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8)
畢竟,他一次都沒有摸過郁澧的頭呢。 弄清楚了原因,寧耀開始對癥下藥的安慰他這個生悶氣的哥哥。 他的手感怎么會好呢?一點(diǎn)也不啊,你怎么會這么想。寧耀嚴(yán)肅道,在我心里,你是最優(yōu)秀的! 你不信,我現(xiàn)在就摸摸看。寧耀說著,鼓起勇氣,大逆不道的伸出了手,去摸他這個異父異母的哥哥的頭。 素白的手指搭在郁澧漆黑長發(fā)上,輕輕滑下。 寧耀的力度很輕柔,從指尖透出的暖意透過頭發(fā),傳遞到頭皮,再傳遍全身。 仙人撫我頂,結(jié)發(fā)受長生。 郁澧想起這一句詩,眼前人的容貌半點(diǎn)不比仙人差,但他早已實(shí)現(xiàn)了長生。 沒有人會敢在太歲頭上動土,自然也沒有人膽敢去摸郁澧的頭。 事實(shí)上,放在以前,如果有人跟郁澧說有人要摸他的頭,郁澧會讓這個人在近他身之前就灰飛煙滅,連渣都不剩下。 可是現(xiàn)在,郁澧感受著頭上的溫度與力度,微微將頭低下,好讓面前的人不用將手伸得那么高,那么辛苦。 我?guī)湍惆杨^發(fā)順一順吧,寧耀笑道,我還沒有幫別人梳過頭呢,你是第一個哦。 郁澧垂下眼。 在他的記憶當(dāng)中,哪怕是小時候,長輩也未曾這樣輕柔的為他理順過頭發(fā)。 對于別人家的孩子而言,這只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但對他而言,已經(jīng)是難以奢求的寵愛。 但現(xiàn)在,有人為他將這個缺憾補(bǔ)上,將他那些不甘的過往撫平。 這是他沉浮在世間唯一擁有的浮木,而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將這一塊浮木抱緊了。 也絕對不會再松手。 在龍族和鳳族共同的努力下,寧耀登基時所需要的所有東西,都很快就準(zhǔn)備好了。 黃道吉日也在附近,天時地利人和,在眾妖的期盼之中,終于到了登基的日子。 街道上張燈結(jié)彩,熱鬧非凡,所有妖都穿上了自己最好的衣裳,喜氣洋洋的等待新妖王的到來,時不時的抬頭看看上方。 而在妖城上空,漂浮著一個巨大的涼亭模樣的東西,這涼亭四面都掛著輕紗,它飛得高,能輕易將整座妖城收歸眼底。 寧耀就帶著郁澧,坐在這涼亭里面。 寧耀把手撐在圍欄上,閑閑的往下看。 現(xiàn)在還沒有到吉時,所以他這個準(zhǔn)妖王還無事可做,只需要看著下邊把氣氛搞起來。 等到吉時到來之際,他再飛下去閃亮登場,圍繞著妖城的街道飛一圈,接受所有妖族的頂禮膜拜,然后再飛向?yàn)樗鶞?zhǔn)備的祭天臺,飲下一杯慶祝的酒。 他要干的活不多,也輕松,所以寧耀現(xiàn)在相當(dāng)?shù)挠虚e情逸致。 寧耀聽見了下面?zhèn)鱽淼募拥牧奶炻暋?/br> 你聽說了沒有,我們的妖王不僅是鳳凰,還是龍咧! 天哪,真的嗎,龍鳳混血? 騙你做什么,不然你以為為什么龍族也會出來。這兩個家族向來對對方吹毛求疵,我怎么感覺以后我們會過得還不錯。 我不太懂,不過好家伙,我就沒見過這么有排場的妖王! 寧耀含笑聽完,看向坐在他旁邊的郁澧。 郁澧今天穿著的依然是一身黑,但在他的強(qiáng)力要求下,今天這一身不再是樸素的黑,而是衣袍上印著精致繁復(fù)的金色暗紋,看起來低調(diào)又奢華。 