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張曉靜聽的瑟瑟發(fā)抖,她不知道腎在哪,本能覺得肚子疼,張曉靜的mama知道牟星說的是事實(shí),而且也是為她們好,她說:“我跟她爸說好了,以后曉靜跟我了,我會好好管她的?!?/br> 張曉靜母女走時,孔驕陽送到病房門口,張曉靜走了幾步又回來了,她鼓足勇氣對孔驕陽說:“孔驕陽jiejie,我問過警察叔叔了,你叫孔驕陽,我想叫你jiejie,謝謝你,那天那么多人沒人能幫我,我真的很絕望……但你救了我,你是太陽,我長大后愿意像你一樣?!笨昨滉柼置嗣垥造o不算干凈的頭發(fā),“你以后不要像我。”張曉靜不明所以,她想了想說:“就算我做不到你這樣勇敢,我也要變成一個向日葵,向陽而生?!?/br> 張曉靜母女走了,張曉靜臨別的那句,“我也要變成一個向日葵,向陽而生。”說進(jìn)了牟星的心坎里,原來他是向日葵啊…… 孔驕陽和牟星回到病房里,牟星讓她休息一會兒,她側(cè)身躺在床上,牟星拉上窗簾,因?yàn)槭菃伍g,牟星向孔驕陽對面那張床走去,孔驕陽往后挪了挪,她拍拍空著的地方,“一起躺著唄?!蹦残怯行┆q豫,“會不會碰到你?”孔驕陽笑著說:“我是后背疼,又不是前胸疼,怕什么?!蹦残菦]理她,在她床上躺下了,孔驕陽枕著他的手臂安心的閉上了眼睛。 牟星這才把這幾天憋了一肚子的話問出來,“你當(dāng)時怕不怕?”他摸著孔驕陽好幾天沒洗的頭發(fā),不敢用力??昨滉桙c(diǎn)點(diǎn)頭,“我怕死了?!蹦残菗Ьo她的腰,親親她的眼皮,安慰道:“都過去了。” 他想起什么,“你怎么知道宋芬如是人販子的?”孔驕陽不自覺的用手捂住腦袋,她說:“我和她在C市一起服刑了,當(dāng)時她就是因?yàn)楣召u兒童…”孔驕陽想起宋芬如就有些怕,她微微發(fā)抖牟星感覺到了,“我特別怕她?!?/br> 孔驕陽從小性格就不合群,但從沒受過欺負(fù),和同學(xué)也就是動動嘴,老師也沒打過她,她家里人更沒對她動過手。她從來不知道挨打是什么滋味,可入獄的第二年宋芬如進(jìn)來了。 孔驕陽那個時候二審還沒過,她堅(jiān)信自己能出去,再加上她向來不會處理人際關(guān)系,在獄中也是獨(dú)來獨(dú)往。 新來的宋芬如進(jìn)來的第叁天為了立威,拿孔驕陽開刀了。 那天孔驕陽去領(lǐng)劃粉片遇上了領(lǐng)東西回來的宋芬如,孔驕陽見人從不打招呼,她直直的走了過去,宋芬如溫和的聲音從后面?zhèn)鱽恚靶eimei,見人怎么不打招呼?”孔驕陽回頭,宋芬如一臉笑意,孔驕陽看不出她眼底的狠戾,她說:“我跟你不熟?!彼畏胰缫宦犘Φ母鼫厝崃?,“我叫宋芬如,以后慢慢就熟悉了?!笨昨滉桙c(diǎn)點(diǎn)頭說好,走時聽見宋芬如說,“你頭發(fā)真好。”她沒在意,轉(zhuǎn)身走了。 那天晚上,大家下了工,孔驕陽準(zhǔn)備去洗衣服,她拿著臉盆還沒等出門口,盆子里就被扔了一件衣服,她抬頭看去,宋芬如笑著說:“小meimei,幫jiejie洗了?!笨昨滉枏呐枳永锬贸瞿羌路χ恿诉^去,衣服穩(wěn)穩(wěn)的掛在她臉上,宋芬如緩慢的拿下衣服,臉上依舊帶著溫和的笑意,孔驕陽冷冷地說:“我和你不熟?!狈块g里的人都看向她倆,宋芬如笑著說:“那我們真應(yīng)該好好熟悉熟悉。”孔驕陽沒理她,轉(zhuǎn)身就走,那知宋芬如狠狠的拽住了她的頭發(fā),宋芬如手勁極大,疼的孔驕陽直接摔了臉盆,孔驕陽是學(xué)過一些亂七八糟的防身武術(shù),但都不實(shí)用,而且她也沒實(shí)際應(yīng)用過,對方力氣還大,她被人拖著走,宋芬如拽著她的頭發(fā)走到墻邊,另一只手按著她的頭,一下一下的往墻上撞,開始只是輕輕的后來一下比一下用力,她語氣溫柔,“現(xiàn)在我們熟悉了嗎?”沒人幫孔驕陽,所有人都在冷眼旁觀。 孔驕陽叫聲引來了獄警,獄警給孔驕陽換了寢室,從那以后宋芬如成了老大,倒也沒在找孔驕陽麻煩。 孔驕陽二審敗訴的事沒幾天就傳到了宋芬如的耳朵里,宋芬如去她車間向她道賀,其實(shí)拐賣兒童這種罪在監(jiān)獄里也是最不受待見的,每個人都有父母,很多也有了自己的子女,人販子大家都是恨的,但宋芬如行事狠戾哪怕被記了過也不當(dāng)事,大家都很怕她。 宋芬如自然是知道大家背地里都是瞧不起她的,她不在意,她認(rèn)為孔驕陽的傲慢是因?yàn)榍撇黄鹚?,她并不覺得孔驕陽有這個資格,她殺的人還不到十五歲呢。 