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妻養(yǎng)成手札 第4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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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沈鏡并未注意到這些事,她表現(xiàn)得太乖,太過于正常,像個黏人的孩子,滿心都怕自己被拋棄,從未提過前世的仇恨。若不是那些人有意招惹,她也不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做了諸多奇怪的事,讓他一切都有跡可循。 沈鏡心里想什么都不會表現(xiàn)在臉上,讓人模不透,這時靜姝也一樣看不懂他。他長久的沉默讓靜姝的心慢慢涼掉。 靜姝干笑一聲,絕望地松開抓住他的手躺回床榻上,淚水一點一點從眼眶里溢了出來,肯定道“您嫌棄我。”她兩手揪著被子,“也對,像您這樣出身世家的公子,怎會允許自己的女人有過那樣的斑斑劣跡?!?/br> 靜姝哭的聲音越來越大,“他們都罵我,說我下賤,可是這些我從來都沒愿意過,沒人問過我的感受,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明白,他們只會罵我,打我,羞辱我?!?/br> “如果您也嫌棄我,等這個孩子生下來,我就離開長安,您放心,我再也不會出現(xiàn)在這,臟了您的眼。也不會纏著您,讓您為難?!?/br> 靜姝哭得全身都在顫,瘦小的身形讓人忍不住心疼。 她正把被子蒙過頭頂,突然被人抱了起來,那人的胸膛寬闊炙熱,耳邊的心跳強勁有力,成熟安穩(wěn)的氣息環(huán)繞在她周邊,慢慢撫平靜姝心里的恐懼。 沈鏡自負半生從未有過這種感覺,他見慣了殺戮,骨子里的血都是冷的,卻沒這樣心疼過一個人。 究竟是憐憫,還是心里有其他蠢蠢欲動的情緒,他分的清。 他做事向來周全,靜姝性子敏感,方才他一直在想怎樣回復才能讓這個小姑娘不要多想,卻沒想到自己停頓一會兒,她自己心里就已經(jīng)想了這么多。連生產完的后路都想好了。還說什么永遠不回長安,不礙他的眼,不讓他為難。 把沈鏡氣得想笑。 “都是我孩子的阿娘,不留在長安還想去哪?”沈鏡道。 他緩緩拍著她的背,慢慢安撫,“不論你的過去如何,我想要的是你的以后。靜姝,我并未那些迂腐的官宦,不管你經(jīng)歷過什么,我想要的都是你這個人。你乖順聽話,聰明懂事又勤奮好學,這些優(yōu)點在其他世家子中極為少有,不必因為那些事而自卑?!?/br> “你的過去不是你的錯,真正該羞愧得到懲罰的應是那些迫害你心腸歹毒之人?!?/br> “好孩子,我從未嫌棄過你?!?/br> 沈鏡溫熱的掌心輕撫著靜姝的后背,他的聲音沉穩(wěn),淡淡的帶著點微不可查的溫柔。這樣的沈鏡從未在別人面前出現(xiàn)過。 靜姝的情緒被他安撫下,之前哭得厲害,現(xiàn)在忍不住打嗝,說話也斷斷續(xù)續(xù)。 “我…我哪有您說的…那么好?!?/br> 她知道自己性子懦弱孤僻,學不會獨立只能依賴沈鏡,哪有他說的那些優(yōu)點。 “你很好?!鄙蜱R輕輕吻著她的眉心,擦掉她眼角的淚珠,“你是我見過最棒的孩子?!?/br> 第44章 小修 夢里,她成了他的妾。 沈鏡拿水重新給她擦了臉, 暖呼呼的帕子仔仔細細地擦過她臉上的淚痕。靜姝眼睛腫得厲害,被他再用沾水的帕子敷了一會兒,感覺好了不少。 溫熱鋪在她眼睛上, 她眼前黑乎乎一片,看不到沈鏡, 只能憑感覺去拉他的衣角。 “怎么了?”沈鏡的大掌包裹住她的小手。 靜姝吸了吸鼻子,“沈叔叔, 您為什么不問我那場夢倒底發(fā)生了什么?” 距離她哭完已經(jīng)過去了大半個時辰,平靜下后,靜姝開始懊悔自己的莽撞, 一下子交代了所有的事。她一直忐忑地等待沈鏡的盤問, 而自始至終, 沈鏡除了安撫, 沒問過她一句。 她感到自己的小手被捏了捏, 然后唇瓣被一片涼意貼過,極為溫柔的一個吻。 黑暗遮蔽了她的感官,唇瓣上的涼意被無限放大, 靜姝心口竟一時加快跳了起來。靜姝輕呼了兩口氣, 平復下紊亂的心跳。 “過去的事沒必要再想?!鄙蜱R道“柳家你不用管,我會處理好?!?/br> “沈叔叔,”靜姝咬了咬唇, 沈鏡等她說話的空隙,把敷在她眼睛上快涼掉的帕子拿了下來, 寬厚的手掌做著極為細致的事。 “我好像又有一點兒喜歡您了?!?/br> 沈鏡的動作頓住,帕子剛從她眼睛上拿下來,紅腫消退不少,眸子濕漉漉的, 長睫撲閃兩下,瞳孔里映著他的影子。眼眸干凈清澈,仿似懵懂的孩子。 她好想還有點兒不好意思,害羞得雙頰通紅。 這樣的她讓沈鏡難以分辨她的喜歡究竟是哪種喜歡。眼里的依賴與信任,分明是把他當作長輩,永遠能庇護她的長輩,可以給她依靠的長輩。 沈鏡把臉盆拿了下去,走的時候沒有說話,臉是冷的。葉柳在外間候著,不知里面出了什么情況,看到臉色如寒霜的國公爺,嚇得差點跪地上。 靜姝滿心都在想著方才的心悸,根本沒注意到沈鏡的情緒,等沈鏡回來時,已經(jīng)神色如常,讓她看不出異樣。 “沈叔叔,我困了?!鄙蜱R坐到床邊,靜姝掀開被子爬到他懷里,抱住他的腰,在他胸前蹭了蹭開口。 沈鏡拍著她的肩,“去床榻上睡?!?/br> “那您抱著我好不好?!膘o姝閉眼在他懷中依戀小聲。 沈鏡神色淡了下來,“聽話?!?/br> 沈鏡沒讓靜姝再管柳家,靜姝也不再去想那些,有關柳懷嫣的事,對靜姝都是一個痛苦的回憶。 還有幾日就搬到莊子里,靜姝趴在床榻上看書,是以前她看過的一個話本子,偶然間翻到一頁,里面夾了一張紙,是她以前給三哥哥寫的一張廢棄的信,上面只寫了一段。 后來靜姝覺得還是不要這么寫的好,就順手夾在了話本子里,她這才想到,好久沒給三哥哥寫信了。 葉柳進來在熏爐里添了炭火,看到表小姐趴在床榻上,模樣憂心忡忡。 “表小姐,您是不舒服嗎?”葉柳放完炭,過去到靜姝身邊。 靜姝坐起身看她,“葉柳,我想出府一趟。” 葉柳大驚,“表小姐,您現(xiàn)在有孕,國公爺連院子都不許您出去,若是叫國公爺知道,您…” 她欲言又止。 靜姝知道她想說什么,若是被沈鏡知道她偷偷出府,說不定還會狠心地把她一直關在屋里。 所以她才在想該怎么辦。 三哥哥說沈鏡活不到兩年,又不告訴自己為什么,沈鏡是怎么出事的,她心里平白擔憂。不知三哥哥會不會突然想明白,在信里告訴她一些事。 此時靜姝還不知道,沈鏡已經(jīng)去找過李玨,心知自己會早死。 靜姝在床榻上滾了兩圈,忽然坐起身,“葉柳,我可以相信你嗎?” 葉柳看著表小姐懵了一瞬。 后午,葉柳以給表小姐買糖人為由出了府。 她懷里揣著表小姐的信,走時表小姐千叮嚀萬囑咐送到翠玉坊對面的當鋪,如果有給小六的信也叫她拿回來。表小姐說得神神秘秘,好像一說出去就很嚴重的樣子,葉柳不敢馬虎。 她繞了遠路,回來時去了當鋪一趟,果然拿到了表小姐說的信,但不只一封。葉柳鬼鬼祟祟地看了眼周邊,并無異常才回了寧國公府。 葉柳去了許久,靜姝在屋里坐臥不安。外面的雪正化著,地滑天冷,沈鏡不讓她出去。靜姝只能站在門口,眼巴巴地看著外面。 半個時辰后,葉柳才從外面進來。 “表小姐,這是奴婢拿到的兩封信?!比~柳把信從懷里拿出來交給靜姝。 靜姝聽到她說兩封印微微蹙眉,她以為是許久不去取,三哥哥才送了兩封信過來。 靜姝打開其中一封,信上的字跡陌生,并不是三哥哥寫的,她看了眼落筆,是林晟芮給她寫的信。 