而寧耀直接穿了一身淺金色,衣服顏色與他的白金發(fā)色相襯,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閃閃發(fā)光,金碧輝煌。 寧耀挪過去,把自己的衣袖放在郁澧衣服上的金色暗紋旁邊,兩種金色交相輝映,看起來十分配套。 寧耀喜滋滋道:這樣,大家一看到你,就能知道你是我的人了。 郁澧嘴角勾起一抹笑,挑了挑眉:那你可要對我負(fù)責(zé)到底。 那當(dāng)然了,我也不能半路就把你給扔掉呀。寧耀說著,又探頭去看下邊一直在吹捧他的那些妖族。 那些妖族是吹得天花亂墜,直接把他蓋章為最強(qiáng)。 寧耀不免有些得瑟,向郁澧炫耀道:我要當(dāng)最厲害的老大了,我厲不厲害? 厲害。郁澧鼓了鼓掌,不愧是最強(qiáng)的妖王,我還得靠著你的保護(hù)。 被郁澧這么一捧,寧耀就更加自信心爆棚了! 他拽著郁澧的衣袖,開始盡情幻想:我想要有能讓天崩地裂的靈力威壓,我還想要成為三界最強(qiáng)者,把所有的壞蛋通通打趴下! 這樣,郁澧就不會再被欺負(fù)了。 這個目標(biāo)聽起來實(shí)在是太過宏偉,寧耀說完以后,自己都不自信了。 我能做得到嗎?寧耀抬頭看向郁澧。 做得到,當(dāng)然做得到。郁澧向來戲謔的眉眼柔和,而在眼底最深處,是潛藏著的興奮。 他壓低了聲音,一字一句,猶如深淵里的惡魔一般誘惑道:在這個世界里你想要的,最終都會擁有。 郁澧真心實(shí)意的笑了起來。 他看見了寧耀龐大的野心和欲望。 這是多么美麗的野心,或許對于其他人而言,擁有一個這樣總是想法不切實(shí)際的愛人,是一種無奈和負(fù)擔(dān)。 但對他而言,這卻是天大的喜事。 他會滿足寧耀的所有欲望,他能給寧耀所有想要的。 而這些實(shí)現(xiàn)了的愿望會作為他的籌碼,他的鎖鏈,將寧耀的心綁在這個世界。 他不知道寧耀到底來自何方,那個地方又有些什么,只能拼命的增加籌碼。 誰能拒絕一個,想要的任何東西都能實(shí)現(xiàn)的世界呢? 他會將這個世界,打造成獨(dú)屬于一人的極樂園。 時間到了!寧耀松開郁澧的衣袖,該登場了! 坐著的寧耀變?yōu)橐恢幻扛鹈荚诎l(fā)著光的華麗大鳥,他張開翅膀,抖了抖身上的羽毛。 郁澧點(diǎn)了點(diǎn)頭:去吧,我在這里等你。 你在說什么?你當(dāng)然是跟我一起啊,我怎么能一個鳥自己飛呢。寧耀驚奇道。 本來他當(dāng)妖王的目的就是讓郁澧不再被欺負(fù),這種重要時刻郁澧當(dāng)然要跟著他一起亮相了,不然郁澧以后怎么狐假虎威,萬一有妖不認(rèn)識郁澧怎么辦。 郁澧微愣,但他很快就答應(yīng)下來:好。 寧耀越是離不開他,就越好。 一人一鳥一同飛出,從街道的上方慢慢飛過。 街道上的所有妖停止了聊天與其他動作,抬頭看向他們。 鳳凰散播福澤,所過之處鮮花盛開,站在下邊的妖族都感覺自己的精氣神更好了一點(diǎn),看向鳳凰的眼神不由得更加崇敬。 百鳥朝鳳,不多時,寧耀長長的尾羽后邊,就已經(jīng)跟了一長串的鳥族。 寧耀和郁澧并肩飛行,飛遍了整座妖城后,飛往祭天臺。 到達(dá)祭天臺后,跟著的鳥族遺憾離去,郁澧和寧耀進(jìn)入祭天臺。 祭天臺也修建在高處,上面按照規(guī)定擺著酒杯。 