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宦

    作者：再枯榮

    文案：

    陸瞻派任蘇州提督織造太監(jiān)，在蘇州府一手遮天。人人都要巴結(jié)他，奉承他，但背過身，又都罵他。可他不在乎，因為對于一個閹人來說，唯有權勢可以帶來的尊嚴。

    地獄沉浮太久，也就漸漸淡忘了，他曾經(jīng)也是志高存遠堂堂正正的男人。直到撞見那位明震蘇州的青樓花魁袁芷秋。她楚楚動人，媚骨天然，似乎不怕他，背著人群捧起他的手為他擦掉血痕。

    陸瞻的手很燙，眼很涼，心底有什么暗暗發(fā)了芽。

    蘇州風塵女個個皆是情場高手，芷秋尤甚。陸瞻逐漸迷失在她的風月手段中，但低頭看一眼空空如也的錦褲，他還是將她推開，“你知不知道我是個閹人？”

    她滿不在乎地笑，“陸瞻，男人的尊嚴不是長在那里，是長在心里?！?/br>
    從此后，她就成了陸瞻的尊嚴。

    ***

    那年，陸瞻被押解回京，昔日權宦的夫人從長街開始緊隨，陸瞻坐在囚車里笑望她：“別哭，功過是非隨他人評說，只要你懂得我，我這輩子就值得?！?/br>
    “這世上，只有你值得我真心實意地哭?！?/br>
    軟欲女花魁x陰郁破碎感真太監(jiān)

    he

    立意：正視過去，方有未來

    一句話簡介：破碎感太監(jiān)x軟誘女花魁

    內(nèi)容標簽：宮廷侯爵 || 布衣生活 || 情有獨鐘 || 天作之合

    主角：袁芷秋、陸瞻 ┃ 配角：預收《豆蔻良妃》求收藏~  ┃  其它：預收《拜見姑母》求收藏~

    第1章 迷魂銷金（一）

    自春來，日上花梢，鶯穿柳帶。

    這癡男呆女的故事，嚴格檢算，就起始于這樣一個桃花泛水的春日里。

    再確切一點，是起始于相幫1由碧翠晴空里乍起的一聲吆喝，“芷秋姑娘出局2！”

    青漆樓宇上，撫檻前趴著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梳著雙螺髻，翹在粉羅百褶裙里的繡鞋慵慵晃一晃，朝下回嚷一聲兒，“哪里？”

    稍刻，聒耳的男聲躥上樓臺，“碧云街、留園！”

    “曉得了！”嬌柔且稚嫩的嗓音如撲撲騰騰的彩雀落下去后，小姑娘旋裙轉(zhuǎn)身，直奔入正對著撫檻的兩扇門內(nèi)。

    粉裙先掃過一張拓牡丹的羅漢榻，當中墩一張炕幾，兩側(cè)各立高方幾，盛放著兩盆熱辣辣的海棠。脧眼一過，有暗紅妝案，描花高面盆架等家私，及各色金瓷玉銅、琺瑯彩器。

    云履匆匆，轉(zhuǎn)身撥開水晶簾，晃得內(nèi)墻上淅瀝瀝流淌過一片碎光。

    里頭原是一間大大的臥房，珠簾下設一丈寬臺屏，左側(cè)還有一張，彩線交織，所繪閨閣秀女，眼兒餳媚，衣著隱約可見其白雪肌臂，實為霪繪。

    右首臺屏后所罩的是雕花琢葉架子床，四壁藕帳囂張，被窗畔的風一股一脹地撥動。

    小姑娘踅至其后，正欲撥開帳子，卻見一雙嫩筍柔荑先由里頭撥開了帳，其間爬坐起一女子，烏發(fā)垂錦，半掩一張胭脂淡色的素臉，淺淺柔唇，桃花春眼，糅著一絲初醒的昏沉與憔悴，便是相幫口中所喚的叫“芷秋”的女子。