靜姝神色如常地把信折起來,看向葉柳,“我三哥哥寫的信,你先下去吧,若是國公爺問起,就說去給我買糖人了?!?/br> 葉柳看表小姐神色凝重,不敢不從,應聲下去。 靜姝這才回了里間,看著兩封信。三哥哥依舊什么都不和她說,只問些無關緊要的話。而林晟芮這封,他說他又去走鏢了,近期會有別人來送信,若是她有事,就拿著令牌去鏢局找他的人。 令牌… 靜姝神色微變,林晟芮給她的令牌讓她放去了哪? 她仔細回想,最近的事太多,起初林晟芮剛送她這塊牌子時,靜姝為了不讓沈鏡生疑,不敢?guī)г谏砩希匾夥诺搅讼蛔永铩?/br> 匣子…靜姝立即起身去了妝臺。干凈的西洋鏡后,放著一個不起眼的木匣,靜姝拿出來,拍了拍上面的灰,慢慢打開,里面橫躺著一塊令牌。 幸好,令牌還在這,沈鏡應該還沒發(fā)現(xiàn)。 靜姝把匣子放在了原來的地方,回去又看了一遍三哥哥的信。 問她可否安睡,可否患病,沈鏡可否欺負她…還是和以前一樣喜歡啰嗦。 靜姝把信放在胸口,為什么三哥哥不告訴她所有事呢?三哥哥清楚的定然比她要多,他說和自己不一樣,那他又是怎么重生的呢? 仿佛又陷入這個怪圈,此時靜姝冥冥中有一種感覺,她的重生不像她以前所想的那么簡單。 三哥哥不肯告訴她實情,只能讓她自己來找。 靜姝把以前李玨給她寫的信拿了出來,一一擺到案上,說得都是一些瑣碎的雜事,無關緊要。靜姝細細地看完,放在一起比對,起初她并沒想能夠發(fā)現(xiàn)什么,三哥哥行事要比她穩(wěn)妥嚴謹,怎會透漏一絲風聲。 靜姝拿炭筆在上面劃了兩下,她目光漸漸停了下來。 從最開始三哥哥問她最近睡得可好,有沒有做什么噩夢,到后來三哥哥又說自己最近總是做些噩夢,夢到她過得不好,如果她也做了這種夢,最好盡快忘掉。 每一封信,三哥哥都提到了夢。 難道三哥哥也會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夢? 可是三哥哥明明說過,他們不一樣,三哥哥一直想把她從沈鏡身邊帶走,還說過每一次都這樣。 她的重生究竟有多少次。 三哥哥說對沈鏡無能為力,他無法改變別人的命運,三哥哥的意思是沈鏡每一世都會死? 應該從她遇到三哥哥開始,不,從她重生開始,這一切好像都是一個局,世上哪有使人重生之事,也許是人有意為之,又或許說不是一個局。 是一條早已經(jīng)發(fā)展好的線路,而三哥哥是其中的旁觀者,他想把自己從其中拉出來。 靜姝怔然地坐在遠處,正是寒冬臘月,她的后背卻出了一層冷汗,所以…后面還會發(fā)生什么。 三哥哥說她早晚有一日會心甘情愿地離開沈鏡,又是因為什么。 靜姝好像身處一團迷霧之中,越往前走,迷霧越多,越難走出去。 近日長安坊間出了一道樂事,柳家小姐柳懷嫣不見了,柳家本來想瞞著這事,私下里偷偷去找。畢竟一個姑娘不見,不管在哪找著,對她的名聲都不好。 柳家還沒找著人,就有人把柳懷嫣送了回來。那人五大三粗,是個壯漢,把柳懷嫣往地上一扔,“柳大人,您是不是得認下我這個女婿了,可是我從窯子里把她救出來的!” 街上來往人眾多,紛紛停下來看熱鬧,柳家是朝中重臣,就沒這么丟過臉。 城郊軍營 “二爺,屬下無能,讓柳懷易跑了?!比輪⒐笆终堊?。 沈鏡此前交給他的事是找到被流放的柳懷易,閹割,刀刮,鞭尸。 開始柳懷易聽到二爺令的時候心里驚異,二爺征戰(zhàn)多年,深知死亡疾苦,最不喜用這么血腥殘忍的法子,想不到二爺竟然會交給他辦這種事,也不知柳懷易究竟何處惹到了二爺。 只可惜他到時,柳懷易剛巧在不久前殺了押送他的官吏,自己跑了。 沈鏡沉聲,“多帶幾個人去找,無論如何,他必須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