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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塞斯感覺自己的腦海里有什么東西轟的一聲—— 炸開了。 他統(tǒng)治了卡帝國兩百多年,保護(hù)了巨人族兩百多年,到頭來那些巨人連他唯一擁有的小人族都要奪走。 他想起組織反叛的巨人,想起在宴會上試圖勾引他的巨人,想起形形色色他討厭也討厭他的巨人…… 他的腦海里一片混亂,他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離開這里。 他要離開這里。 他要帶著那個小人族一起走。 所有經(jīng)歷過的事都像是走馬觀花一般地在他腦海里浮現(xiàn)。 到后面,他再也看不到卡帝國和巨人族的影子,他只能看見茂密的森林、漂亮的花草、活蹦亂跳的動物,以及山川湖泊、河流草原,還有那個小人族喜怒哀樂的表情。 小人族笑起來非常好看,葡萄似的眼睛彎成了月亮的形狀,臉頰時常紅撲撲的,要么坐在他肩頭,要么偷懶地睡在他懷里。 小人族總是偷看他,眼神亮晶晶的,讓他忽視不了。 “塞斯,你一定要好好的,不,我們都要好好的?!毙∪俗逡贿呎f話一邊趁機(jī)摸他的胸口揩油,“再堅持幾天,等我們找到精靈巫師就自由了,哎,也沒看你健身,這胸是怎么練出來的啊……” 塞斯低下頭。 小人族立即心虛地收回手。 塞斯看不見自己此時此刻的模樣,可他知道自己肯定在笑, 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充盈了他的胸膛,多么希望時間在這個時候停下,多么希望、他和小人族永遠(yuǎn)在這條路上走下去。 直到這一刻,他才那么真切地感受到——他是個人。 他也是個有喜怒哀樂的人。 “塞斯?”小人族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似是又驚又喜,“塞斯!你醒來了嗎?” “嗯……”塞斯勉強(qiáng)從喉嚨里擠出一點聲音,他睜開眼,白茫茫的視線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很快,視線里闖入一張漂亮的臉,和夢里的臉重疊。 “塞斯?你感覺怎么樣?”毓秀摸上塞斯的臉頰,盡管他已經(jīng)把塞斯身上的雪清理干凈了,可塞斯身上還是很冷,臉上摸著一點溫度都沒有。 毓秀摸了一會兒,剛要把手拿開,忽然被塞斯抓住手。 “怎么了?”毓秀本就緊繃的神經(jīng)霎時繃得更緊,“有哪里不舒服嗎?” 塞斯搖了搖頭。 “你試試看能不能站起來?!必剐阏f,“你在這里坐了一個月了。” 塞斯這才發(fā)現(xiàn),他昏迷前連續(xù)下了十多天的大雪不知何時停了,灰暗的云層也被金黃的陽光破開。 陽光落在森林里融化了一半的積雪上,反射出瑩瑩光亮。 這邊的天氣真是奇怪,大雪來得快,也融化得快。 明明才過去一個月,卡帝國那邊還在過冬,這邊就能嗅到春天的氣息了。 塞斯很輕松地站了起來,整整一個月只維持一種姿勢對他來說貌似沒有任何影響。 毓秀高興得臉都笑開花了,那雙圓溜溜的眼睛如夢里那般亮晶晶的,他圍著塞斯飛來飛去,仔仔細(xì)細(xì)地把塞斯打量了一遍。 塞斯心里揣著很多疑惑,他沒辦法一次性問個清楚,便挑了個他認(rèn)為最重要的問題:“這一個月你都守在我身邊?” “沒有沒有?!必剐銖娜箛?yán)肅的口吻里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他趕忙解釋道,“我回來找你時,發(fā)現(xiàn)你沒有意識了,剛好那個時候我碰到了精靈巫師,就在精靈巫師那里生活了一段時間,等到前些天氣溫回暖才過來?!?/br> 聞言,塞斯明顯松了口氣的樣子。 他倒是抗凍,可毓秀不行,他不敢想象毓秀在冰天雪地里守了他一個月的場景。 萬一他醒來后看見毓秀…… 他趕緊打住想法,不敢再想下去了,哪怕只是多想一會兒,都感覺到了鉆心的疼和強(qiáng)烈的窒息。 隨后,塞斯才問出第二個問題:“你找到精靈巫師了?” “找到了!”說起這個,毓秀又高興起來,他往后指了一下,“你知道巨人族里的薩梅家族嗎?精靈巫師和薩梅家族一起生活在那邊的小天地里?!?/br> “薩梅家族?”塞斯想了想,皺眉道,“有點印象,這個家族因為和巨人族格格不入而遭到多次驅(qū)逐,我以為他們早就滅族了?!?/br> “不,沒有,他們救了我們?!?/br> “那他們呢?” “他們回去了?!闭f著,毓秀以拳抵唇地咳嗽兩聲,表情逐漸變得正經(jīng)起來,“塞斯,精靈巫師幫了我們的忙,你身上的詛咒已經(jīng)消除了。” “……”塞斯猛地愣住,像是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打得措手不及,良久,他艱難地開口,“消除了?” 毓秀重重點頭:“消除了!” “怎么消除的?” “我也不太清楚?!必剐銚狭藫项^,“精靈巫師連著念了好幾天的咒語,后來元氣大傷,還吐了很多血,這會兒正在修養(yǎng)。” 毓秀一直以為精靈巫師幫忙消除詛咒不會付出任何代價。 直到看見艾米倒在地上不斷嘔出鮮血時,他才陡然明白,需要付出代價的人不只是他,還有施咒的巫師。 只是巫師不需要付出同等代價罷了。 毓秀收斂了思緒,坐到塞斯的肩頭上,他拍了拍塞斯的肩膀:“不說這個了,反正這件事結(jié)束了,你還記得我們之前的約定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