    只瞧她蘭芝一樣的指端抵在唇邊輕輕打一個哈欠，這才啟了口，涓涓細溪一樣的聲線，“桃良，什么時辰了？”

    桃良略微稚嫩的眉梢揚起，青春可愛地笑著，“巳時末了，姑娘可要吃茶？我烹一盞給姑娘?！?/br>
    帳中踅入一片璨光，將芷秋的眼拔向支摘牗外，是茜紗共柳，紅紫艷芳又一春，無情地將昨日的冬拋卻腦后。

    她發(fā)一會子怔，細條弱枝的身子方才漸漸感覺到些暖意，抬眉一笑，“才巳時末，怎么留園就來叫局子？”

    “說的就是啊，”桃良將兩片綃帳分掛自床架上的半月鉤，將她攙起，“倒是從沒聽見祝老爺這樣兒早叫局子的，又是在他自個兒的私園子里擺席，我估計是應酬什么要緊的客人吧?！?/br>
    虛扶著至外間，已見兩位二十多的姨娘捧來琺瑯鎏金銅盆，臂間相掛幾條帕子侍奉著洗漱。

    芷秋落到羅漢榻上去，哈著細腰先執(zhí)了牙刷蓋兒蘸了珍珠粉漱口。

    直待須臾吐了滿嘴的泡沫、捧清水咕嘟咕嘟復漱一遍，方想起來扭頭問桃良，“我昨天酒吃多了，早上睡得有些死，孟公子什么時候走的，我怎么沒聽見個動靜？”

    一排檻窗大敞，春意撲朔而來，撩動了桃良的裙衫，粉白交錯，青春大好。她手上捉一件銀紅掩襟素錦褂，提到芷秋身前比一比，“姑娘就穿這件褂子？配那珍珠粉的石榴裙正好！”

    得芷秋頷首，她便旋入里間立柜里頭翻相配的里子裙子，細嫩的笑音由紫水晶簾里高高揚出來，“姑娘還說呢，孟公子卯時二刻就醒來了，我同翠娘芳姑三個伺候他洗漱穿戴，鬧這樣大的動靜，恁是沒將姑娘吵醒。孟公子就說索性別吵你了，橫豎他夜里還要來，送不送的不打緊。這不，我叫廚房里煮了點粥給他他吃過就走了嘛?！?/br>
    細細蘸凈面上水珠，芷秋將帕子遞回一姨娘，沖她吊吊眉，“翠娘，往后還是將我叫起來的好，哪有客人走我做倌人3的不送的？客人原是好心，可這次次‘好心’，我次次這樣就是不懂事，難免就寒人的心，往后人家可就不來了。”

    俏麗姨娘伶俐一笑，正欲應承下來，就聽見門外一刻薄尖利的婦人聲線高高揚起，“好好好、我就說麼，我乖女兒是最懂事的！”

    末了，只見一佩環(huán)玲珰的婦人閃身進來，寶髻上簪了數(shù)支小金鈿瓔，鬢鬟另蘸一朵粉旭薔薇，罩通身的墨綠褙，半掩月白裙，便是這“月到風來閣”的老鴇子袁四娘。

    這廂揮灑著一條粉絹，搖曳至芷秋面前，將她的面色一再細窺。直窺了一瞬，方落到對榻，眸中略透慈愛，“我聽見她們說你昨夜吃多了酒，身子可有哪里不痛快的？”

    “沒有呀，”芷秋亦牽出一條帕子搵著面，將滿頭烏發(fā)拂至肩后，“mama又不是不曉得我，吃醉了又不多話，也不撒潑，就是多睡一些，醒了也沒個頭痛惡心的，好得很，惱在耽誤了送客?！?/br>
    “喲，偶爾一回有什么打緊的呀？”袁四娘拈著帕子笑一笑，眉角疊出一條條細碎的裂紋，割破了那一張風韻的臉，露出金粉銀屑裝裹的風塵，“我在廊下頭就聽見你講的那句話，真是叫mama心頭一萬個寬慰。數(shù)來數(shù)去，這一個堂子里，就數(shù)你最懂事兒，叫我少cao好些心。”

