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拾看了看她一身紅，目光落在她的鞋子上——等明天給她燒個漂亮的鞋子吧，這鞋都臟了。

    “上過小學(xué)沒有？”

    “不知道，不記得?！?/br>
    蘇拾嘆了口氣，將剛剛寫了幾行合約的紙給撕了。讓年紀(jì)這么小的孩子打工還錢，她的良心隱隱作痛??！

    才七歲啊！雇傭童工是犯法的吧。

    那就不能讓她打工了，可是要怎么讓她還錢，讓她吃到教訓(xùn)呢？

    說起來現(xiàn)在有點熱啊，畢竟剛剛空調(diào)被這小鬼給搞沒了。

    蘇拾忽的靈光一閃，對紅玉說道：“有點熱，放點冷氣涼快一下?！?/br>
    紅玉敢怒不敢言，扁了扁嘴，表情有些委屈，但還是乖乖地釋放了陰風(fēng)。

    雖然陰風(fēng)吹不到蘇拾身上，但至少她覺得客廳涼快了，就算沒空調(diào)也沒關(guān)系！很好，就先讓她留下來，充當(dāng)制冷器，這么一棟房子，一個月的空調(diào)費也要兩千呢。這節(jié)省下來的空調(diào)費，就當(dāng)做是她的補(bǔ)償吧。

    而且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樣子，做小孩子該做的事情。

    小孩子最該做的就是上學(xué)！做作業(yè)！沒有作業(yè)的童年是不完整的。

    至少要讓她把九年義務(wù)教育的教材都學(xué)了。感謝現(xiàn)在的科技，網(wǎng)絡(luò)上有許多教材，讓這名叫紅玉的小鬼足不出戶也能夠在家輕松上網(wǎng)課。孩子太熊果然還是因為作業(yè)不夠多啊。

    她刷刷刷地在紙上寫下：每天得準(zhǔn)時完成老師布置的作業(yè)，不得故意亂做作業(yè)，亂做作業(yè)的話，第二天作業(yè)加倍。

    對了，王后雄、小學(xué)教材全解也得安排上！她以前做過的教輔書，這熊孩子也得做。

    嗯，據(jù)說現(xiàn)在的小孩子人手幾種興趣班。別人有的，她也要有！不能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

    “你喜歡做什么？”

    “玩?！?/br>
    誰不喜歡玩啊。嗯，作為好家長，不能隨便放縱小孩子玩樂。

    蘇拾問道：“不，是你平時的喜好興趣。”

    紅玉有些茫然，不懂這人為什么要問她這些，但還是乖乖地說道：“我喜歡用血在人臉上涂，還喜歡把人倒吊在樹上?！碑?dāng)然了，她最喜歡的就是嚇人，但現(xiàn)在不敢說。

    嗯，喜歡畫畫，繪畫課程安排一下，喜歡倒吊人是吧，那體育課也得一起安排。對了，還有書法一定要加上，畢竟卷面分很重要，還能陶冶她的性情，免得整天都想把人吊起來。

    蘇拾越寫越興奮，就差沒當(dāng)場給她安排一個課程表了。

    咦，這樣課程會不會太滿了點？

    蘇拾心中浮現(xiàn)出小小的愧疚感，好像有點多啊，她那時候也沒這么多亂七八糟的興趣班。但她轉(zhuǎn)念一想，小鬼是鬼，又不是人類，不需要睡覺，扣除掉睡覺時間，還有很多玩耍時間呢，她已經(jīng)很厚道了。

    很好，就這么辦！

    旁邊抽抽噎噎的紅玉忽然打了個冷戰(zhàn)，寒意從脊梁骨往上竄，仿佛被什么可怕的東西盯住一樣，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第10章

