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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反派黑化前 第14節(jié)

    第17章 共贏

    符玉齋是臨安城最大的靈寶交易場所,人朝往看,是高墻聳立,古色古香的塔樓,可身在其中,再往外看,是曲折回廊,長亭芳草,古樓邊,蒼天靈樹拔地而起,如云如蓋。

    康如海帶著湫十等人穿梭在煙雨樓臺中,這時(shí)天已經(jīng)蒙蒙亮,琴海的風(fēng)一路吹過來,如牛毛般的雨絲飄在發(fā)絲和臉頰上,帶著涼冰冰的細(xì)碎癢意。

    東閣距離拍賣場有些距離,康如海帶著他們跨過兩道禁制,而后進(jìn)入了一方小小的院子。

    院子外點(diǎn)著兩盞琉璃燈,在風(fēng)中搖搖晃晃,琉璃燈表面上蒙著一層雨珠,照出來的光顯得有些暗,但因?yàn)橛性丛床粩嗟撵`力加持,皎月一樣的光仍然將院子里外照得通亮。

    還沒有踏進(jìn)院子,湫十就察覺到了幾道熟悉的氣息。

    抬頭一看,清一色的天族服飾,白鶴俯沖,朱雀翱翔,十幾個(gè)人的衣袍袖口都描著如出一轍的圖騰,圖騰上莫名散發(fā)出一股純正而古老的偉力。

    莫軟軟如眾星捧月般坐在天族陣營的正中心,身邊分別坐著三小仙王之首的駱瀛以及天族嫡系主脈太子莫長恒,她骨架不大,臉頰卻有些嬰兒肥,手指rou乎乎的,像一根根小小的胡蘿卜,手背伸直時(shí),還會有一個(gè)個(gè)黃豆大小的淺坑,整個(gè)人看起來十分稚氣,小孩子一樣。

    莫軟軟絕對是天宮所有女仙子中最特殊的一位,不論怎么修習(xí)仙法,她的體態(tài)都沒有半點(diǎn)變化。聽說是因?yàn)樘旌笤趹阉龝r(shí)被人暗算,服下了某種對胎兒不利的東西才導(dǎo)致的,但這屬于天族藏得極深的內(nèi)部事,大家知道的都不是很多。

    即使數(shù)量不占優(yōu),湫十這邊卻完全沒有表露出任何或警惕或擔(dān)心的神情,他們神色自若,前后坐在與天族相對的空桌邊。伍斐一慣是老好人性子,他含著笑抬手倒了四杯熱茶,又放下茶盞,對著天族的幾位老熟人們打招呼:“真是湊巧,沒想到會在今日遇見。”

    湫十從前是不愿意搭理天族人的,但莫軟軟來了,特別是她還在自己受傷吃癟了,那就不一樣了。

    她美目微掃,毫無忌憚地落到了莫軟軟那張白白嫩嫩的包子臉上,她有些惡劣地笑,孩子氣般地舔了舔自己的小尖牙,聲音清脆:“怎么樣,上了兩萬年的琴音樹,好用嗎?”

    琴音樹只對樂修有用,天族出色的年輕一輩中沒有樂修,用不到這東西,而其他資質(zhì)平平的族中子弟就算得到了它,也只是暴殄天物,能起作用,但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莫軟軟用那么高的價(jià)格拍下琴音樹,就像是在手里捧了個(gè)燙手的山芋,丟,舍不得,不丟,毫無用處,胸口還堵得慌。

    “你!”莫軟軟自從知道自己被刻意抬價(jià)了之后就一直在生悶氣,眼圈都差點(diǎn)氣紅了,才因?yàn)橹肋z跡圖是真的存在而緩和兩分的心情,在聽到湫十嘲笑般的話語后直接跌落回了谷底。