    言著，那笑容急劇垮下來，帕子一揮，直拍到膝蓋，狠狠一嘆，“你們姐妹幾個你也曉得，露霜、朝暮這兩個不中用，不必提，獨你們四個替我爭氣些?！?/br>
    說著四個，就將四個細細點來，“就說阿阮兒，哪樣都好，詩詞彈唱不消說，客人巴結(jié)得也蠻好，偏是年紀大了，只好意思意思收她個身價銀子嫁了她出去。雛鸞雖是我親生，可那丫頭是個提不起的嫩豆腐，又蠢又笨的，現(xiàn)就做那三四戶客人她還應酬不過來，不是今日得罪這個，就是明日沖撞了那個，我還能指望她？！云禾也全是個不懂事，巴結(jié)客人嘛倒也好，就是性子太潑辣，天天拿著錢去貼那個窮酸舉人，我說她兩句，你猜她怎么說？”

    她自急上眉心，芷秋自笑在面上，眼見桃良抱了衣裳出來，也未關門戶，就在那窗戶底下寬去外衫，兩個裸裎的膊往銀紅褂子里一伸，笑問袁四娘，“怎么說的？”

    袁四娘躁得拔座起來，替她拉攏衣帶系著，朱霞丹楓的唇喁喁嚷嚷，“那個死丫頭，我才說她一句，她倒?jié)婎^給我頂過來，說什么‘那是我的錢，屬mama的各賬銀子一個子沒少全進了mama的荷包，下剩是客人賞我自己的錢，我想怎樣花就怎樣花，mama問不著我’。你聽聽你聽聽！這叫什么話？”

    她挺直一副腰板，“倒不是我腆著老臉胡說，出去整條煙雨巷打聽打聽，憑他客人結(jié)的局賬也好、辦的家私也罷、連著賞銀哪個堂子里是叫倌人拿一兩的？我袁四娘心地好，才叫你們各人收著客人的賞銀，以后年紀大了，要贖身麼，mama也放，你們也有銀子贖。哦，我倒好心當了驢肝肺，叫她給我排場一頓！”

    細細花信風，將芷秋緩步送到妝案前，桃良幾人一并過去替她裝扮。

    她自坐在髹黑描芙蓉的圓杌凳上窺著鏡中袁四娘的面色，啞聲輕笑，“mama不要生氣嘛，云禾那丫頭，就是一張嘴厲害，平日里我不留神說話得罪了她，她還要將我好一頓罵呢，倒不是有心的，mama不要往心上去?！?/br>
    “唉，我有什么往心上去的呢？”袁四娘意態(tài)灑脫地揮一揮帕子，仍舊遠遠落回榻上去，“只是你們也要時常體諒體諒我的難處，都說老鴇子心黑，可你也替我算算，你如今十八，當年我將你買回來的時候，你也才八歲，又是認字學藝、又是錦衣玉食將你養(yǎng)到十四歲上頭你才出了堂子迎客，我這才稍回了本，那六年的虧空如今都還沒補上呢！”

    “云禾幾個，哪個不是叫我海一樣的銀子淌在她們身上？滿世界去問，就是皇帝爺家的千金，也沒有我教養(yǎng)女兒費銀子的，她們反倒要來坍我的臺！”

    蜂蝶合艷，唧唧嗡嗡喧闐著，日頭逐尺偏正，收盡屋內(nèi)的陽光，只有呼啦啦這一排檻窗抓住了一點點傾落大地的光芒。

    鏡中那偏著掛墜珥的花容月貌始終是涼淡淡的笑意，周到客氣，連聲音亦軟和得沒有一絲差錯，“mama消消火哩，哪值得這樣啊？她們還小呀，云禾十七、雛鸞十六，哪里能坍得了mama的臺？況且煙雨巷，哪個老鴇子不對mama豎大拇指的？mama不要煩，我昨日不是還聽說mama才剛買了個丫頭回來？等教好了嘛，只怕比我們這幾個還強些，少不得給mama賺個金銀滿缽的。”

