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祁樂意又被連著NG了十次后，尚云說：“休息半小時?！?/br>
    祁樂意走向休息區(qū)，嘴角委屈地癟下來。

    要不是怕丟臉，他汪地一聲就哭出來了。

    尚云成功地讓他回想起了曾被考卷支配的恐懼——這樣不對，那樣不對，怎么樣做都不對，可劇本上它就是白紙黑字這樣寫的??！

    還跟他說要揣摩出題者的意圖。

    出題者的意圖就是要他死。

    胡樂樂實名心疼祁樂意，趕緊給他遞上外套和保溫杯，祁樂意卻在秦燊眼里看到了幸災(zāi)樂禍的笑意。

    祁樂意：“……你還笑？！”

    秦燊一臉正直且無辜：“我沒啊。”

    天地良心，他真的全力忍住了。

    想起前不久這貨還在自己跟前吹他演技如何渾然天成，上來就一條過，一顆新晉巨星即將在電影界冉冉升起……秦燊就越發(fā)想笑。

    看祁樂意被打臉就是他人生的快樂源泉。

    片場人來人往，祁樂意生生憋住了，在心里的小本本記下，晚上給這衣冠秦獸補一頓枕頭砸臉。

    監(jiān)視器后，尚云看完一遍回放，端起杯子喝一口熱水，目光輕輕一飄，往祁樂意和秦燊的方向掃了一眼。

    祁樂意現(xiàn)在還不明白問題所在。

    徐英卓則在一旁躍躍欲試。下午的最后一場戲是許池和幾個男同學把夏望從教室后門推出去，剛好撞到谷飛。劇組開機一個月，徐英卓終于能出場了。

    祁樂意還有個開門紅一條過，徐英卓卻完全沒這待遇，第一次上場就撞上了尚云的黑臉。

    不過，尚云懟的不是他，也不是祁樂意，這回懟的是飾演許池的農(nóng)新榮和那幾個男配。

    “情緒不對，”尚云說，“太浮夸?！?/br>
    農(nóng)新榮和幾個男配：“……”

    這個場面是許池向班主任要求換座位后，他和夏望之間沖突的白熱化節(jié)點——之前的欺負都是間接的、割裂的，男孩子們先做出某些行為，夏望再承受后果、做出情感上的回應(yīng)，鏡頭上都有個先后順序。而這個場面是正面沖突，意味著許池和夏望友誼的徹底結(jié)束、關(guān)系的徹底惡化，以及夏望和谷飛來往的開始。

    這些天，一眾男演員和祁樂意都混熟了，祁樂意年齡大他們不少，穿上校服后卻能毫無違和感地融入他們的打打鬧鬧，大家?guī)缀跽娴陌驯舜水敵闪送瑢W。現(xiàn)在，幾個男孩子要展現(xiàn)出最露骨的惡意去欺辱祁樂意，自然很難發(fā)自內(nèi)心，全靠外在的表演。

    被尚云一次次NG，農(nóng)新榮便不得不一次次將祁樂意往外推。尚云的語氣越來越重，“情緒不夠！再來！用力推！”

    大概是真被尚云激到了，氣血方剛的農(nóng)新榮脖子一粗，這次是真使出勁兒去推，噗地一下，祁樂意重心頓失，一時控制不住腳步，整個人連連后退。門外的徐英卓嚇了一跳，快走兩步過去接，卻沒接住人——祁樂意的腦殼砰一聲磕上了門框。

    聽聲音，撞得不輕。

    眾人：“！”

    徐英卓、農(nóng)新榮和幾個演員一擁而上，秦燊嚯地起身，腳下帶風地大步走過去，撥開眾人沖到祁樂意面前，祁樂意正捂著腦袋蹲在門邊，嘶著聲，手都是抖的，眼眶發(fā)紅，溢出一圈應(yīng)激眼淚。秦燊彎身檢查他腦袋，沒看到血跡，一股氣還是沖上了頭，起身看向尚云，“尚導，不用這么過吧？”

    誰都聽得出氛圍不對，空氣里的火藥味兒蹭一下就起來了，一個月以來劇組的氛圍多少是嘻嘻哈哈的，這會兒沒人敢吱聲，一個個都停下手里的事，巴巴地望著秦燊和尚云。

    易謙也第一時間沖了過去，“沒傷著沒傷著——”想了想不對，改口，“沒出血，大家伙先把小祁扶回去，我馬上讓醫(yī)療隊過來——”

    副導演一開口，大家心里松了口氣，徐英卓和胡樂樂一人一邊，把祁樂意攙回休息室。

    跟組醫(yī)生很快來了，給祁樂意簡單檢查了一下，做了緊急處理，表面上看沒什么毛病，祁樂意也沒出現(xiàn)腦震蕩的跡象，但秦燊不放心，立刻載著祁樂意去醫(yī)院檢查。

    從醫(yī)院回來，祁樂意沒什么大事，就是……腦袋上長了個包。

    這下可好，夏望的戲份好幾天都沒法拍了。

    晚上，秦燊在祁樂意房間里給他冰敷，一邊敷，祁樂意一邊齜牙咧嘴地喊疼，嚷嚷著讓它自生自滅得了，秦燊冷笑：“腦子本來就不好使，還不趕緊把腫消了，真不怕腦殘？”

    祁樂意推他，“你走，日子沒法過了?！?/br>
    秦燊抓住他的爪子，“別亂動?！币贿厯荛_他腫包上的發(fā)絲，一邊又說，“沒事，真腦殘了我也養(yǎng)你一輩子?！?/br>
    祁樂意給他一個白眼，“那我可真謝謝你了?！?/br>
    秦燊溫情一笑，“不用謝，應(yīng)該的?！?/br>
    一旁的胡樂樂心里有很多彈幕飄過。

    她覺得她拿的不是工資，而是每天被瘋狂塞狗糧的心理治療費。

    本來照顧祁樂意是胡樂樂的工作，秦燊喜歡親力親為，胡樂樂閑了不少，今天也沒什么事兒了，胡樂樂正打算告辭，房門咚咚咚地響了起來。

    房里三人都愣了愣。

    祁樂意壓低聲音，讓胡樂樂去看看是誰。

    胡樂樂湊到門前，從貓眼往外看，回頭給兩人一個嘴型：農(nóng)新榮。

    祁樂意看看秦燊，秦燊看看祁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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