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紅鸞嫁(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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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宣昭興叁年,十月初八,宜嫁娶。 是日天高云淡,秋陽麗遠,上京城內(nèi)的幾條主街上水泄不通,熱火朝天,百姓接踵摩肩,推推搡搡地擠在街上,一面議論著昨日沉將軍四十八抬沉甸甸的嫁妝,一面翹首盼著威遠侯府謝將軍的迎親隊伍。 謝瑾大清早便領(lǐng)著迎親隊和花轎出了門,但接近午時,離撫國大將軍府卻還有整整兩條街的距離。 謝瑾事先請人征詢過沉蕁,她的意思是從要自己的將軍府出嫁,而非定遠侯沉熾的府邸。 從兩人議定婚事到今日大婚之禮,也不過月余的時間,傅閣老親自盯著自家指定的官謀,這才趕著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完成了納吉、納征、請期等繁瑣的流程,兩家也忙亂得跟行軍打仗似的,總算到了今日,萬事俱備,只欠東風(fēng)。 這一個多月以來,沉蕁告了假沒去上朝,一直深居簡出,足不出戶,除了十幾日前入宮參加過一次宮宴,再沒露過面。 這期間,婚禮的各項瑣事都是老當(dāng)益壯的沉老爺子出面在cao辦,沉熾多次想來幫忙,俱被老爺子給擋了回去。 這日沉熾帶著夫人老早便到了將軍府坐鎮(zhèn),沉二夫人本想進后院去瞧瞧,沉老爺子不陰不陽地說了一句,“你這做嬸嬸的,平日里問都不問一句,這時候何苦去礙她的眼?” 沉二夫人腹誹兩句,也就罷了,樂得清閑地坐在前廳喝茶。 沉老爺子借口更衣,拄了拐杖繞到垂花門口,問院里的丫鬟,“回來了沒?” 丫鬟憂心忡忡地搖頭,沉老爺子咬牙,吩咐身后跟著的管事,“再堵?!?/br> 于是一刻鐘后,正行至前街的迎親隊前頭,驀地里沖出一群小孩,毫無懼色地攔在新郎的高頭大馬跟前,要錢的要錢,討餅的討餅,圍著新郎蹦蹦跳跳地唱:“綿風(fēng)吹動荷花現(xiàn),線針月老把婚聯(lián),般般如意人間喜,喜氣臨門在今天……” ……又來! 謝瑾冷眼瞧著這群小孩,身姿筆挺地捏著馬韁,待小孩們唱完了,方才道:“賞?!?/br> 他身邊跟來迎親的一名族兄從兜里抓了一把銅錢,一面撒一面湊到謝瑾耳邊道:“今兒都是第五波了,誰這么沒眼色阻咱們的道?” 謝瑾瞧了瞧不遠處的撫國大將軍府,無奈道:“左右已經(jīng)誤了時辰,索性慢慢去,說不準到了沉府,還有得磨?!?/br> 果然迎親隊伍到了將軍府緊閉的大門前,被攔了接近一個時辰——對子對了二叁十個,漫無天際的古怪題目也答了數(shù)個,最后還是謝瑾在沉老爺子的要求下,把老爺子早年寫的一本《兵策論》一字不差地背了叁篇,這才被放進了大門。 等謝瑾好不容易進了前廳,畢恭畢敬地向沉老夫婦、沉熾夫婦敬了茶后,喜娘又笑盈盈地出來,說新郎做的幾首催妝詩新娘不甚滿意,請另做幾首。 謝瑾面上并無任何不耐之色,很配合地做了一首又一首。 “畫簾半卷秋色醉,菱花鏡里芙蓉笑。 錦帳紅衾相思寄,荷露風(fēng)柳鴛夢悄?!?/br> 他一面隨口胡謅,一面觀察著沉家長輩。 沉老爺子一臉淡定,沉熾一臉疑惑,間或還朝他投來同情的目光。 謝瑾飲一口茶,繼續(xù)道:“戎裝謝卻霓裳攏,玉樓深處紅妝慢……” 眼見這催妝詩已越做越不像話,終于一陣環(huán)佩叮當(dāng)之聲傳來,蓋了蓋頭的新娘被人扶了出來,謝瑾朝新娘子裙下一掃,微不可見地抿了抿唇。 一對新人朝長輩行了大禮,新郎牽著新娘的手,領(lǐng)她上花轎。 “今兒大日子,出去辦事也該緊著點時間,再不回來我都撐不住了。”