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瞳瞳沒有抬頭，因此不知道對方到底掛著什么樣的神色。

    如果還是剛才那樣的神色該怎么辦呢？

    為什么喬喬又要這樣看著自己呢？

    她終于抬起頭來，看見顧盞喬彎著腰將頭靠近車窗，緊緊抿著嘴，明亮的雙眸緊緊地逼視著她。

    那雙眼里仿佛馬上要涌出眼淚，卻最終只是閃動著粼粼的閃光，顧盞喬看著她說：“你為什么不一開始就告訴我么？”

    莫瞳瞳一愣。

    顧盞喬喉頭哽咽，卻忍住了哭腔和眼淚，她幾乎有些咬牙切齒地開口道：“把我蒙在鼓里，就這么有趣么！”

    這么說完，她直起身子，后退了好幾步。

    莫瞳瞳連忙打開車門走了出去。

    她覺得顧盞喬可能會轉(zhuǎn)身就跑，因此過去拉住對方的手腕，吃驚地發(fā)現(xiàn)就算隔著手套，也能感受到對方手掌的冰涼。

    她想將顧盞喬拉進(jìn)車?yán)?，但是顧盞喬這時翻起犟來，和莫瞳瞳僵持在原地。

    這會兒，莫瞳瞳完全忘記先前顧盞喬的目光帶給她的不安了。

    就算顧盞喬用看陌生人的目光看著她，顧盞喬果然也還是那個顧盞喬。

    她的頭腦突然清晰起來，脫離了社交的恐慌之后，便知道現(xiàn)在和顧盞喬說別的根本于事無補(bǔ)，于是只強(qiáng)硬地拉過了顧盞喬的雙手握在手里，開口道：“我沒有故意把你蒙在鼓里，我只是覺得沒有必要說?！?/br>
    她思索片刻，又開口道：“如果你覺得我這樣做是不適宜的，我也只能說我先前并沒有想到?！?/br>
    顧盞喬先前沒哭，這會兒眼淚卻突然下來了，她抽噎道：“你怎么那么兇！”

    莫瞳瞳：“……”

    她雖然因?yàn)橄胍咽虑檎f清楚而急切了一些，但是真的已經(jīng)算兇的范疇了么？

    雖然不可理解，莫瞳瞳放軟了語調(diào)：“對不起，是因?yàn)槲也活櫮愕囊庠阜帕苏掌矗俊?/br>
    除了這她想不出其他原因。

    顧盞喬抽著鼻子：“當(dāng)然不是！我怎么可能因?yàn)檫@樣的原因生氣！”

    她拼命甩了甩手想把莫瞳瞳甩開，然后帥氣地往黑夜中跑去，但是失敗了，于是她只好繼續(xù)說：“但是那是原圖，還沒有p過！”

    莫瞳瞳一呆：“可、可是很好看啊?！?/br>
    顧盞喬因?yàn)檫@句話平靜了一瞬間，那一瞬間她幾乎要動搖地去問“是不是真的覺得很好看”。

    但是她很快反應(yīng)過來了，自己要說的才不是這件事情。

    “不對，可是連李助理都知道這件事了，為什么我也不知道，他們在我面前說目童老師，我卻以為在說莫瞳瞳老師然后莫名其妙的點(diǎn)頭，不是顯得蠢死了么！”

    莫瞳瞳：“……”

    莫瞳瞳陷入了深思之中，然后她問：“為什么李助理都知道了，你還不知道？”

    顧盞喬：“……”

    兩人在昏暗的夜色之中對視了很久。

    夜風(fēng)之中原本燥亂的內(nèi)心開始平靜，莫瞳瞳先說：“是我的錯，我應(yīng)該先告訴你的，我以為只要你知道了，無論是什么過程都無所謂?！?/br>
    顧盞喬被這句話感染，便接了一句：“我當(dāng)時真的以為自己在做夢，我的一整天應(yīng)該都處于夢中，因?yàn)榻裉毂緛砭鸵恢痹诎l(fā)生讓我出乎意料的事情?！?/br>
    這么說完，便停不下來，她繼續(xù)道：“我看見岳總把你送過來，我一邊想著你是想來看我，一邊卻在內(nèi)心無法停止地想，我多沒用啊，連你真實(shí)的意圖都覺察不到，然后我看見微博上我們倆的照片，我一直看著微博昵稱一直看著微博昵稱，我在想我是不是眼花了，所以才會產(chǎn)生這樣的錯覺?！?/br>
    “下午我一直犯錯，因?yàn)槲矣X得自己在做夢，但是當(dāng)王導(dǎo)演開始忍不住罵我，卻又很快來安慰我的時候，我突然覺得，說不定我以前才是在做夢，所有的事情都是我想象的，這一切都是因?yàn)槲易约禾珱]用了……”

    她淚流滿面，將頭靠在了雙臂之上，莫瞳瞳情不自禁地走上前，把她緊緊地抱住。

    她似乎明白了顧盞喬的感受。

    那種做夢一般的感覺，本來就是很長一段時間里她自己的常態(tài)。

    她幾乎要認(rèn)為做夢一般的感覺才是正常的，是顧盞喬在不知不覺之中將她拯救出去，讓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臟原來也能這樣劇烈地跳動。

    就好像現(xiàn)在——

    莫瞳瞳將頭靠在顧盞喬的肩頭，在對方的耳邊輕聲說：“你聽到我的心跳了么喬喬，我是真實(shí)存在的，我就在你的身邊?！?/br>
    顧盞喬呼吸一窒，下一秒，斷斷續(xù)續(xù)的抽噎便變成了嚎啕大哭。

    顧盞喬在這個沒有星星的晚上哭了很久，哭到最后已經(jīng)沒有眼淚，然后累到睡了過去。

    莫瞳瞳只好自己把她背到車?yán)?，然后帶回酒店?/br>
    她手忙腳亂地替累睡了顧盞喬卸了妝，在正準(zhǔn)備洗頭的時候，顧盞喬醒了過來。

    她看上去完全平靜，還帶著紅影的眼睛像小鹿斑比一般無辜動人。

    見她醒來，幫她脫了一半衣服的莫瞳瞳便頓時有種做壞事被抓住的感覺，僵硬地說了聲抱歉，就同手同腳地走了出去。

    等到兩人準(zhǔn)備好一切準(zhǔn)備熄燈睡覺的時候，時間已經(jīng)到了凌晨。

    今晚發(fā)生的一切令莫瞳瞳就算閉著眼睛也睡不著覺，她一閉上眼睛，眼前就是顧盞喬哭花了妝的臉，耳邊就是顧盞喬帶著抽泣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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