    程華手輕輕摩挲著一個純金手鐲，眼睛里充滿了對金子的癡迷。她這輩子最不后悔的就是跟那老太婆學(xué)習(xí)她的術(shù)法，不然哪里有今天的好日子過。

    她在心中輕笑，看來郁嬋的生活過得挺滋潤的，這樣一個手鐲說給就給，毫不遲疑。等事情以后，她還會再送她幾條小黃魚。她在這圈子呆的久了，趨利避害的水平是一流的，從不主動招惹那些后臺硬的人。蘇江動物園的老板只是一個沒有靠山的年輕小姑娘，就算真弄出什么人命案子，有郁嬋在，壓下也是輕輕松松的，所以她才把她手中法力最強(qiáng)的小鬼紅玉給派了出去。

    忽的她心臟的位置傳來鉆心般的疼痛，疼的她頭皮都要炸了，整個人蜷縮了起來，像是一只下鍋的蝦。疼痛持續(xù)了好幾秒鐘，喉嚨口一股腥甜的氣息涌了上來，程華直接吐出了一口心頭血，隨著這口血的吐出，她整個人在這一瞬間蒼老了十歲，甚至還出現(xiàn)了白色的頭發(fā)。

    程華眼睛瞪大，眼底有恐慌還有茫然，她不知道剛剛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過了一會兒，她驚恐地發(fā)現(xiàn)她和紅玉的契約已經(jīng)沒有了，被強(qiáng)行解除了，也是那股反噬的力量讓她受了重傷。

    紅玉居然和她解除契約了，她當(dāng)初為了得到紅玉這只實力強(qiáng)勁的小鬼付出了不少代價，花費了許多心力才和她簽下契約，抹除她的生前記憶。今天還是頭一次放她出去，只是她萬萬沒想到這一走居然就撒手沒了。

    還是說蘇江動物園里藏著什么大能？

    這猜測剛浮現(xiàn)就立刻被她給拋下。怎么可能，能夠如此輕描淡寫就解決契約的人，怎么會窩在蘇江動物園這種窮鄉(xiāng)僻壤，就算是在大門派里也能成為他們的座上賓。

    不，十有八九還是紅玉自己搞的鬼。難怪她這回會如此積極，說不定早就等著這一天了。

    想到失去這么一員大將，程華心痛得無法呼吸，就算郁嬋給她再多的金子，也無法彌補(bǔ)她的損失啊。

    可恨的小鬼，早知道當(dāng)初拿到她的時候，就不該為了讓她能發(fā)揮最大實力而給她自由，就該當(dāng)場煉制成傀儡。

    程華掏出罐子，吞下幾顆丹藥，好舒緩身上的痛楚。

    “小七、小八?！?/br>
    空氣中浮現(xiàn)出兩道身影，他們的外表看起來和紅玉差不多年紀(jì)，只是比起紅玉，他們的表情呆滯，沒有半點的靈動。

    “去蘇江動物園勘察一下情況，看紅玉還有沒有躲在那里。注意，盡可能別讓紅玉發(fā)現(xiàn)?！?/br>
    她停頓了一下，“算了，在找紅玉之前，先把蘇江那五只網(wǎng)紅動物帶過來?！?/br>
    在被仇恨沖昏了頭腦之前，她總算想起了正事，決定先搞定正事保住口碑，再尋紅玉那丫頭的晦氣。

    只是她怎么也沒想到，這兩小鬼飛快地步上了紅玉的覆轍，撒手就沒了。

    ……

    “小白菜呀，地里黃……”

    紅玉在那邊唱著悲傷的歌，一臉郁悶地打掃著客廳。

    沈筎等人看得有些不忍心，她們大半夜被客廳的動靜吵醒，才知道鬧鬼這事。盡管紅玉把客廳搞成廢墟一樣的慘狀，但看著她哭唧唧打掃衛(wèi)生的畫面，她們還是下意識地產(chǎn)生了不忍的情緒。她現(xiàn)在這模樣看起來好可憐又好有禮貌，完全不是想象中那種可怕的小鬼。

    冷酷無情的蘇拾對此無動于衷。裝可憐什么的，這一套都是她小時候玩剩下的。

    “唱走調(diào)了，要不再給你加一個音樂課？”

