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叁十六章

    鄒檬年叁十這天去了孫云家里，她去的早，想著還能幫上些忙。

    往年過年的時候在家里，她一般只等年夜飯的時候才出房門，然后吃差不多又回到房間，年年如此。

    過年的氣氛仿佛跟著他父母相繼離世一起散去了，年是他們的年，和她無關(guān)。

    孫云對這個學生是有偏愛的，當了她兩年班主任，若不是身體實在不行，高叁她也是愿意帶下去的。最放心的是鄒檬，最放不下的也數(shù)是她。

    往年孫云也有心讓鄒檬來過年，但是那會兒她畢竟有個“家”，這樣讓她來家里過年，總是不太好，今年孫云提議歸提議了，本想著她應(yīng)該有人陪，卻沒想到她來了。

    不管怎么說，孫云是很開心的。

    鄒檬和理科班的賀禹洲似乎在談戀愛這件事，孫云是有聽說的。傳言有說是，也有說不是。

    高叁談戀愛的并不止他們這一對，但最出乎意料的當屬他們。

    “我以為你今天不會過來?！睂O云在廚房洗菜，鄒檬在一旁幫忙?！皼]和賀禹洲一起過年？”

    孫老師既然提起了賀禹洲，鄒檬也沒有不承認的必要：“他去寧城外公那兒過年了?！?/br>
    這話一出，孫云也了然了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

    感到意外，又覺得在情理之中。意外是她和所有老師同學一樣，驚訝于居然是鄒檬和賀禹洲。情理之中又是覺得鄒檬這么好的女孩子，賀禹洲會喜歡她是情理之中。

    “賀禹洲挺好的。”

    鄒檬愣了一下，她沒想到孫云會這么評價他，畢竟他在所有老師心里并不是個省油的燈。

    “不作為老師老師，單純從看人的角度，我覺得他是個好孩子。至少會對你好?！?/br>
    鄒檬想到什么，忍不住笑出聲。

    “笑什么？”孫云問她。

    “他逃學打架抽煙，但他是個好孩子?！?/br>
    孫云聽見了也忍不住笑，笑聲停下后她看看鄒檬：“你開朗了不少。我很少贊成學生戀愛，當初聽見你們可能戀愛了的風聲時，我也是抱著遲疑的態(tài)度，但是現(xiàn)在看來，你們互相進步，而且都變成了更好的孩子?！?/br>
    鄒檬低下頭，略顯害羞，“謝謝老師。”

    孫老師家里明顯過年的氣氛很足，小燈籠橫幅福字一樣沒少，電視也常開著，播著的都是還有多少時間就要迎來新的一年。

    “來幫我把這個拆了?！睂O云遞給她一包食物：“剪刀在第二個抽屜里?！?/br>
    孫云探頭看看客廳掛鐘，“時間差不多了，老常應(yīng)該接到他們在路上了?！?/br>
    孫老師的兒子在香港讀博士，今天要帶著女朋友回來過年。

    “對了鄒檬，我記得之前說過你想報考港中大的，是不是？”孫云突然想起來問她。

    “當時是的?！?/br>
    港中大是鄒檬理想的學校，亞洲排名前五，且對內(nèi)地招生，每個省都有招生名額，她攢了不少錢也是因為學費頗為昂貴。當時鄒檬的心思很簡單，她要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然后離開這個城市。

    國內(nèi)的大學不是不好，她也不是野心十足一定要去國外讀書，只是單純的很喜歡那所學校而已。

    孫云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看著她：“所以現(xiàn)在變了？”

    現(xiàn)在……

    鄒檬搖搖頭，“沒變。”她還是想考港中大的。

    “但是現(xiàn)在更想和賀禹洲一起了是嗎？”孫云看穿了她的心思?！捌鋵嵢ッ绹埠芎?，應(yīng)該說是更好，只是在學費上……”

    “我不想去美國?！编u檬很堅定地對孫云說。

    孫云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隨后點點頭，“所以更復雜了是不是？”

    鄒檬不說話，孫云繼續(xù)干手上的活兒：“其實異地也不難，堅持堅持，四年很快過去了?！?/br>
    “不是異地，是異國。”鄒檬拉開手上的包裝，把東西倒出來。

    她在心里篤定，她熬不過這四年。

    “其實鄒檬，愛情里面總會有個人要妥協(xié)的?！睂O云切著手上的黃瓜絲兒，“這是愛情的一部分。”

    鄒檬都懂，她不是沒想過他們之間的未來，要么就是她在哪兒賀禹洲跟在哪兒，要么就是她靠著賀禹洲去美國。

    可是后者，是她絕對不想要的。

    鄒檬這會兒意識到了鄒潔的那句話，他們之間懸殊太大。

    “別想太多了?！睂O云看著她，“問題總會被解決。”

    至于結(jié)局的方式方法，不是孫云需要干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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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禹洲落地寧城的時候，是下午，他沒有和外公說要回來，打車回去的時候路上堵了一會兒，到寧城市區(qū)的別墅時快到年夜飯開餐的時候了。

    禹萬良看見他回來，下意識退后了叁步。

    “外公，我回來您也沒太開心?！辟R禹洲放下行李，“怎么像見鬼了一樣。”

    禹萬良想起前兩天被他在電話里噎得說不出話，心里就來氣，有心損他：“喲，這是？被女朋友趕回來了？”

    “嗯……”

    “……”

    又被噎了。

    “她非得要我來寧城陪您過年，攔都攔不住，那怎么辦？”

    禹萬良剛想夸一句“這姑娘還挺懂事。”

    話還沒說出口，就聽見賀禹洲繼續(xù)說：“怎么辦？她的話我必須得聽啊，您說是不是？”