    說話兒間，人已裝扮停妥，梳著油光光的墮馬髻，簪一柄小小玉梳，另蘸一朵西府海棠，襯著銀紅掩襟褂，淺粉百迭裙，挽嫣紅素紗披帛，真道好個緗桃繡野、春色錦繡。

    伴著窗外翠羽飄零，袁四娘眼內(nèi)一亮，提起她一個胳膊直笑，“縱然新買百個千個也不及你一個呀，別說整條煙雨巷，就是整個蘇州府里頭，哪里還找得出我女兒這樣標志風流的姑娘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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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相幫：古代青樓男仆。

    2出局：倌人外出青樓應酬，是為出局。

    3倌人：舊時吳語地區(qū)對伎/女的稱呼。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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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迷魂銷金（二）

    寶鴉盤桓著裊裊香煙，熏開了這一個晴絲昏沉的正午。

    廳中立著這樣一位絕色的風月嬌娥，身段如描似削，銀盤妝額杏艷。眼中薄若月、淡勝秋，卻有勾魂攝魄之力，使得袁四娘心中洋溢著得意與驕傲。

    翠空無云裝點，干澀得如同芷秋那樣兒一個艷冶無方卻無魂無魄的笑顏，“女兒可不敢居功，還是虧得mama教養(yǎng)得好?！?/br>
    四娘嗔笑，輕輕擱下她的手，眼兩個勢利眼滴溜溜在她身上轉(zhuǎn)個不停，“不過是走了阿阮兒，這堂子里未免凋零些，叫人看著不像，這才想著新買一個進來。偏巧了，前幾日人牙子來說，昆山縣那一個姓江的縣丞敗了勢，早幾個月叫提到京去了，判了秋決……”

    “一家子女眷充公的充公，發(fā)賣的發(fā)賣，那牙子麼就特來和我說，說是江家有個庶女，十七歲，琴棋書畫樣樣都好，這可是天大的好事不是？我都不用費銀子教，買過來，現(xiàn)教導幾日，就能點大蠟燭1迎客的?！?/br>
    眼瞧著桃良翠娘芳姑三人業(yè)已收拾停妥，一人臂掛翠綠包袱皮，里頭所擱一身衣裳，以便席上撒酒換來；一人懷抱琵琶，用一浮光錦包裹，乃為席上獻藝；一人手捧髹紅黃花梨小匣子，匣壁繪紋精美，所為盛放一些日常所用胭脂口脂等妝物。

    這是該往相幫所傳那“留園”去了，袁四娘未肯耽誤，只將她手拍一拍，“去吧，說了這會子的話，省得遲了那祝老爺又罰你酒。他這大半月不往咱們這里來了，你一會兒可提醒著他，若他不得空，好歹也要派個人來把上月的局賬銷了。”

    好風佳情，芷秋錯身而去，笑掩朱唇，不似在風塵，“媽只管把心擱到肚子里去，人家是知府大人，賴咱們的賬，這臉面前程還要不要了？”

    “我曉得，不過總要結(jié)了好周轉(zhuǎn)的嘛。我借他一百個膽他也不敢賴，欠倌人的錢，就算他不怕笑話，難道也不怕管仲爺爺斷他的前程？”