    她發(fā)出了惡魔一樣的宣言。

    紅玉立刻閉嘴不唱歌了，對蘇拾敢怒不敢言。打也打不過，還被強(qiáng)行簽合約，甚至因此毀了她和程mama的契約。

    “考試考得好的話，到時候我就給你買玩具。”

    蘇拾大棒胡蘿卜用的溜溜的。

    紅玉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什么程mama都被她給拋之腦后了。

    “咦，這里怎么弄成這樣了？”

    蛇妖小白的聲音響起，她兩只手都抓著小孩，左邊是男孩，右邊是女孩。

    “小七、小八！”

    紅玉第一眼就認(rèn)出他們了，小七小八都是程mama的手下。尤其是小八，笨死了，連石頭剪刀布的游戲都不會，只會出布。

    “這也是那個程mama養(yǎng)的小鬼？”蘇拾目光落在這兩小鬼身上，比起活潑的紅玉，這兩小鬼就如同傀儡一樣，沒有多余的情緒，即使被小白拎著，也是面無表情的樣子。當(dāng)他們用古井無波的黑色眼睛盯著人時，讓人油然而生陰寒的感覺，冷到骨子里。

    在簽了合約以后，從紅玉嘴里，她多少也了解了一些。知道有個叫程mama的人打上了這五只動物的主意。

    想到這里，蘇拾就很生氣，小白他們都是她的員工，她的手下，要幫她賺廣告費的。對方挖角不成就想偷，簡直是無恥小人。

    小白歪了歪頭，說道：“這兩個小鬼想把我們帶走，我就把他們抓過來了?！?/br>
    紅玉搜的飄到蘇拾身邊，拉著蘇拾的手，她仰起頭，用期待的眼神看著蘇拾，“把小七小八他們一起留下好了，跟我一塊上課啊?！?/br>
    小七小八那么笨，有他們做對比，她就可以成為傳說中的學(xué)霸。這樣蘇拾應(yīng)該就不會整天盯著她的作業(yè)了。

    小白補(bǔ)充道：“這兩小鬼和你身邊那只不一樣。他們身上存在一些業(yè)力。他們之前被主人煉制成了傀儡，只能聽從原主人的命令，沒有自己的想法?！?/br>
    “等天劫到來的時候，他們連第一重天劫都挨不過?！?/br>
    蘇拾說道：“那肯定不能放他們回去的，那樣他們只會繼續(xù)成為那什么程mama手中的刀?！?/br>
    她露出了苦惱的表情，“但這兩小鬼都被煉制了，和他們原主人的聯(lián)系十分緊密，想要解除他們之間的聯(lián)系應(yīng)該很困難吧……”

    她抬起頭，看到小白和紅玉都盯著她，紅玉更是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

    蘇拾縮了縮脖子，“怎、怎么了？干嘛都看我？”

    ……

    程華原本的黑發(fā)已經(jīng)全部轉(zhuǎn)為白色，臉上更是多了好幾道的皺紋。她真正的年紀(jì)其實已經(jīng)上六十了，只是因為修為不錯的緣故這才顯得年輕些。但是在短短一個晚上時間，她失去了三員大將，導(dǎo)致功法嚴(yán)重反噬，讓她受了嚴(yán)重的傷。