新一任妖王會與他的全體妖民一起舉杯共飲,慶祝這一次的登基。 按照寧耀的要求,祭天臺上擺放著兩杯酒。 你還記不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等我當(dāng)上妖王,就送給你一個禮物?寧耀拿起其中一杯酒,問道。 記得。郁澧輕聲道,什么禮物? 寧耀向著下方的整座妖城的妖舉起酒杯:你看這里,都是我為你而打下的江山。 他一口將杯中酒喝完,眼眶里被辣的滲出淚水,但好歹是沒有滴下來。 寧耀皮膚薄,他又不勝酒力,一口酒下去,整個耳垂都泛上一層緋色。 他轉(zhuǎn)過頭看向郁澧,帶笑的眼眸中還含著水光,沾了酒的唇殷紅,誘惑人去親吻。 我不喜歡權(quán)勢,也沒有那么大的野心但當(dāng)上妖王,以后至少在妖界,就沒有妖敢再欺負(fù)你了。 郁澧的心因?yàn)閷幰脑挾┝艘慌?,從來沒有思考過的可能性被突然的擺在面前。 寧耀想要權(quán)勢地位,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他。 你 寧耀到底還是不勝酒力,搖晃兩下,天旋地轉(zhuǎn)的倒在了郁澧懷里。 他嘿嘿一笑:喜歡嗎,這個我送給你的禮物? 滿懷的暖香在鼻尖縈繞,郁澧將懷中人抱緊了,力度之大,仿佛想要將人融入自己的血液。 喜歡。 是喜歡這個禮物。 更是喜歡送出禮物,被他視若生命的這一個人。 第45章 寧耀并不喜歡酒的味道,所以不會主動去喝酒。 這也導(dǎo)致了,他的酒量很差。 妖王登基儀式上的酒自然不會是普通的酒,是埋藏在龍族地窖里數(shù)千年的佳釀。寧耀一口下去,整個人都暈了,不知天南地北。 好在妖族生性隨意,就算是妖王的登基大典也沒有太多繁文縟節(jié),寧耀已經(jīng)把流程走完了,接下來去干什么都可以。 郁澧抱著閉著眼,臉頰因?yàn)樽硪舛p紅的寧耀,心念微動,二人便從祭天臺上轉(zhuǎn)移到了新搭建好的,獨(dú)屬于寧耀的妖王府里。 郁澧第一時間揮退了下人,讓妖王府里只留下他們二人。 強(qiáng)烈的情緒仍然在郁澧的心中翻涌,懷中人的紅唇看起來是那么柔軟,他閉著眼,似乎在等待著親吻。 郁澧垂眸看了半晌,隨手掐了一個凈身訣,將兩人身上的酒氣除去,然后問道:睡著了嗎? 寧耀沒有回答,他沉睡中的臉龐恬靜而乖巧,似乎不管怎么對待他,他都不會反抗。 郁澧看著看著,終于是被蠱惑的,低下頭。 在常理之中,定情之人才能親吻,可這也只是對普通人而言。 跟他說什么常理和道德,未免太過可笑。 兩唇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郁澧已經(jīng)能感受到那股來自來自寧耀唇上的溫?zé)帷?/br> 這一張唇,大概會像他主人一樣的甜。 唔一直安靜沉睡的寧耀發(fā)出了聲響,打斷了這個即將到來的吻。 他眉頭緊緊皺起,伸出一只手捂住半張臉,另一只手則是撐在郁澧身上,拼了命的將抱著他的郁澧往外推。 郁澧捉住寧耀按在他身上的那只手,保持著抱著人的姿勢不放:醒了? 聽見聲音,寧耀睜開眼,看清抱著他的人是誰之后,松開了手上的力氣,半是委屈半是撒嬌的說道:我頭好疼,好難受啊。 寧耀捂著頭,瞇起眼睛看郁澧:你怎么你怎么變成了兩個,你還有其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兄弟嗎? 