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雙方賭注
然后回神的機會在第二天如期而至。 樓南律師事務(wù)所從這天的早晨開始就處于極度低壓狀態(tài)中,不為其他,只因為早晨那個戴著墨鏡身材姣好的女人上了十七樓而沒有遭到阻攔。 --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而且據(jù)茶水員透露,今天張子善張大律師的情緒有些暴漲的趨勢,所有人都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聽說那個女人一來就往穆律師的辦公室坐……哎,你們說,這穆律師不是結(jié)婚了嗎?” “對啊對啊,這是新歡啊,還是舊愛?” “新歡的可能性比較大,以前從沒聽說過……不過倒是知道他在美國有一個女朋友,已經(jīng)分手了才回國?!?/br> “這可是大消息啊……你看看張大律師今天都不怎么笑了,跟打仗似的……” 議論聲不絕于耳,但都隔著樓層,抵達不了17樓。 此時的十七樓靜得像午夜一般,沒人說話。 張子善狀似不經(jīng)意地抬眼看著辦公桌后頭的人,樓彬盯著自己手中的文件夾,但思緒已經(jīng)神游在外,而那個細長眉眼的女人眼睛輕瞇,像是沒事人一般端坐著。 穆南煙頭一次沒了笑容。 “怎么了,不歡迎我這個股東?”柏蕊微微笑著。 “柏蕊,有話直說?!蹦履蠠煻⒅厝锖蛷那耙粯拥哪槨?/br> 柏蕊的笑容僵住了,穆南煙的態(tài)度讓她有些難堪,從前他絕不會這樣。 “聽說你結(jié)婚了。”柏蕊開口,笑容已經(jīng)不能成為盔甲,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 “不是聽說,是事實?!蹦履蠠煕]有動作也沒走表情。 張子善偷偷換氣,這里的氣壓已經(jīng)低到讓他難受,胸膛像是悶著一塊大石頭,不知道怎么打圓場。 柏蕊的氣質(zhì)無疑比幾年前來得更加凌厲幾分,在美國的競爭已經(jīng)將她打磨成一塊光彩照人的寶石,隨時放射出奪目的光芒。比較之下,喬淺初就沒有這樣凌厲的目光,她總是淡淡地笑著,連目光里也帶著笑意,和穆南煙倒是有些想象。但若是他選,他還是更喜歡喬淺初的表達方式。 “你娶的那個女人,足夠配得上你嗎?”柏蕊問道。 穆南煙終于笑了,輕蔑地看了她一眼道:“你這次回來就是為了問我這個?柏蕊,你在緊張,你一緊張就手抖?!?/br> 柏蕊一愣,低頭看了自己的手一眼,確實不受控制地輕微抖動著,隨即抬頭聳肩道:“看來你比我知道的還要了解我?!?/br> “是啊,如果你沒有把我當(dāng)傻子的話,也會更了解我--你應(yīng)該清楚我沒有往事重提的打算,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回國了?!卑厝锲鹕?,緩緩走到了辦公桌前,身子輕輕前傾,低頭看著他。 “顯而易見。”穆南煙諷刺。 他腦子里的場景一晃而過,這是柏蕊經(jīng)常做的動作,那時候他坐在桌后,她總是輕輕撐著桌面靠向他。而如今再重復(fù)這樣的動作,未免有些刻意了。 喬淺初從來不這樣,她就坐著,偶爾靠在桌前低頭看他,兩人相視--穆南煙輕輕勾起唇角,看了看時間,算著什么時候要回去陪淺淺吃飯。 柏蕊臉色一變,但看見穆南煙臉上的笑容,以為自己這招已經(jīng)勾起了穆南煙美好的回憶,立刻趁熱打鐵提出要求:“我要在這里上班?!?/br> 穆南煙看時間的動作一滯,“不行?!?/br> “理由?” “沒有理由?!?/br> “我是這里的股東,想在這里求個職位都不行嗎?” “不行。” 張子善偷偷笑了一下,見柏蕊瞪過來了,聳了聳肩。 柏蕊氣極,沒有想到穆南煙這樣不近人情,而以他的脾氣,恐怕沒有商量的余地,只能試著說服了。 “我說柏蕊,能在這里工作的人不是靠坑蒙拐騙就可以的?!睆堊由迫滩蛔¢_口笑道。 “你說什么?”柏蕊立刻轉(zhuǎn)身盯著張子善,“你再說一遍,什么坑蒙拐騙?” “沒什么,你比我清楚多了,何必來這里剖析自己的智商下限。” “張子善,沒想到這么多年這根shetou還沒老實點,你知道你為什么一直追不到謝西恬嗎?” “哦,我一直想知道來著,”張子善毫不猶豫地回敬:“請賜教,你現(xiàn)在回來倒貼穆南煙,可能比較有被甩的經(jīng)驗?” 柏蕊臉一漲,居然沒有否認那句“回來倒貼穆南煙”,而是開口冷笑道:“懶得和你這種人辯駁,我覺得謝西恬可能更喜歡啞巴。” “這么說你哥,不太好吧?”張子善微微笑著。 --柏蕊的哥哥柏即晨,與謝西恬那一段不得不說的虐心往事,是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的。 穆南煙笑得眉眼都染上了愉悅,他第一次覺得張子善這條shetou還有點用處。不過最近更加犀利了,應(yīng)該是和唐一心待久了的緣故。 張子善的話出口之后也有些恍惚,如果不是柏蕊的歸來,他很可能不會再提及那個人的。