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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上位記 第166節(jié)

    姜韻百思不得其解,但她清楚,這后宮的仇怨有時候并不需要理由。

    付煜忽然掀翻了茶盞,破碎聲響,徑直砸在皇后腳邊, 砰得一聲, 震得皇后倏然掐緊手心,后半截子話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夠了!”

    付煜震怒。

    付銘身死, 付煜本就心痛不已,皇后還在此時明里暗里地攀咬姜韻,付煜心中怎么可能痛快?

    大庭廣眾之下,皇上公然打了皇后的臉面, 眾人面面相覷, 接二連三地跪下:

    “皇上息怒!”

    似乎從在王府中開始, 就是這樣, 但凡牽扯到姜韻的事情,皇后娘娘總討不得好處,還平白惹了皇上厭惡,仿佛是個魔咒般。

    姜韻隨著眾人一起,跪了下來,頂著后背眾人灼熱的視線,姜韻抬起頭,冷淡地說:

    “皇后娘娘口口聲聲揣測背后之人意圖,豈是已經(jīng)有了懷疑人選?”

    皇后倏然扭頭看向姜韻,她懷疑誰,姜韻能不知曉?

    惺惺作態(tài)!

    可付煜正冷眼看著她,皇后堵在喉間的話說不出口,只咬牙道:

    “未有證據(jù)確鑿,本宮當然不會隨意揣測?!?/br>
    話音甫落,就聽姜韻呵笑了聲,透著若有似無的嘲諷:“臣妾還當娘娘習(xí)慣了?!?/br>
    習(xí)慣了?

    習(xí)慣什么?

    皇后臉色一變。

    當初她假孕小產(chǎn),也是在沒有證據(jù)確鑿的情況下,就篤定了是姜韻害了她。

    搜查后宮的人很快趕了回來,張盛身后的宮人捧著托盤,托盤上是一把黏濕的泥土。

    姜韻幾不可察地擰了擰眉心。

    泥土?

    從哪里挖出來的?

    不止姜韻疑惑,其余人也皆不解地看向張盛,張盛躬身:

    “皇上,奴才領(lǐng)著宮人搜查各位主子的宮殿,都沒有查到鶴頂紅,就在奴才回來時,路過桂花林的朱錦池,發(fā)現(xiàn)池邊死了一群魚兒,經(jīng)太醫(yī)排查,朱錦池邊的泥土都浸了鶴頂紅,才會讓毒死了那些魚?!?/br>
    朱錦池位于桂花林后,里面住了甚多的蓮花,夏季盛開,是宮中一處勝景。

    而很巧的是,朱錦池就位于承禧宮后,承禧宮在宮中的意味不同,這也導(dǎo)致了朱錦池甚少會有人過去。

    張盛的話,將更多的懷疑目光引到了姜韻身上。

    就在這一瞬間,姜韻忽然了然了余貴嬪的用意。

    她不需要將鶴頂紅藏進承禧宮,余貴嬪沒這個能耐,也沒有這個必要。

    她只需要將鶴頂紅放在可以牽扯到承禧宮的地方,而承禧宮深得圣寵,后宮對承禧宮不滿的人眾多,余貴嬪只需要做一個引子,其余的,自然會有人幫她達到她想要的目的。

    果然,一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這后宮,誰也不能小瞧!

    當下就有人開口:“后宮平靜許久,新妃一入宮,就鬧出這么多禍事,實乃不堪。”

    姜韻睨了眼說話的人,有些眼熟,但姜韻記得不太清了。

    只記得曾在王府時,見過她兩次。

    楊貴嬪擰眉,挺直脊背,鄭重其事道:

    “事關(guān)皇嗣,不得不慎重,寧可抓錯,也不能放過任何可疑的人,還請皇上念在大皇子年幼喪命的份上,莫要袒護兇手!”

    張盛垂著頭,不敢去想這件事的后果。

    只論大皇子喪命的結(jié)果來說,的的確確得到好處最大的,就是晗修容娘娘了。

    娘娘深得盛寵,又恰逢皇上對其愧疚,雖說皇后才是二殿下名義上的親母,但在皇上心中,二皇子的母妃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晗修容娘娘。

    如今大皇子一死,那宮中就僅剩二殿下一個皇子,這其中意義,可是非凡。

    付煜耷拉著眼瞼,一直沒有動靜。

    不知為何,楊貴嬪忽然有些心慌,她繃不住臉色,催促了句:

    “皇上!”

    “說夠了嗎?”姜韻忽然厭煩地抬眸。

    楊貴嬪一頓,擰眉看向姜韻:“晗修容作何著急打斷嬪妾,難不成是做賊心虛?”

    姜韻眉眼情緒寡淡了些:

    “來來回回,依舊是這般的招數(shù),上次好歹是從淬錦苑搜出的證據(jù),如今不過一個朱錦池,就想將罪名往本宮身上背,當真是可笑至極!”