    莫軟軟的聲音奶乎乎的,半點(diǎn)力道都沒有,吵起架來跟打情罵俏似的,湫十特別喜歡她氣得無可奈何又沒辦法,最后只能死死抿著唇回去找駱瀛的樣子。

    找駱瀛也沒用。

    “我看你那么喜歡,好心將東西讓給你,你不感謝我也就罷了,怎么一見到我,還跟吃了炮彈一樣?!变惺劾锵袷浅寥肓诵切?,跟個(gè)如愿以償?shù)昧颂枪暮⑼频摹?/br>
    莫軟軟的眼睛很好看,如水洗的葡萄一樣,看人的時(shí)候,會顯得格外專注認(rèn)真,當(dāng)然,生氣的時(shí)候,也會很快紅眼睛。

    莫軟軟嘴角蠕動了好幾下,想說什么,但卻被氣得說不出話來,最后回頭,一臉委屈地去拽駱瀛的袖子。

    駱瀛目光落在莫軟軟紅了的眼圈上,臉色不算好看,他斂著眉,朝湫十看過去。

    她與這位風(fēng)頭正盛的小仙王之首對視了兩眼之后,唇微微抿起來,幾乎是完美復(fù)制了莫軟軟的神情,她轉(zhuǎn)身,依葫蘆畫瓢一樣地拽住了秦冬霖的袖口,聲音低低弱弱,仿佛承受了莫大的委屈:“秦冬霖,他們欺負(fù)我?!?/br>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誰欺負(fù)誰。

    秦冬霖不喜歡別人近身,但宋湫十算是稍微例外些的存在,因此他看到拽著自己袖角的三根嫩生生的手指時(shí),只是下意識地壓了壓眉,沒有立刻甩開。

    一股銳利至極的劍意隱隱將駱瀛的氣息壓了回去,兩名少年至尊隔空相望,一個(gè)眼瞳里閃動著狂暴的劍意,一個(gè)周身都彌漫著一層薄霧似的仙澤,爭鋒相對的氣氛像是隨時(shí)都會打起來一樣。

    康如海和另一名領(lǐng)著天族眾人前來的管事想上前勸架,但都踟躇著不敢行動。

    最后還是云玄站起來,他摸著高挺的鼻脊骨,望著駱瀛,意味難明地道:“算了,給符玉齋一個(gè)面子,我們是來問遺跡圖下落的?!?/br>
    不是來打架的。

    若是在別的地方,打就打了,他們也不怕,但這是什么地方?臨安城!這里離主城才多遠(yuǎn)的距離,主城中的那些大長老、太上長老隨便伸出一只手掌,就能把他們抓小雞一樣地抓起來,雖然不可能對他們做什么,但傳出去,多丟人。

    云玄拍了拍駱瀛的肩頭,又去哄皺著一張rourou臉的莫軟軟:“軟軟聽話,別不開心,兩千一百萬靈石罷了,就當(dāng)是送出去玩了一場,回去我給你找別的寶貝?!?/br>
    “好了軟軟?!蹦L恒站起來,開口道:“我們這是在外面,不是在天宮,別胡鬧?!?/br>
    莫軟軟鼻頭動了動,扯了下駱瀛的袖子,聲音拖得長長的:“駱瀛,我們不跟小人一般見識。”

    這種程度的言語,完全不夠湫十放在心上。她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仰著一張白玉般的小臉,對莫軟軟道:“早就聽聞天宮小公主備受寵愛,揮金如土,今日一見,才知所言不虛?!彼D了一下,說得真情實(shí)感:“真令人羨慕?!?/br>
    說得她自己被虧待過一樣。

    這要是從別人嘴里說出來,莫軟軟可能還信一兩分。

    可偏偏說這話的人,是湫十。

    羨慕她揮金如土?嘲笑她人傻錢多還差不多。

    莫軟軟的嘴巴撅得可以掛油壺。

    “湫十姑娘?!瘪樺凵窀鋷追郑斑瓦捅迫?,逞口舌之快者,向來沒有好下場?!?/br>
    湫十毫不猶豫扭頭,望著秦冬霖道:“我怕?!?/br>
    此情此景,再結(jié)合她這聲怕,多少有點(diǎn)扯鬼,熟知她性情的秦冬霖半個(gè)字都不信。