    尖刻的笑聲被芷秋玲瓏曼步拚棄身后。轉(zhuǎn)樓檻，曳寶裙，行小園，過月洞，又至大院，未幾便出了堂子，離了這瘡痍之鄉(xiāng)。

    外頭自是熙攘街市，一片錦繡繁華地。相幫攙扶著四女一齊登輿，縱身一躍跳上車，一揚鞭，即赴紅塵千萬里。

    留園座落于蘇州鬧市街，卻獨在一鬧中取靜之巷，名曰“碧云巷”，曲曲折折丈寬一條巷卻不簡單，盡是達官顯貴之別院。

    此廂扣門，便有一男仆拉開門扉，兩眼迸出賴狗見rou似的精光，“喲，芷秋姑娘這會子才來？我領姑娘過去吧，老爺已經(jīng)等了好一會子了?！?/br>
    四女并不搭訕，只默言隨他繞轉(zhuǎn)，只見九曲回廊，香馥馥花開滿園，另有奇石環(huán)抱，翠碧芳草鋪延了一路。直到一處水渠，循岸而上，隱約聽見絲竹管弦，靡靡之音，其中艷女絕唱，歌聲里拉拉扯扯好不纏綿悱惻。

    遠遠又見一座寬敞亭臺立于水渠之中，暗紅的檀柱漆靑的瓦下，圓案上圍坐各色男女。有相摟相戲的、相嗔相怨的、相笑相飲的，畫卷好不霪糜，幾如一塊紅得發(fā)潰的傷口，疼得發(fā)癢。外一圈兒，圍著各家姨娘侍女，與桃良幾人如出一轍。

    十色雜花掩其道，高高的一個太陽照著芷秋婉轉(zhuǎn)前行的妙姿，越靠近，那笑容綻得越大，仿佛是一朵芍藥在徐徐盛放。

    甫入亭臺，圓案鋪得琳瑯的珍饈玉鲙，男女相間圍坐，獨有兩個空位，邊上坐守兩位珠翠鬟珰的少女，想必還有客未到。

    芷秋目無瑕塵，自繞轉(zhuǎn)一方，落到一罩蜀錦直裰的中年男人邊上。該男留著一寸長的斜髯，四十來歲的年紀，面目爾爾，便是知府祝斗真。他吊眼瞧見她，兩個指頭順著胡須笑起來。

    她則挺直了楚腰，鼓著腮嗔了眾人一眼，其情可親、可愛，“喲，好麼，你們都不等我，就擅自開席了，真是些沒良心！”

    對過坐一膀大腰圓的胖子，三十多歲的年紀，卻不穩(wěn)重，挑著一根象牙箸將面前的碗口敲一敲，叮呤咣啷，伴著眾女之笑，“我們還沒怪你來遲，你反倒先怪起我們來了，這是什么道理？來來來，快先罰酒一杯！”

    “不要嘛?！避魄镘浫绱猴L的嗓音送出去，吊著祝斗真一個胳膊將他晃一晃，“我的好大人，分明就是你們沒道理，你這些同僚倒反過來欺負我，你不管管，還在這里站干岸兒，還笑呢?！?/br>
    那祝斗真長達大半月為公務所累，不得閑見她，早想得一肚子，這會子被她這樣兒軟迭迭一晃，整副歷經(jīng)滄桑的骨頭險些撒了架，腦門兒上笑出好幾條深褶子，“好了好了，各位大人不要為難她，下人送局票過去她一準還在睡，這會子能趕來，已是用心。這樣，看我的面子，罰她一個大杯就算作數(shù)了，好不好？”

    祝斗真?zhèn)仁鬃遮w的一位同知大人，亦是年近四十，歪著對過來的臉卻滿是個不正經(jīng)，竟將手連連擺起，“既然祝大人求情麼也就罷了，只是單單罰一個大杯哪里行吶？依我說，要吃你二人就吃一個皮杯2！”

    眾男哄笑而起，唯那胖子作陪的一妙齡少女將櫻桃半口一撅，渾然天成的可愛，揚起細軟的聲線，“趙老爺趙老爺，我要說句公道話啦，我們jiejie讓一讓，就吃了這個皮杯，你麼也讓一讓好了，哪里要一個海碗?yún)龋俊?/br>
    言著，她斟一小樽拔座遞給芷秋，“喏，你讓我們jiejie喝這一小杯好了，不然皮杯也吃了，酒又吃那樣多，豈不是我們jiejie吃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