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頁
書迷正在閱讀:我以為我是儲備糧、小歌手標記高冷大jiejie后、穿成植物人大佬的沖喜小嬌妻、字字與你[娛樂圈]、重生后我就是白富美、七月初一、穿越之我在古代海邊搞基建、我和你最天生一對、歸家謠、秦少的獨家前妻
風大,雨大,閃電劈開了門口的楊樹。 一場更大的大動亂來臨了。 第一個阻礙村里革命事業(yè)的是一對母子,如果你是個嚴謹?shù)娜?,那我便嚴謹?shù)慕榻B一下,那是一個剛出生的嬰兒和一個剛生下孩子的母親。 任何沾了資本主義邪風的人都該被丟進滾輪里,叫那歷史把他們碾碎。 好在,他們兩個死了。 你要是問他們?yōu)楹味溃?/br> 皆是因為他們吃了一枚被資本主義投了毒的雞蛋。 這場文化運動開始的頭兩三年,樟壽先生的作品因為不完全符合政治思想宣傳的目的而被逐出了中學語文課本。 從六九年開始,語文課所謂“文”的范圍稍有擴大,先生作品開始得到謹慎的恢復,僅限于政治針對性極強的雜文。 幸運的是,給褚裟二次定罪的那本書是《彷徨》,不在允許范圍內(nèi),所以叫人白白擔心了一場。 偉大的紅'衛(wèi)'兵們差點放了這顆毒瘤。 于是,三次定罪來了,流氓罪。 這個罪名該怎么處罰? 葛燕聰明的想到了個好主意,聚集了村里的婦孺唾棄他,便是一人都吐他一口,用這混著貧下中農(nóng)氣息的唾沫洗刷他的罪惡。 “我們走!”一群人氣勢洶洶的走了,威風的厲害,他們自以為在消滅破壞社會主義的邪風呢! 鄒成言一直躲在樹后看著,他不敢上前,因為知識分子都是極注重氣節(jié)的,褚裟見了他難保不會感到難堪。 已經(jīng)有不少文人因為受不了屈辱而自殺了,他不敢刺激褚裟。 “你來了?”褚裟卷起袖子舀了一瓢水,他在水盆里仔細的洗臉,這樣總比那些不能接受命運只會亂吼亂叫的人體面一些。 他很敏銳,早就察覺了暗地里的視線,他也不會誤會鄒成言來看自己的笑話。畢竟,連這里的村民都看不下去這些紅'衛(wèi)兵了。 “大哥哥,我不該躲起來的,你罵我吧,我就是個懦夫?!?/br> “你不是懦夫,你是個勇敢的人,在我處于這樣的位置,你還關心我的心理狀態(tài),你沒有屈服于扭曲的……”褚裟住了嘴,他不該說這話的,“你少跟我走動,不知道哪天我就連累死你了。” “不會的?!编u成言這話說的急,但卻沒什么底氣,因為他知道外面是什么情況,也幸虧他們來了農(nóng)村。 城里的文化運動鬧得更兇,每天都要死好多人,躺著一地的被打的爬不起來的可憐人,圍城把他們圍起來,就像蓋了一座墳。 大多數(shù)的華國人已經(jīng)為了所謂的革命瘋狂了,人們在一陣陣風暴中艱難度日,這是一場大災難,是一場抹滅人性的大洗禮。 死了便是死了,活著的不是跪著活、艱難的活,便是入了魔的跟牛鬼蛇神干上了。 鎮(zhèn)上的一個有家有室的醫(yī)生死了,起因是他被懷疑為“探子”,于是,群眾武裝組織成員便指派了某個“英勇善戰(zhàn)”的紅'衛(wèi)兵用麻繩將其勒死。 村里本就沒有醫(yī)生,去看一趟病院要走很長一段路,他們也沒錢看醫(yī)生,那個被勒死的醫(yī)生有時候會來村里給大家免費看病。 褚裟會點針灸,也能看點兒小病,村長便找上門,單獨給他找了間衛(wèi)生所讓他住著。 這衛(wèi)生所很簡單,只有一張桌子和一張床,唯一治病的工具還是褚裟自帶的針包,其他的什么也沒有。 不過,這也比知青點強,至少不漏風。 作為一個黑'五類弟子,褚裟的處境可謂是差之又差,別提工資了,村民甚至不愿意來他這里看病,只有實在是沒辦法了才會來。 這天,褚裟剛給鄒豐年把完脈回衛(wèi)生所,就見屋里亮著燈,他沖鄒成言揮揮手,對方立馬走開了。 “褚醫(yī)生,你快看看我爹,他摔著腿了?!?/br> 屋里的老漢哎呦哎呦的叫喚,褚裟匆匆進了屋子,光用眼睛看是不行的,得上手摸老頭帶著泥巴的黑黢黢的腿。 這也沒有什么手套,他連身白大褂都沒有,一切從簡。 “沒骨折,接上就好了?!瘪音膭偨由侠蠞h的腿,外面就響起了鈴聲,跟催命符一樣響個不停。 “紅'衛(wèi)兵來了!紅'衛(wèi)兵來了!大家都點快回家,快關上燈!”有人敲著鑼提醒。 受了傷的老漢忍著疼站起來,被兒子扶著回了家。 褚裟待的這個地方離鄒豐年爺孫倆的牛棚還挺遠的,跑回去是來不及了,他立馬出了屋子,在院子里低聲喊了鄒成言進屋。 “這樣行嗎?萬一他們進來搜怎么辦?”鄒成言被褚裟推著躲到了床底,他怕影響到褚裟現(xiàn)在因為給村民治病而積累的好名聲。 紅'衛(wèi)'兵和紅'小'將只要一來村里,遠遠那么一瞧,那架勢就堪比鬼子進村。 浩浩蕩蕩,氣勢洶洶,頭戴綠色軍帽,身著綠軍裝,腰間束武裝帶,左臂佩紅袖標,手握紅寶'書,又漂亮又威風! 村民們也常有怨言,但是敢說嗎? 大家都是窮人,吃不上熊心豹子膽,喝不起虎骨湯,自然是沒那個膽量。 這時候,藥可以亂吃,你就是喝了毒藥也是幸福的,但你要是說錯了話,那就要遭遇比下地獄還要可怕的事情。 “你不出聲,我關了燈,沒事的?!瘪音恼f著關了燈,默默等著那群堪比豺狼虎豹的革人姓命的高等人們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