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斯扯下禮服領(lǐng)結(jié)，大步走向自己的實驗區(qū)。

    他面色凝重，身上再沒有半點屬于哥譚寶貝布魯西的氣息，拿起一支筆，迅速地記錄下什么：沒有突破性進(jìn)展，但是我聞到了一種味道，阿福，我在法爾科內(nèi)倉庫聞到過同樣的味道

    他的語速突然慢了下去。

    他們用的是同一種香薰。羅夏倫納德絕對與那個生物有關(guān)。

    蝙蝠俠聲音低沉。

    倫納德夫婦在晚宴上向親友們公布了他們搬家的消息，這之后不久，家里就已經(jīng)被諾拉收拾得差不多，隨時準(zhǔn)備搬往堪薩斯州。

    這也意味著，留給羅夏的時間不多了。

    在離開紐約前，他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得去做。

    所以，這就是你捏著名片來找我的理由？

    斯塔克大廈的開發(fā)樓層內(nèi)，托尼一身休閑裝束，大步穿行在各種實驗儀器和裝置之中，羅夏則頂著一頭金色的卷發(fā)，小步快跑跟在他身后。

    兩人的組合顏值雖高，卻與整棟斯塔克大廈的高科技精英風(fēng)都格格不入，因此分外引人注目，路上經(jīng)過的工作人員們都偷偷地向他們投來好奇的目光。

    羅夏沒有注意到別人探究的視線，他一路緊跟托尼，手心里汗津津的，托尼給他的那張名片被他捏得又皺又軟。

    他抿了抿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是的，斯塔克先生，我知道這個請求很突兀，請您原諒我，但是我真的真的真的有一個重要的東西得制作！

    斯塔克工業(yè)掌權(quán)人在一間用金屬門全封閉的房間前停下腳步。

    托尼。他轉(zhuǎn)過身對羅夏道。

    羅夏疑惑地歪了歪頭，藍(lán)眼睛看著托尼。

    托尼道：我說，你可以叫我托尼，你爸爸也是這么叫我的。

    羅夏立刻改口道：好的，托尼。

    金色的波浪卷柔順地搭在他頭上，使他看起來乖得像只家養(yǎng)的小狗勾。

    托尼滿意地點點頭，揮了揮手，讓這座大廈里無處不在的AI管家打開身后的金屬門。

    那扇金屬門仿佛液態(tài)流體，在輕微的嗡鳴聲中迅速打開，露出其后裝飾著藍(lán)白色線條、明亮而寬闊的大型實驗室。

    托尼斯塔克昂起下巴張開雙臂，驕傲而意氣風(fēng)發(fā)：歡迎來到未來。

    一天前，羅夏按照名片上的信息，給托尼打了個電話。他說他想要借用斯塔克工業(yè)的尖端實驗室，嘗試去制作一個自己構(gòu)思出來的裝置，希望征得托尼的同意。

    托尼二話沒說，直接讓他來斯塔克大廈，隨意使用這間代表著斯塔克最高研發(fā)水平的高科技實驗室。

    羅夏感激得不得了，不停地圍著托尼吹彩虹屁，連聲說他是世界上最慷慨最棒的科學(xué)家。

    托尼被他吹得飄飄然，容光煥發(fā)，好不得意。他領(lǐng)著羅夏熟悉了一圈實驗室里的裝置，最后停在一臺全自動組裝儀器前，雙手抱臂道：小孩，接下來我說的話是重點，你先聽好。

    羅夏滿臉崇拜地用星星眼看著他。

    我從來不阻攔孩子們的興趣，孩子們就該想做什么做什么，有時候一些天才的發(fā)明往往都誕生于青少年時期，托尼認(rèn)真道，但是我們得同意一點：不能碰危險的東西，對嗎？這間實驗室里有你能想到的所有工具和材料，但我不想看見你在我這里做□□或者其它別的會對你自己造成傷害的東西。

    羅夏立刻嚴(yán)肅地點點頭：明白！

    明白就行。托尼伸出手，掌心貼在羅夏的腦袋上，揉了揉他的頭發(fā)他早就想這么做了，手感果然不錯，少年的頭發(fā)細(xì)軟又蜷曲，他的手指像是伸進(jìn)了一片金色的波浪里，被發(fā)絲輕柔地填滿了指隙。