    楊貴嬪眼神閃爍。

    她當然知曉,光憑一個朱錦池在承禧宮附近的證據(jù),就說謀害大皇子的人是晗修容,這有些過于牽強。

    但誰讓晗修容是二殿下的生母?

    而大皇子又是在新妃入宮后忽然中毒身亡,這個罪名,晗修容不頂,誰來頂?

    楊貴嬪還想說些什么,姜韻卻不耐煩和她多說,抬頭看向付煜:

    “皇上也覺得此事和臣妾有關(guān)?”

    她一動不動地看著付煜,不放過他任何一絲情緒,可付煜卻神色未變,他只是忽然走上前,彎腰,將手遞給了姜韻。

    姜韻眼睫輕顫,怔愣地仰頭看向付煜。

    付煜面無表情:“地上涼,你先起來?!?/br>
    清清冷冷的一句話,讓跪著的眾人低垂下頭,而楊貴嬪臉色剎那間煞白,褪盡了血色。

    姜韻抿緊了稍澀的唇瓣:“皇上信臣妾?”

    付煜稍用了力道,將姜韻從地上拉起來,握了握她的手,眼皮子都沒掀一下:

    “貴嬪楊氏,以下犯上,拖出去。”

    他沒回答姜韻的話,直接用行動表明了他的態(tài)度。

    楊貴嬪終于慌了神,左右驚恐地看著上前的宮人,掙脫不得,她大喊:

    “皇上!自晗修容入宮,宮中發(fā)生多少禍事!您被她迷了心智,是非不分,后宮究竟要亂成什么樣子,您才能醒過來啊!”

    楊貴嬪悲切地看向付煜。

    姜韻就是禍事的源頭,曾經(jīng)將王府搞得天翻地覆,如今進宮,又將宮中弄得人仰馬翻,皇上究竟何時才能意識到這個事實?。?/br>
    姜韻半倚在付煜身邊,斜斜睨了她一眼,眸中的輕諷玩弄,讓楊貴嬪心驚,只聽姜韻漫不經(jīng)心的聲音:

    “宮中禍亂,你不去怪挑起是非之人,然而怪皇上寵愛本宮,究竟是誰是非不分?”

    “或者說,因心中嫉恨,才恨不得借此鏟除本宮?”

    楊貴嬪失聲。

    嫉妒嗎?

    怎么可能不嫉妒?

    姜韻未進宮前,皇上雨露均沾,從不偏袒任何人,可姜韻一進宮,皇上眼里心里就只有她,同是皇上妃嬪,誰能對此平常心?

    可此時此刻,楊貴嬪如何能承認自己是嫉妒,她咬牙切齒地說:

    “妖妃!禍亂后宮,早晚有一日,你不得好死!”

    付煜渾身氣壓頓時一寒:“放肆!”

    姜韻按住付煜的手臂,攔下了付煜的話,她眸色一寸寸冷涼,偏生細聲細語道:

    “口出狂言?!?/br>
    “楊貴嬪既然不會說話,那這舌頭留著也無用,不如割了去,省得日后再叫人厭煩?!?/br>
    姜韻語氣端得十分溫柔,可卻讓聽清她話的人一陣膽寒。

    活生生地割了舌頭,不亞于酷刑,她怎么做到面不改色說出這番話的?

    楊貴嬪驚恐地看向姜韻,渾身發(fā)抖:“你不能這樣對我!你不能!”

    姜韻覷向壓住楊貴嬪的宮人:

    “還不將她帶下去!”

    宮人偷偷看了眼圣上,卻見圣上并無動作,只默認晗修容的動作,宮人心中一寒,不敢再耽擱,拽著楊貴嬪的手臂,硬生生地將楊貴嬪拖了出去。

    楊貴嬪被拖了很遠,殿內(nèi)妃嬪依舊可以聽見楊貴嬪害怕的哭喊聲,只須臾,一道劃破天際的慘叫聲響起,哭聲頓時戛然而止。

    殿內(nèi)所有人心中一寒,心驚膽顫地看了一眼姜韻,見她臉上還掛著病弱嬌柔的模樣,只覺得脊背一股涼意滲骨。

    處理了楊貴嬪,但大皇子身死一事,依舊沒有解決。

    即使眾人都懷疑姜韻,可付煜擺明信任姜韻,其余人無法,也不敢冒頭,生怕也落得楊貴嬪那個下場。

    只有姜韻敢不緊不慢地開口:

    “皇上,既然大皇子是在凝華宮出的事,那下毒之人和凝華宮絕對脫不了關(guān)系,不妨將凝華宮的宮人打入慎刑司。”

    付煜瞇眸,顯然在考慮這個辦法的可行性。

    姜韻幾不可察地勾了下唇角:

    “可沒有慎刑司查不出的真相!”

    姜韻做過宮人,自然知曉慎刑司三個字對宮人意味著什么。

    說是地獄,也不為過。

    只要進了慎刑司,就沒有好模好樣走出來的。

    姜韻話音一落,凝華宮頓時哭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