    她的小七小八，就這樣和她失去了聯(lián)系，契約強(qiáng)行被中止。小七小八都被她煉制成傀儡，不可能會背叛她的。

    程華已經(jīng)無法繼續(xù)欺騙自己，她終于意識到她完全瞧不起的蘇江動物園中潛藏著一尊她招惹不起的大神。她不知道對方會不會主動找上門來。

    她露出了痛苦悔恨的表情，早知道如此，她哪里會不知天高地厚地撞上去，白白損失了三員大將不說，還可能把這大神給得罪死。

    都怪郁嬋，要不是對方欺騙她，沒和她說清楚，她哪里會損失慘重。

    程華一方面心疼損失，一方面害怕對方的報復(fù)，她干脆找上郁嬋。聽說郁嬋有個堂妹順利入了凌雪宗，如果有對方的庇護(hù)，應(yīng)該能夠躲過這一劫。

    當(dāng)程華找上郁嬋的時候，郁嬋差點沒氣死。她哪里想到程華如此不靠譜，連個小小的私人動物園都拿不下。至于所謂的里面臥虎藏龍的說法，她才不相信。

    那樣一個破地方，能藏大神？那大神是得多不長眼啊。說不定這只是程華故意敲詐她的借口罷了。

    她忍著怒氣說道：“我那堂妹才剛進(jìn)門派不到一年，只是普通的弟子，哪里能幫上你的忙。”他們郁家還指望著堂妹能夠入上層的眼，成為核心弟子，到時候帶著郁家飛黃騰達(dá)，怎么可能拿這種事去叨擾她。

    程華見她毫不猶豫拒絕，臉色沉了下來，語帶威脅，“你可別忘，去年我可是幫你解決了顧菲菲母子兩?！?/br>
    郁嬋臉色一白。顧菲菲是丈夫在外面養(yǎng)的小情人，原本對于丈夫外頭的女人她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dāng)做沒看到，反正威脅不到她的地位。但顧菲菲則不然，居然偷偷懷孕還生下了一個命格相當(dāng)不錯的兒子。丈夫連治還想著將那孩子抱回來記在她名下。郁嬋怎么可能容忍有人威脅到她孩子的地位。在得知這件事后，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找程華幫忙做法，最后顧菲菲母子兩死于車禍，甚至那孩子也被程華給練成小鬼。

    程華繼續(xù)說道：“那孩子在我血的喂養(yǎng)下，長得很快，已經(jīng)會喊爸爸mama了。你老公要是看到自己的小兒子，肯定會很高興吧。”

    只是她還沒成功掌控對方，所以不敢放出來，不過拿來嚇唬郁嬋這個打算過河拆橋的人夠用了。

    空氣中也出現(xiàn)了小孩子稚氣的聲音。

    “mama，mama。爸爸在哪里？”

    郁嬋臉上的血色寸寸消失，下意識地環(huán)顧了周圍一圈，她緊緊握著脖子上的護(hù)身符，從中汲取支撐住自己站著的力量。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后悔為了弟弟的事情找程華幫忙一事，才會被對方用把柄威脅。偏偏她不敢和她撕破臉，只能和程華虛以為蛇，“我們兩誰跟誰，處的跟姐妹差不多，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會和冰冰說你的事情的?！?/br>
    她沒忍住，說道：“那孩子，我看就別留了。”聽到他的聲音，她就心里發(fā)毛，生怕對方找她復(fù)仇，也怕對方直接找上丈夫，她不想破壞自己在丈夫心中的形象。

    程華臉色好看了許多，又給了個甜棗，“我聽說凌雪宗掌門玉芙真人找回了自己的小師妹，凌雪宗最近正在準(zhǔn)備歡迎她的典禮?！?/br>
    “是的，玉芙真人極其寵愛自己這位小師妹，上周還殺到了深淵殺死了一位魔族大將，準(zhǔn)備用對方的白骨鑄劍送給自己的小師妹?！毕氲竭@里，郁嬋也不由酸溜溜的，這位可真是會投胎啊，命也太好了。

    嗯，等見了冰冰后，她要提醒對方，努力討好這位小祖宗，說不定能夠順利入那位掌門的眼，成為她嫡傳弟子，連治看在凌雪宗份上，也不會再像以前絲毫不把她放心上。想到這里，她心中一片火熱。

    程華也露出了笑容，“我這么多年來手頭也攢了些好東西，到時候你meimei可以選幾件送給那位?！?/br>
    這毫無疑問戳到了郁嬋心中的癢點，她再看程華便覺得她順眼很多，和她交換了一個眼神，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