    簡直叫人流連忘返，難以自拔。

    咳咳。托尼控制著自己的表情，把手從那金發(fā)小腦袋上撤走，心底竟有種莫名的惋惜。

    他點點自己的手表，好了，我走了，大人總是很忙的，享受你的手工時光吧，小發(fā)明家。

    再見，托尼??！羅夏歡快地朝他揮手，難掩心潮澎湃，雀躍地送走了托尼。

    他來找托尼，借用這間實驗室，就是想自己試著做出基因抑制器。

    雖然他知道，只要找托尼，這個天才的年輕科學(xué)家肯定能很快幫他做出抑制器，可他又該怎么向托尼解釋關(guān)于自己的一切呢？

    他沒有辦法解釋太多東西，所以只能把最后的任務(wù)交給了自己。

    他其實并不是什么研發(fā)的料。羅夏清楚自己的長處和短處，他至少不是個發(fā)明家。

    但是，他的制造基礎(chǔ)卻相當(dāng)不錯。這得感謝他曾經(jīng)的軍校教育，讓他掌握了很多組裝和制造小型武器的技巧，后來到了遠(yuǎn)星基地，他還學(xué)會了維修一些最先進(jìn)的新型武器。

    所以自己做一個抑制器，應(yīng)該，也不難吧？

    畢竟那個東西在新厄斯人人都裝得起，說明它造價不高，肯定不是什么復(fù)雜的高科技儀器。

    羅夏揣測著。

    但顯然，現(xiàn)實遠(yuǎn)比想象來得殘酷得多。

    在他畫了無數(shù)草稿，逆向推理了無數(shù)抑制器模型，嘗試了好幾個版本的實物制作后，他終于意識到，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他確實沒那個制作精密儀器的天分。

    他明明都已經(jīng)把草稿畫到完美，幾乎就是他印象中抑制器差不多的結(jié)構(gòu)圖，但他就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出一個成品，或多或少哪里都有地方不對，最終導(dǎo)致抑制器無法運轉(zhuǎn)，也不是他想象中的模樣。

    羅夏愁得唉聲嘆氣，金毛都掉了好幾根。

    他怎么能不發(fā)愁呢，再不把抑制器安排上，過個兩三年，他就要成年了。羅夏郁悶地用筆記本蓋住了臉。

    第17章 銀女士

    克拉克肯特今天又沒坐上校車。

    本來他是可以趕得上校車的，但就在他走到校車站臺前時，惠特尼牽著拉娜的手，走過了他身邊。

    他立刻感到一種難以形容的痛楚襲擊了他，渾身力氣都從他的身體里流淌了出去。他面色發(fā)白地跌倒在地，被趕過來的皮特及時扶起：克拉克，你沒事吧？你怎么又這樣了，每次看到拉娜你都會突然摔倒。

    克拉克無措地說：我沒事。

    他側(cè)過頭去，用自己視力極佳的雙眼看著惠特尼和拉娜二人離去的背影，心中升起萬分不解。

    用喬納森的話來說，他從小就壯實得可以打暈一頭牛。他知道自己天賦異稟，除了覺醒冰凍呼吸前那哮喘的假象，他從小沒有任何病痛，也沒有任何東西能傷害得了他。

    除了遇到拉娜。

    他每次靠近拉娜，都會莫名地虛弱和乏力，甚至渾身疼痛，猶如刀割一般。

    接著狼狽萬分地摔個大跟頭。

    只有等拉娜離他至少三米遠(yuǎn)以后，他才能逐漸恢復(fù)體力。

    他的朋友皮特和克洛伊還以為他是因為暗戀拉娜朗而害羞腿軟，但克拉克知道真相絕非如此。

    克拉克覺得很奇怪，他只能選擇盡量繞著拉娜走，卻還是不免會在學(xué)校里碰到拉娜和他的男朋友，然后跌倒，被同學(xué)們嘲笑。

    這些和他一起長大的同學(xué)們，都認(rèn)為從小不參與任何體育活動、還動不動就摔倒的克拉克肯特是個空有大個子卻沒有力氣的怪胎。

    很少有同學(xué)愿意和他一起玩，也只有和他同一個社團(tuán)的皮特和克洛伊，成為了他在學(xué)校里的好朋友。

    克拉克因為沒趕上校車，只能和皮特一起走回家。在小鎮(zhèn)上分頭走向回家的道路后，他看了看皮特已經(jīng)走遠(yuǎn)，這才抬起頭，腳下發(fā)力，兩條腿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地奔跑起來，朝著肯特農(nóng)場跑去