宋芬如來到她的工位上,輕輕的拽了縫紉針下的布料,那道線就跑偏了,孔驕陽抬起頭見是她,條件反射的頭皮發(fā)麻,她知道打不過她,并不想讓自己遭罪,她什么也沒說,拿起布來想拆掉多余的線。 宋芬如笑嘻嘻的說:“恭喜你呀,孔驕陽小meimei,以后咱們要長長久久的在一起工作了,哎呀,你可比我久多了?!笨昨滉柌焕硭?,但想到遙遙無期的日子臉色有些發(fā)白。“照理說你應(yīng)該比我狠多了,你敢殺人的,還是未成年呢。”孔驕陽臉色更差了,她手里的工作也做不下去了,她抬頭看宋芬如,宋芬如見她充滿敵意的眼神樂了,“你該不是欺軟怕硬只敢對小孩動手吧?”孔驕陽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知道她在激自己,她不想犯錯誤。。 “哦,對了,我想起來了,你開始的時候不還說要上訴嗎?怎么現(xiàn)在不上了?你不是說不是你殺的嗎?怎么現(xiàn)在承認(rèn)了?”孔驕陽靜下心來,她確實(shí)沒殺沉瑩瑩,不管別人怎么說,她自己心里是明白的。 宋芬如見孔驕陽像個縮頭烏龜一樣不說話,有些氣惱,她陰陽怪氣的說了句,“你這頭發(fā)真長。”怎么會長呢,監(jiān)獄里的女人頭發(fā)長度都是統(tǒng)一的。 孔驕陽不是個任人宰割的人,她明白如果不反擊,對方會一直欺負(fù)她,她拿起桌子上的小剪子,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一下一下的從耳朵上方剪掉了頭發(fā),因?yàn)榧糇犹?,她剪了很久,宋芬如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后轉(zhuǎn)身走了。 從那以后孔驕陽留了兩年短發(fā),回到F市后才重新續(xù)了頭發(fā)。 牟星沒想過她在監(jiān)獄里還挨過打,心疼的不行他不自覺的抱緊孔驕陽,聽見她“嘶”一聲才意識到自己碰到了她的背,他連忙松開手,“我都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要剃光她的頭發(fā),砸爛她的腦袋?!蹦残怯H吻著她的頭發(fā),眼角流下了淚痕,他語氣也有些異樣,孔驕陽感覺出來了,她抬頭看他的臉,“沒事的,都過去了,她又被抓起來了?!?/br> 牟星說:“你明明知道她有多狠,你怎么還敢呢?你以后不要讓自己這樣危險(xiǎn)了!”孔驕陽聽話的點(diǎn)頭,她問牟星,“張曉靜說沒人幫她的時候很絕望,那種感覺我可以理解的,牟星,你有過絕望的時候嗎?” “當(dāng)我打開那扇破門,看見你的頭在鍘刀下面,這輩子我都不會在那樣絕望了?!?/br> 孔驕陽沒說話,她知道牟星會有多慌。 “你呢?有過絕望的時候嗎?” “我二審后的第二天是你的生日?!?/br> 牟星想起床頭放著的九樣禮物,忽然明白了她的執(zhí)著,他哭的不能自已,他摟著懷里的孔驕陽邊哭邊親。 許久孔驕陽才岔開話題,她溫柔的幫牟星擦眼淚,“沒想到陸思淼關(guān)鍵時候居然是這樣準(zhǔn)的?!蹦残瞧铺闉樾?,他也沒想到,可能陸思淼自己都沒想到,“他或許應(yīng)該換成投擲項(xiàng)目,放過籃球?!?/br> 牟星為了轉(zhuǎn)移注意力力,跟孔嬌陽講了陸思淼的事。牟星對陸思淼印象深刻,雖然小他兩屆,可是這個倔強(qiáng)的有點(diǎn)傻氣的學(xué)弟可是不一般。 陸思淼從小長的就比同齡人小,不知道誰跟他說打籃球可以長個,他就信了,每天晚上都要練一陣。 陸思淼不知道自己的球技差的離譜,起初經(jīng)常和一群小伙伴在學(xué)校附近的大廣場玩,時間久了大家都不愿意跟他玩,他也發(fā)覺了自己可能真的沒有這方面的天賦。 他原本只是為了長個,但沒想到漸漸的真的喜歡上打球了。 陸思淼不在大廣場玩了,他去了一個騎車要二十分鐘的一個小破廣場,也就是牟星小時候經(jīng)常去的職工俱樂部打球。 牟星是在那個時候認(rèn)識的他,那時候陸思淼大概叁四年級的樣子。 他每天做完作業(yè),只要不是瓢潑大雨,他都會去,等到后來可能是因?yàn)榧依锾h(yuǎn)了,再加上學(xué)業(yè)忙,陸思淼周一到周五去的次數(shù)不多了,但每周六上午都是固定會來的。 牟星在初二那年轉(zhuǎn)到了F市,從此再沒見過陸思淼。 可這個人厲害就厲害在,堅(jiān)持著自己喜歡的,那怕不擅長的事,可以近二十年,這其中的各種滋味,怕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