謝瑾常年不變的冰山臉上終于化開了春風(fēng)般的笑意,不過與身邊人的耳語卻是冷冰冰的,帶著幾絲不滿和煩躁。 蓋頭下的新娘輕笑一聲。 “謝將軍說哪里話?”許是沒來得及喝水,她嗓音略有點沙啞,“統(tǒng)共這輩子也只嫁這一次,不過想多得將軍幾首催妝詩罷了……怎么?不可以么?” “……很可以?!敝x瑾掀開轎簾,扶新娘坐進去,頗為好心地提醒她,“你忘記換鞋了?!?/br> 新娘子僵了一僵,腳立刻收進紅裙下擺中,謝瑾這才自覺報了一箭之仇,低笑一聲放了簾子,躍上前頭的白馬,喚來身后的親衛(wèi)祈明月,在馬背上低聲耳語了兩句。 轎夫穩(wěn)穩(wěn)抬起花轎,鑼鼓鞭炮一陣轟響,新郎領(lǐng)著浩浩蕩蕩的隊伍,在歡聲笑語中穩(wěn)穩(wěn)地開道前行,不一會兒便去遠了。 盡管回程很順利,但迎親隊伍到達張燈結(jié)彩的謝府大門時,金輪已墜,天邊稠艷的晚霞染了半城緋色,謝府跟前望風(fēng)的人松了一口氣,心急火燎地往門內(nèi)跑:“來了!來了!” 謝瑾翻身下馬,走到花轎跟前,修長身形擋住眾人視線,輕輕一勾轎簾,將一雙大紅的繡鞋從簾縫里遞了進去。 “剛讓明月買的,約莫不太合適,將就穿一下?!?/br> 花轎里頭傳來隱約的悉索之聲,謝瑾等了片刻,這才掀起轎簾,伸了手進去將新娘子攙出來,隨即矮下身,待人伏到自己背上,方才背起新娘大步流星地進了謝府廣亮大門。 這一夜威遠侯府高朋滿座,歡聲鼎沸,喜意無邊,朝中高官來了大半,主賓席上的宣陽王也是從頭坐到尾,直鬧到叁更后,滿堂賓客方才漸漸散去。 謝瑾跪在堂前,接了太后和皇帝派遣宮人送來的賀禮,直接繞過前廳,進了后院的新房。 松淵小筑內(nèi)靜悄悄的,鬧洞房的人被潑辣的謝夫人趕了個一干二凈,此時院子里紅燈高懸,彩繡朱幔,入眼俱是一片喧囂熱鬧的顏色,幸而秋夜寂涼的夜風(fēng)穿梭浮動著,稍稍拂開幾許清幽。 謝瑾在院子里佇立幾息,推門進屋。 繞過繡著金玉滿堂圖案的十二扇屏風(fēng),本該坐在喜床邊等候的人已裹著喜被沉沉睡到了床帳里,半幅軟紅紗幔垂下來,掀起的紅蓋頭散在床腳,椅子上搭著大紅的喜服,床前的腳蹬上,擱著的正是他日間令人倉促買來的紅緞繡鞋。 ……不愧是沉蕁。 謝瑾也說不上來是失望還是如釋重負,他猶豫了一瞬,脫了身上喜服,去了凈室。 凈室的角落里有沉蕁換下來的衣物,一條玄色帛褲正是她今兒穿在大紅嫁衣裙子下未來得及換的,謝瑾在背她進府的時候,沒少將裙裾暗暗往下扯替她遮掩。 他無可奈何地嘆一聲,沐浴更衣。 “嗶?!币宦?,高臺上的紅燭爆開一個燈花,沉蕁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感覺身畔有人欺近,眼睛都未睜開,五指倏然探出,直接抓住對方衣領(lǐng)狠狠一摜,將人按倒在身側(cè),一個翻身騎上來,另一只手已牢牢扼住身下人的咽喉。 “什么人?!”這一聲喝出后,她方才睜開還有些黏糊的眼睛。 這一看,她頓時有些訕訕的,忙把扣在人喉間的手挪開。 “……怎么是你?” 被她制住的人卻是一身紅色寢衣的謝瑾,他臉上滿是錯愕之色,被她方才悍然的舉動弄得有點懵。 紅紗帳里,亂褥之間,兩人默默對視著。謝瑾烏發(fā)鋪枕,寢衣的領(lǐng)口被她拉開了,露出鎖骨處一片春膚秀色,頸間幾個淡紅的指印還未褪去,襯著因飲了酒而微泛桃色的眼尾頰面,顯出幾分別樣的曖昧和旖旎。 沉蕁麗眸定住,一時被這美色所迷,竟忘了動彈。 謝瑾嘴角慢慢浮開一絲笑意,長睫下墨眸如星,含著兩分譏誚,“今兒我倆大婚,自然是我,沉將軍忘性倒是極大?!?/br> -------------------------------- 注:“綿風(fēng)吹動荷花現(xiàn),線針月老把婚聯(lián),般般如意人間喜,喜氣臨門在今天?!眮碜园俣人阉鞯拿耖g歌謠。 加更在明天早上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