    他快得像一陣風(fēng)，像一道穿行在田野中的閃電。

    高速飛馳的身影如同氣刃，割開平靜的田野，劃出一道迅速出現(xiàn)、又迅速消失的淡痕。

    幾乎只是在一瞬間，他就從鎮(zhèn)上，跑到了家門口。

    他甚至一口氣都沒喘，輕松地仿佛不過是眨了眨眼。

    這時，一股香甜、泛著黃油香氣的蘋果派的味道，偷偷地從屋子里飄出來，溜進(jìn)了空氣中。

    他一聞到這味道，臉上立刻浮現(xiàn)出笑容，拎著書包，推開門走近屋內(nèi)，徑直朝廚房走去。

    媽，你又在烤蘋果派嗎？什么時候才能好啊，我都有些餓了。高大的農(nóng)場男孩開心地半靠在門框上，手里的紅書包被他蕩來蕩去，勉強成了一塊廚房門口的清潔布。

    正在廚房里忙碌的瑪莎回過頭，含笑看了他一眼，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不行，克拉克，這蘋果派不是給你吃的。

    什么？克拉克驚訝萬分，他站直身體，為什么不是給我吃的？家里要來客人嗎？

    瑪莎搖搖頭，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有客人要來，但是，我們農(nóng)場后面的莊園里搬來了幾位新鄰居。今天是新鄰居們搬來鎮(zhèn)上的第一天，我們該去向他們問個好，順便展示一下斯莫維爾人的友好和熱情。

    她托起手里已經(jīng)做好的一盤蛋撻，給克拉克看：等蘋果派烤好后，和我一起去？

    克拉克有點失望，但同時也有點好奇。他撓了撓頭發(fā)，問道：你是說山坡后面的盧瑟莊園嗎？那里有新住戶了嗎，他們是從哪兒來的？

    聽說老盧瑟已經(jīng)把那房子售賣給他們了，以后那兒就不叫盧瑟莊園了，瑪莎整理著蛋撻，把它們一個個地碼進(jìn)小藤編野餐籃子里，有幾個鎮(zhèn)上的人說我們的新鄰居來自紐約，姓倫納德。

    紐約！克拉克震驚了一下。

    紐約，這可真夠遠(yuǎn)的。對在小鎮(zhèn)上長大的克拉克來說，這個詞似乎只出現(xiàn)在電視上，而罕能與他的現(xiàn)實生活產(chǎn)生關(guān)聯(lián)。

    他很少和小鎮(zhèn)之外的人接觸過。雖然他偶爾也會用自己的超能力，偷偷跑到小鎮(zhèn)外面去，但他最遠(yuǎn)也只到過大都會高速奔跑會讓他的球鞋迅速報廢，他可不想天天被瑪莎念叨衣物損耗率。

