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盞喬被粉塵刺激地一說話就要打噴嚏，但是聽見工人這么說話，又是不服氣，掰開莫瞳瞳的手便說：“你們這是替誰咳咳咳咳咳咳……”

    話說不了完整的一句，咳嗽已經(jīng)來了一串，莫瞳瞳嘆了口氣，替她開口問道：“你們裝修的地址是在這？”

    “怎么不是了？”工人從兜里掏出手機(jī)，把手機(jī)上的地址只給莫瞳瞳看，“……一單元十三樓，對不對？我難不成還不認(rèn)識字？”

    “這是替誰在裝修？”

    “那我怎么知道的?！惫と诉@么說著，掛上不耐煩的神情，走回了房間。

    盧三寶和莫瞳瞳面面相覷，半晌，盧三寶遲疑道：“戶主應(yīng)該會來的吧，不然房子裝成什么樣他都不知道啊。”

    莫瞳瞳若有所思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她和盧三寶在十二樓告別，待進(jìn)了房間，顧盞喬便問：“樓上會是誰?。俊?/br>
    莫瞳瞳搖頭：“我也不知道……”

    樓上又響起了鉆頭的聲音，顧盞喬被這聲音驚得頭疼，一時間也對其他事不感興趣了，捂著腦袋想在房間里找個聲音輕點(diǎn)的地方。

    待顧盞喬進(jìn)了放進(jìn)，莫瞳瞳走到陽臺，撥通了曹佳軒的電話。

    一連撥了三只，曹佳軒也沒接，莫瞳瞳便先暫且把這件事放到了一邊。

    電鉆聲和敲擊聲便這樣持續(xù)了幾個小時，兩人吃了午飯，它也停了一陣，到了一點(diǎn)多，又響了起來。

    顧盞喬找遍整個屋子的每個角落，最后得出書房最不容易聽到聲音的結(jié)論。

    顧盞喬卷著一條毯子躲進(jìn)了書房里，在莫瞳瞳往常常駐的窗戶前的坐墊上坐著。

    這是窗戶前一個小小的平臺，鋪著厚實(shí)的羊絨毯，堆著軟乎乎的靠墊，坐在上面的時候，陽光透過高大的玻璃窗投射進(jìn)來，完完整整地籠罩了全身。

    顧盞喬過去因?yàn)閷桓信d趣，少有進(jìn)來的時候，現(xiàn)在坐在這里，卻發(fā)現(xiàn)這里確實(shí)是個好地方。

    她一邊沐浴著陽光一邊攤著一本書，雖然還聽得見模模糊糊的電鉆聲，也不禁昏昏欲睡。

    莫瞳瞳進(jìn)來的時候，第一眼便先看見了窗戶前逆光靠著的顧盞喬。

    她的身體在陽光下籠罩著一層細(xì)細(xì)的金邊，側(cè)臉輪廓分明。

    她仰頭閉著眼睛，在被窗戶分割的光線之中靜靜端坐，紋絲不動，仿佛要融化在這一片光影之中。

    莫瞳瞳有一瞬間的恍惚，在仿佛呼吸也停滯了的朦朧之中，看著對方微卷的長發(fā)在飛揚(yáng)的細(xì)小微塵中微微晃動，到劇烈晃動，到……

    眼看著顧盞喬就要從窗戶邊上的平臺上跌下來，莫瞳瞳臉上上前，總算在千鈞一發(fā)之際把她給接住了。

    倒在她懷中的顧盞喬半夢半醒地睜開眼睛，打了個哈欠道：“怎么了？”

    莫瞳瞳：“……要去房間睡覺么？”

    顧盞喬總算醒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在莫瞳瞳的懷中，大概地猜出自己是睡著了，不好意思道：“不要，房間太吵了，還是這里安靜。”

    她挪了挪屁股讓出了點(diǎn)位置，笑道：“你要坐么？我們一起看書啊?！?/br>
    窗前的位置，對一個人來說富裕，對兩個人來說卻好像太擠。

    莫瞳瞳剛坐上去就發(fā)現(xiàn)太擠，本想再搬一把凳子，顧盞喬已經(jīng)將自己的腿搭上她的腿，然后把腦袋靠在了她的肩上。

    香味不知來自身體還是發(fā)絲，散發(fā)著淡淡的甜味，莫瞳瞳僵住身子，一動也不動了。

    顧盞喬拿起了她自己手邊的書，舉著給莫瞳瞳看，問：“《夢里花青》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故事呢？”

    書頁擋住光線，卻又在顧盞喬的搖晃中漏出幾縷，白色的紙張和金色的光芒，配合著這句話，突然令莫瞳瞳想到一件事情。

    她第一次拿到《夢里花青》的樣書的時候，也是在這個房間，岳長嵐在她面前翻動紙頁。

    嶄新的書頁還帶著墨水的味道，莫瞳瞳頭一回沒有嫌棄這個，興奮地翻個不停。

    那個時候岳長嵐也問：“《夢里花青》到底是一個怎么樣的故事呢？”

    她與顧盞喬不同，已經(jīng)看過這個故事，因此并不是在問故事的情節(jié)。

    那個時候她是怎么說的呢。

    是了，她說：“你看過書了呀，就是那么一個故事，女主角因?yàn)槟兄鹘堑玫搅司融H，他們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br>
    大概是覺得說這樣的話的自己很好笑，長嵐笑起來，用手按住了眼睛。

    現(xiàn)在想來，為什么要按住眼睛呢，或許是因?yàn)椋緵]有在笑吧。

    顧盞喬因?yàn)槟L久的發(fā)呆湊近了她的臉，伸手捏著她的臉道：“瞳瞳，你在想什么？”

    莫瞳瞳開口道：“大概是，一個關(guān)于逃離的故事吧?！?/br>
    “??？”顧盞喬不明所以。

    “最開始，女主角想要逃離的，是家庭……”

    雖然窗外陽光燦爛，但是落光了樹葉的行道樹枝條搖晃不定，足以看出寒風(fēng)凜冽。

    天空不知為何是一片漸變的紫色，簡直就像夢里的場景一般瑰麗迷幻。

    很長一段時間里，莫瞳瞳時常思索，范瓊迦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投射。

    可是范瓊迦走了出來，自己卻并沒有，如此說來，與其說范瓊迦是自己，不如說是她理想中的自己。

    她理想中的自己會又同樣的困惑和迷茫，但是她能夠走出來，甚至將她身邊的人一起帶出黑暗的泥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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