寧耀說著,伸手想要去摸摸郁澧的那個兄弟,又被郁澧抓住手。 郁澧終是放棄的嘆一口氣:你喝醉了,自然會頭疼,休息吧。 喝醉了的人可聽不得這個話,寧耀當(dāng)即把眼睛一瞪,不服氣道:我沒醉! 我怎么可能醉了,我才喝了一杯!寧耀氣呼呼的道,我清醒得很,你污蔑我。 郁澧面不改色的擔(dān)下了污蔑的名頭:是嗎,那你還認(rèn)不認(rèn)得我是誰? 怎么不認(rèn)識,你是正想反駁的寧耀瞇起眼睛,更用力的捂住了自己的頭。 眼前這一張臉?biāo)f分熟悉,是照顧著他長大的哥哥,是他名義上的道侶,是是日后會名震三界,要讓他每天都哭半箱靈石的大魔頭。 一幕幕的往事如同走馬燈一般在寧耀腦海中閃過,被封印的回憶在此刻釋放,但那因?yàn)榫凭靵y昏沉的頭腦,確是處理不了這么多的信息。 寧耀努力的站直了,嚴(yán)肅道:你是、你是大魔頭郁澧! 氣氛有一瞬間的凝結(jié),郁澧微微瞇起眼睛:嗯? 這句話,絕對不是現(xiàn)在的寧耀會說的。 郁澧放緩了語氣,循循善誘道:為什么說我是魔頭? 因?yàn)橐驗(yàn)槟闫圬?fù)我。寧耀的委屈涌上心頭,你為什么大晚上的還來找我啊,是因?yàn)槲医裉鞗]有給你上供靈石嗎? 寧耀說著就要去揉眼睛,揉出今天的靈石來,又被郁澧抓住手不放。 郁澧的手下意識的抓緊,又在意識過來后放松,免得捏疼寧耀的手腕。 寧耀恢復(fù)了記憶,至少恢復(fù)了一部分的記憶。 所以回憶起了他們最初的相遇,回憶起了他最希望寧耀忘記的,他們之間曾發(fā)生過的那些事情。 他不允許寧耀不因此而遠(yuǎn)離他,哪怕只是因?yàn)樽砭埔膊恍小?/br> 郁澧柔和了眉眼,輕聲道:我不欺負(fù)你,你很強(qiáng),我的實(shí)力不如你強(qiáng)大,現(xiàn)在還需要你保護(hù)我,你忘了嗎? 哦?寧耀一愣,皺起眉頭努力回憶。 腦袋依然在一陣一陣的疼痛,寧耀又想起什么。 是了,威脅他的大魔頭,是一直照顧他的哥哥,現(xiàn)在他們還成了道侶。 這短短一句話里的信息量太大,醉酒的寧耀對其進(jìn)行分析,掐頭去尾后得到了這樣的信息 他跟大魔頭結(jié)婚了!婚后大魔頭還要一直照顧他伺候他! 天吶,他好厲害,居然翻身做主了! 于是,郁澧就見之前委屈巴巴的寧耀神氣起來:我沒忘,我想起來了。 寧耀把腦袋往郁澧肩膀上一擱:我頭好疼,快幫我按按頭。 郁澧如寧耀所說的,幫寧耀按摩因?yàn)轱嬀贫弁吹念^。他的靈力由指尖傳到寧耀頭皮上,再滲入其中,舒緩那疼痛的腦部神經(jīng)。 寧耀感到相當(dāng)舒服,同時又忍不住暗暗高興。 天哪,他真的能指揮得動大魔王了! 真是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蒼天饒過誰??! 頭疼消除的寧耀達(dá)到醉酒的最佳狀態(tài),精神飽滿,聲音清亮,腳不軟頭不暈,就是腦子不太清醒。 他把頭從郁澧肩膀上又抬起來,盯著一臉無奈的郁澧看了半晌,嘿嘿一笑。 沒想到吧,你落到我的手里了。 這句話來得沒頭沒尾,郁澧謹(jǐn)慎地保持著沉默,就見寧耀張開了雙手。 我懶得走路了,你把我抱回去吧。寧耀指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