    “……”禹萬良長舒一口氣：“滾……”

    “那我走啦？我回胥城啦？”嘴上這么說，，屁股卻坐在了沙發(fā)上，“算了，回去她又要說我不聽話了。”

    禹萬良不停安慰自己，大過年的，不要生氣。

    ********

    孫老師的兒子常澤恒帶著女朋友一起回來過年，孫老師開心的不行。

    “這是我兒子，常澤恒，這是鄒檬，這是湯欣瑤?！睂O老師互相介紹著。

    鄒檬很乖巧地叫了哥哥jiejie。

    常澤恒和湯欣瑤下飛機就知道了家里有個小meimei，女人的敏感度突然被激發(fā)，湯欣瑤原以為是位未來婆婆用來刁難自己的“meimei”，卻沒成想自己先喜歡上了這個漂亮小meimei。

    “按照你這么一說，結(jié)合你的成績，港中大真的很適合你?！睖垃幗衲瓴┦慨厴I(yè)，選擇留在港中大任教，“我可以拜托我之前的教授幫你寫推薦信，應(yīng)該會有些幫助。”

    “謝謝你，欣瑤jiejie。”

    鄒檬一聲jiejie，把她心都叫化了。

    “就這么開心？”常澤恒問湯欣瑤。

    “誰不喜歡被漂亮meimei叫一聲jiejie呢？”湯欣瑤看著常澤恒，“你就沒叫過。”

    常澤恒比湯欣瑤小了兩歲，從一開始常澤恒給她的定位就不一樣，從來沒叫過她一聲jiejie。

    鄒檬和湯欣瑤都是第一次感覺到這么濃烈的過年氛圍，湯欣瑤十歲的時候跟著父母去了香港生活，剛?cè)ハ愀勰菐啄?，每年過年他們也都按照傳統(tǒng)習俗這么過，可是周圍的年味兒不重，慢慢地他們就入鄉(xiāng)隨俗，過年就只剩下一家叁口吃個團圓飯的這一個保留項目了。

    湯欣瑤家里幾代都是獨生子女，所以沒有兄弟姐妹，這會兒多了個meimei，她顯得很興奮，過了十二點還要拉著鄒檬聊東聊西。

    她給鄒檬描繪的香港沒有電視上新聞上報道的那么好，卻讓鄒檬很向往。

    “哎？”湯欣瑤盯著鄒檬的脖子看了看，“你……有男朋友！”

    其實從她剛剛頻繁在用手機發(fā)消息就看出來了，只是沒想到內(nèi)地的孩子現(xiàn)在也這么開放了。

    “嗯?！编u檬也不否認。

    “他一定很喜歡你。”湯欣瑤認定，鄒檬是她見過的人里面數(shù)一數(shù)二內(nèi)向的，能追上鄒檬的一定很喜歡她，她也一定很喜歡那個人。

    “嗯。”鄒檬點點頭，“我也很喜歡他?！?/br>
    昨晚過了零點還和湯欣瑤聊了很久，直到常澤恒把她拉回房間才罷休。新年第一天，鄒檬起得有些晚，孫老師卻還覺得早了點：“新年就應(yīng)該睡個大懶覺，下學期要再睡懶覺就要高考后了?！?/br>
    賀禹洲噼里啪啦給她發(fā)了好多消息，她不回賀禹洲又有點緊張，給她打電話又怕打擾她睡覺，糾結(jié)得他差點電話都打去孫老師那邊。

    “在干嘛呢？”早餐后，賀禹洲給她打了個電話。

    “剛吃完早餐，一會兒孫老師說有人來去拜年，欣瑤jiejie下午說要出去逛逛，然后……”

    “檬檬，我想你了。”

    鄒檬先是愣了下，反應(yīng)過來，“我也想你?！?/br>
    “哎……”賀禹洲嘆了口氣，“這年過得沒意思，你都不在我身邊，零點的時候，只能給你發(fā)消息?！?/br>
    “那你……”

    “好想cao你。”

    “……”鄒檬無奈至極，“賀禹洲，你可不可以不要每次我以為你要說些什么浪漫的話的時候破壞氣氛。”

    “這話不浪漫嗎？”賀禹洲笑聲傳來，“我覺得這是最浪漫的話?！?/br>
    “哪里浪漫了？”

    “無時無刻想cao你，在不同的地方，用不同的姿勢cao你，不浪漫嗎？”

    “你夠了賀禹洲?！贝蟀滋斓?，就說這些話，鄒檬耳朵都熱了。

    “等我回來，我們在別的地方做好不好？沙發(fā)？浴室？還是陽臺？”

    “賀禹洲，你有沒有覺得你十八歲已經(jīng)把別人二十八歲的量都做完了?！编u檬越說越小聲：“別人哪像你似的?！?/br>
    賀禹洲大笑：“誰說的？那個五班的誰和十一班的誰，早做了?！?/br>
    “……這你都知道?！编u檬感嘆他的八卦。

    “學校天臺。”賀禹洲頓了頓，“就是你還那四眼寸頭情書的地方，之前我抽煙的時候聽到過。”

    這句話的信息量可不止一個兩個，可賀禹洲的重點好像是放在了情書。

    這事兒好像后來他們也沒提起過。

    “怎么這么久的事情你還記得?！编u檬都快忘了情書這件事，“而且我當時看那封情書真的以為是你寫的?！?/br>
    “哦？”

    “因為看上去字很好看，我才打開看的。”說到這里，鄒檬終于找到了能調(diào)侃他的：“賀禹洲，后來看到你的字才發(fā)現(xiàn)……居然這么丑?！?/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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