而正是因為她回來了,才帶來了那些過去,對這里的每一個人來說,都不想再經(jīng)歷一次的過去。 柏蕊用了很久才將怒火壓了下去,她不能忘記來這里的目的。 “說到緊張,我才想問穆大律師在緊張什么,”柏蕊笑了笑了,站直了身子,“我打算回國發(fā)展,自然要選擇最好的律師事務(wù)所--而且我的能力你難道不清楚?我在你之后也再也找不到配合更加默契的人了,你覺得,我不應(yīng)該申請這個職位嗎?換句話是,你別以為我是為你來的,我為樓南的名聲和實力而來,僅此而已。” “是嗎?!蹦履蠠煹目跉饫飵еI諷。 “你不信也沒關(guān)系,但樓南律師事務(wù)所會拒絕一名優(yōu)秀律師的入駐嗎?我想你并沒有這個權(quán)力代表所有人說話?!?/br> “我沒這個權(quán)力,”穆南煙嘲笑地看了她一眼,“坐在這里的三個人持有樓南超過百分之八十的股份,你可以挨個問過去,同不同意一名優(yōu)秀的,律師入駐樓南。” 張子善立刻對穆南煙表示了極大的支持,舉手道:“舉手表示不同意。” 所有人的目光轉(zhuǎn)向樓彬。 樓彬放下手中的文件,輕咳了一聲,推了推眼鏡,“好吧……不同意?!?/br> “如果柏xiaojie視覺沒有障礙的話,應(yīng)該可以離開了。”穆南煙再一次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時間。 柏蕊心有不甘,轉(zhuǎn)身便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穆南煙,我很清楚他們都向著你,說到底不過是要你點頭對吧?” 穆南煙聽這話聽出了些苗頭,突然想到了什么,眉頭一皺。她不會是…… “你還記得答應(yīng)我的一個要求嗎?”柏蕊說到。 穆南煙的神情有一瞬間的恍惚,就在柏蕊準(zhǔn)備輕笑出聲時,聽到了那個男人低沉優(yōu)雅卻無異于致命一擊的話:“不記得?!?/br> “穆南煙,你還是不是男人!”柏蕊不可置信地站了起來。 張子善再也忍不住了,嗤嗤地笑出了聲樓彬也忍不住彎了彎嘴角--和穆南煙講信譽這種東西,完全是白搭。這是張子善最為深刻的體驗,而目前為止他除了見穆南煙對喬淺初還能老實點之外,就連從前的柏蕊也沒有過那種待遇,更別dixian在。 “別一直看手表了,”張子善故意提高了聲音對穆南煙道:“想回家陪老婆吃飯就回唄!盯著那表時間就能快點不成?” “穆南煙,你敢這么說,你真的忘了我們的……” “夠了,說條件。”穆南煙臉色一沉,不想繼續(xù)說下去。 柏蕊識相地閉了嘴,不再說曾經(jīng),在心里斟酌了一番之后,覺得如果就這么提出在事務(wù)所里工作,穆南煙肯定不會同意,雖然不知道他為什么這么堅決,但從態(tài)度可以看得出來。所以不如以退為進…… “和我打個賭?!卑厝锏?。 “又想玩什么花樣?” “不玩花樣,堂堂正正地打個賭,”柏蕊道:“我們兩個打同一場官司,以輸贏決定去留怎么樣?” “說具體?!?/br> “我贏了我留下,我輸了我走,怎么樣?”柏蕊一頓,再次開口道:“對你來說并沒有損失,你不會連這個都拒絕吧?” 穆南煙緊蹙的眉頭更加深了,看著柏蕊道:“你處心積慮地想要留下來,到底是為了什么?” 為了你。 --柏蕊沒有說出口的話就藏在唇齒之間,情緒幾乎外泄,但又倔強地忍了回去。她復(fù)雜地一笑,閉了閉眼。 現(xiàn)在的她真的如同張子善所說的,在倒貼穆南煙。所有的jiaoao自信都在聽見他婚訊的那一刻徹底消失,不顧一切地拋下前途追回來,原以為他定會張開懷抱在原地迎接,又或許中間有些波折,但結(jié)局總是美好的。 可惜生活不是童話,剛才幾句話的時間里他已經(jīng)看了三次表,應(yīng)該是為了那個女人吧……但是她手里握著他們的過去,十年,沒有多少人能真正丟棄吧?要和她比,還是不夠。 “不為了什么,你就說你答應(yīng)還是不答應(yīng)吧?!卑厝锏?。 “你說輸了你走,”穆南煙輕輕咧開嘴,“是離開事務(wù)所,還是離開中國?” 柏蕊一愣,沒想到穆南煙會有這么個問題。 “當(dāng)然是……離開事務(wù)所,我已經(jīng)說了我要在國內(nèi)發(fā)展……” “輸了你回美國,從此不要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如果你能答應(yīng)這一點,”穆南煙道:“我也能答應(yīng)你的要求。” 柏蕊看著穆南煙,臉上偽裝的凌厲和自信一點一點崩塌,扯出一個勉強的算是笑容的東西,一字一句地道:“你這是,為了她?” 為了拔出她這個后患,不讓她影響到他們的生活,這么做都是為了一個女人?他從前只會為自己這樣考慮周全,從前只有自己才能入他的眼,到底是誰,到底是誰……柏蕊深深吸了口氣。 “只需要回答?!蹦履蠠煹馈?/br> 柏蕊將那口氣呼了出來,抬頭,“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