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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來就讀書早,年紀(jì)小,一直覺得這些事離自己還遠(yuǎn)。 裴律看起來信了,拉著他躺下,囑咐他:“那以后別麻煩你老鄉(xiāng)了?!?/br> “嗯?” 裴律用他的原話提醒:“人家有男朋友?!?/br> 姜醒想說她男朋友自己也認(rèn)識,對方人很好不會介意,裴律看穿他似的,把話截在前頭:“介不介意是人家的事,避不避嫌是你的事。” 姜醒想了想,覺得他說得有道理。 可是以后他就要一個人面對這項艱巨浩大的工程了,不知道要猴年馬月才能完成,他失落地答應(yīng);“我知道了?!?/br> 姜醒這幅模樣很能騙人,乖到人心里去了,裴律溫聲說:“以后我來幫你復(fù)刻實驗,好不好?” 第19章 我想知道 姜醒懵懵然 “啊?” 了一聲,眼睛有點疑惑又有點亮。 裴律自夸自薦循循誘導(dǎo):“比起你同鄉(xiāng),我是科班出身,在實驗室見面時間也多,我對于你,比她有用得多?!?/br> 姜醒眨眨眼,裴律說自己只是 “科班出身” 實在是自謙了,他是知道裴律的專業(yè)能力的,和他聯(lián)手,肯定事半功倍。 可是裴律這種日理萬機(jī)的大忙人,時間行程都是按分秒計算的,為什么要加入他這么枯燥無聊的實驗? 裴律沒聽見他答應(yīng),繼續(xù)游說:“這件事我有很大的責(zé)任,學(xué)管委那邊我來負(fù)責(zé)疏通,你的實驗我也要參與,你就當(dāng)給我一個機(jī)會讓我戴罪立功行不行?” 姜醒提醒他:“復(fù)刻實驗很麻煩的,又無聊?!?/br> 裴律目光幽深,他當(dāng)然知道這種實驗會有多無聊:“沒關(guān)系,就當(dāng)鞏固cao作手法?!?/br> 姜醒還是沒有輕易答應(yīng)。 裴律說:“還是你怕我也盜竊你的數(shù)據(jù)?” 姜醒果然是經(jīng)不住激的,瞪圓眼:“你可不要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加入了你就不要后悔,我的實驗不準(zhǔn)半途撤人。” “我絕不后悔?!?nbsp;裴律把他露在外面揮舞的手抓住收回被子里。 姜醒被他那種悠遠(yuǎn)的、很深的眼神弄得有些怔楞、不解,只是一起合作實驗而已,為什么這么鄭重。 裴律很淡地彎了下唇角,兩人目光交匯,氛圍溫情,波光涌動,綿延成一片情 * 涌動的星河。 姜醒直直白白地看著他,目光澄澈清明,不含一絲雜質(zhì),他忽然問:“裴律,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功利?” 這個問題很突兀,但他一直想知道是他的問題還是別人的問題。 他也沒有人可以問。 姜醒知道但凡認(rèn)識他的人多少都會有點這么覺得。 他把被角揪出一圈絨毛,也不怕直接向裴律袒露:“就…… 我和葉逸是一個小組,但是我不把自己的數(shù)據(jù)拿出來,是不是…… 很小氣,很…… 斤斤計較?!?nbsp;所以這次對方干脆一整個報告都拿走。 裴律皺起眉,沉聲嚴(yán)肅道:“不會,你怎么會這么想?” 姜醒低下頭,垂著的腦袋像一只蔫了的柿子:“實驗室里很多人就覺得我是小題大做,錙銖必較?!?/br> 那天他去茶水間打水,幾個同門在閑聊,說到他鐵公雞、木訥刻薄又不知禮數(shù),他一走進(jìn)去,那幾個人就不說話了。 縱然姜醒并不是個多么神經(jīng)纖細(xì)敏感的人,但也大概知道自己在別人眼中是個 “奇葩” 的存在,他一直活在大家平和表面下的非議里。 他倒不太傷心在意,有充實的課業(yè)和豐富的閱讀也并不覺得多么孤獨(dú),但還是覺得有些委屈罷了,明明做錯事情的不是他。 裴律捏著他的肩頭把人拉得離自己近一點,安慰的意味很濃:“數(shù)據(jù)署名是要負(fù)責(zé)任的,是誰的就是誰的,我不認(rèn)為愛惜維護(hù)自己的成果有什么錯。” 姜醒兩手一攤,像在跟他說,也像在告誡自己:“無所謂了,隨他們怎么說,我的東西我是一定要拿回來的。” 他又自言自語,冷哼著嘟囔了一句什么。 聲音很小很小,字句也粘連含糊,不仔細(xì)聽根本聽不出在哼什么。因為這句話本來就不是說給裴律聽的,是姜醒的自我確認(rèn)和自我肯定。 但裴律還是聽見了,當(dāng)你的注意力全部都傾注在一個人身上的時候很難忽略他的任何一個眼神任何一聲細(xì)語。 裴律垂下眉眼,猶豫了幾秒,還是溫聲問出來:“叔叔怎么了?” 姜醒都快倒頭睡了,沒想到裴律這么仔細(xì),自我保護(hù)機(jī)制讓他下意識否認(rèn):“什么怎么了?” 裴律篤定:“你說——” 姜醒都想去捂他的嘴了:“我沒有!” “姜醒?!?nbsp;裴律很輕很溫柔地喊他的名字,含著寵溺的無奈。 姜醒對上他的眼睛,深邃得使人沉溺。 有人問他了,你看,有人問他了。 姜醒在心里跟自己吶喊。 這么多年,終于有人問他一句。 可以告訴他嗎? 和這個人說一說安全嗎? 畢竟明明半個小時前他們還站在對立面。 可是剛剛裴律邀請了自己做他的朋友。 姜醒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想說還是不想說,姜醒長年不善交際,幾乎沒有傾訴的習(xí)慣,也沒有傾訴的對象,即便楊夕和他來自同一個地方,他也沒有和她說過多家里的事情。 他更喜歡冷眼面對生活的風(fēng)暴和暗潮,好像他不去多分一個絲心思面對,困難就會因為他的輕視減少一分難度,他便得以在這種自我麻痹中偷得一條退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