垂眸,撫著小腹,不緊不慢地說: “況且,妾身同何人相交,就不勞李良娣費心了?!?/br> 同為良娣位,她如今還懷著身孕,李良娣又憑甚對她的事指手畫腳? 她雖未言明,可話中意思卻顯然。 姜韻拉住陳良娣的手腕,對李良娣輕輕點頭: “妾身不爭氣,站了這么久有些頭暈眼花,就先回去了?!?/br> 她一手放在小腹上,臉色平靜地說她身子不適。 誰都知曉她說的不過是推辭。 可李良娣敢攔她嗎? 頂著旁人若有似無打量過來的視線,李良娣心中憋了口氣,她掐緊手心,一字一句擠聲道: “姜良娣懷著身孕,自然嬌貴?!?/br> 姜韻抿出低頭,似有些不好意思地受了。 李良娣被惡心得不行,可即使如此,她卻不敢攔。 否則,姜韻回去后,說個身子不適,這罪責就得她來擔。 擺在明面上的威脅,可李良娣卻不得不受她脅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