    他知道紐約是個和大都會一樣繁華的大城市，電視上的紐約人看起來都那么時髦瀟灑，大城市的生活又那么精彩紛呈，他們會什么會搬來斯莫維爾呢？

    帶著這個小小的疑問，克拉克和瑪莎一起，來到了與肯特農(nóng)場只隔著一道低矮山坡的前盧瑟莊園，如今的倫納德莊園。

    這幢宅邸在童年時期的克拉克眼里，簡直大得像座城堡，哥特式的外觀陰森可怖，又常年無人居住，是他想象中吸血鬼出沒的場所。

    但現(xiàn)在，它看上去被人精心修葺過一番，一些破損的墻磚和瓦片業(yè)已換上新的，連門口的灌木籬笆，都顯得翠綠蔥蘢，生機(jī)勃勃。

    新鄰居家的女主人熱情招待了母子倆。她的外貌要比瑪莎年輕一些，棕發(fā)碧眼，身形勻稱，穿著一條黑色的絲絨連衣裙。

    瑪莎帶來的一籃子蛋撻和蘋果派似乎讓她開心極了，她笑意盈盈，不僅為他們泡了茶，還特地讓雇傭端來了三層的點心塔，興致勃勃地拉著瑪莎聊天。

    人高馬大的克拉克拘謹(jǐn)?shù)刈诂斏磉?，聽著瑪莎向女主人介紹關(guān)于斯莫維爾的一切。

    他有些無所適從，不知道該干什么，兩位女主人仿佛一見如故，她們的愉快交流顯然輪不到他一個青少年插嘴，他無聊到只能發(fā)呆。

    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一個輕快、悅耳而清脆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

    有客人來嗎，mama？

    克拉克抬起頭，看向聲音的來源。

    一個有著金色卷發(fā)的少年站在樓梯上，正搭著扶手，向他望來。

    在那一瞬間！

    克拉克飛快別過了頭，看向空氣中未知的一處。

    那是什么？

    他皺起眉頭。剛才好像有一陣強烈的、古怪的威壓波動，他察覺到了，他的渾身肌rou因此而繃緊，但那個角落里什么都沒有，只立著一架高大的落地鐘，沉默地?fù)u晃著擺錘。

    克拉克有些困惑地看著那個角落。

    而站在樓梯口的羅夏，在同一時間，心臟突然跳得幾乎要破開胸膛。

    他吞咽了一下，緊緊按住樓梯扶手，看著客廳里的克拉克，努力讓自己不表現(xiàn)得過分異常。

    小氪星人居然長這么大了！

    他徹底變了樣，已經(jīng)完全不是羅夏記憶中那個傻乎乎小寶寶的模樣。

    同樣是十幾歲的年紀(jì)，羅夏因為新厄斯的改良基因而發(fā)育遲緩，但克拉克肯特的個頭卻已經(jīng)高過許多同齡人。

    他成長得高大而健壯，少年人的身軀已經(jīng)顯露出成年后肌rou健碩發(fā)達(dá)的跡象，背部是完美的倒三角形狀，頭發(fā)濃密烏黑，帶著些微的蜷曲，下頜線條勁健有力、流暢完美，即使是最嫻熟的古希臘雕刻家，也需要花費無數(shù)心血，才能塑造出這樣完美近乎古典神明的側(cè)顏。

    他是還未長成、卻已經(jīng)走在路上的明日傳奇，他也是羅夏闊別已久、在玉米地里長大的外星男孩。

    羅夏懷著重逢的激動，快步走下樓梯。此時克拉克也轉(zhuǎn)過腦袋，認(rèn)真地打量了一眼羅夏。

    諾拉站了起來，笑著迎向羅夏：寶貝，你來了，來，見見我們的新鄰居，這位是肯特夫人，這是她的兒子克拉克。

    羅夏抬起手，朝瑪莎和克拉克揮了揮，臉上帶著僵硬的微笑。

    嗨，克拉克。他小聲地、快速地說。

    有一種奇異的光彩，在他眼底閃爍著。

    他很矛盾，既想抬起眼簾認(rèn)真地端詳一下這個他曾經(jīng)陪伴過的男孩，又出于一種說不清楚的畏懼和膽怯，而不敢多看一眼克拉克。

    太像了。長大之后的克拉克，實在太像他在漫畫中看到的那個無所不能的人間之神了或者不能說像，因為克拉克肯特，本來就是超人。

    他做小貓的時候不能說話，總是無言地陪伴在克拉克身邊，默默地用一雙貓的眼睛，凝視著年幼的外星男孩。

    那時的他雖然清楚知道，他的小主人，他的小男孩，會在日后成為一個屬于全人類的超級英雄，但因為小男孩的天真憨厚，他很難把二者的形象聯(lián)系起來，也就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深刻地意識到，站在他眼前的，是那個他從小喜歡到大，給予他所有勇氣、無畏、忠誠和希望的童年偶像。

    他是超人。

    他是明日之子。

    他就是未來。

    羅夏仰起臉，一時說不出話。

    瑪莎發(fā)現(xiàn)了羅夏的異樣，但她充滿善意地，將羅夏的異常理解為了男孩面對生人的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