    但,宋湫十再怎樣,輪不到別人指手畫腳多管。

    一股足以撕裂絞殺一切的劍意宛若實(shí)質(zhì)般盤踞在半空中,朝著駱瀛一寸寸逼近,后者的身上已經(jīng)開始有璀璨的光蓮墜落。

    這就是秦冬霖,他從來懶得跟人說什么道理,也從來不顧忌這顧忌那,誰讓他不開心,他就得讓誰加倍不開心,并且極其護(hù)短。

    就在此時(shí),伍斐站起來充當(dāng)和事佬,他拍了拍秦冬霖的肩,低聲道:“算了,都看著呢,別鬧得太難看。”

    拐杖一聲聲落在青石小路上的聲音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

    一位彎腰駝背的老者拄著龍頭鑲金拐杖從遠(yuǎn)處走來,一步一步的,明明步子很慢,但一步踏出,卻像是行了上百米,距離急速縮短,很快,老者就到了他們面前。

    這至少是昆虛境之上的老古董般的存在了。

    康如海和另外一名管事眼神一亮,上前行禮:“齋主,貴客已到?!?/br>
    老者笑瞇瞇的點(diǎn)頭,慈眉善目的樣子,他揮了揮衣袖,拐杖上的玉葫蘆跟著晃動,他道:“做得不錯(cuò),先下去吧?!?/br>
    湫十頓時(shí)明了他的身份,也跟著拱手行了個(gè)禮:“見過前輩。”

    “小家伙們差點(diǎn)要將我這里掀咯。”老者走路顫巍巍,他渾濁的昏黃色眼球動了動,樂呵呵地望了眼天空,自顧自地道:“明明都在,也不知道攔一下,一個(gè)兩個(gè),就知道看熱鬧?!?/br>
    湫十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天穹,灰青的色澤卷著云邊,整座城池都在沉睡之中,但云層深處,又仿佛有什么存在在注視著這處小小的院子。

    以她現(xiàn)在的修為,還分辨察覺不出。

    “前輩,方才領(lǐng)我們前來的領(lǐng)事說,您讓我們來此,跟鹿原秘境的遺跡圖有關(guān)?!彼侮涝X瞇了瞇眼,不卑不亢地問。

    “我知道你們要問什么。”老者撫了撫長長的胡須,迎著眾人的目光,點(diǎn)了點(diǎn)頭,承認(rèn)道:“我手里,確實(shí)有一塊遺跡圖?!?/br>
    湫十目光一凝。

    空氣中的氣氛都在此時(shí)變得火熱起來。

    半晌,天族的莫長恒向前走了一步,率先表態(tài)道:“前輩,拍賣行的規(guī)矩,我們都知道,天族愿意用重金買下這塊遺跡圖,請您出價(jià)?!?/br>
    宋昀訶緊隨其后:“主城亦是如此?!?/br>
    “這塊圖既然沒在拍賣會上明價(jià)出售,就不必提錢。”老者擺了擺手,從袖袍中飛出了兩塊光團(tuán),分別飛到了秦冬霖和莫長恒的手中,兩者凝神一瞥,目光頓住,神色都凝重下來。

    “說來怪我,兩邊都欠著人情,實(shí)在不好抉擇?!崩险呖攘艘宦暎照仍诘孛嫔陷p輕敲了一下,聲音嘶?。骸拔覍⑦@份圖一分為二,是獨(dú)自摸索,還是合作共贏,之后的事,你們自己商量?!?/br>
    第18章 殘圖

    寡淡的月影被厚厚的云層遮蓋住,因?yàn)橐粓鲣冷罏r瀝的小雨,太陽沒有露頭,天邊卷著青黑的色澤,庭院內(nèi)外吸足了露水的草木精神抖擻,葉片綠得發(fā)亮,一蓬蓬一叢叢,朝氣勃發(fā)。

    符玉齋齋主的這個(gè)舉動,直接讓兩邊的人都安靜下來。

    半晌,他們朝老者拱手行禮,謝過贈圖之恩,各自轉(zhuǎn)身離開。

    老者拄著拐杖,笑瞇瞇地?fù)]手讓侍從上前撤換茶水,添上瓜果,做完這些,他像是力竭一樣,坐在庭院里的長凳上,饒有興味地看著少年們挺拔的背影,感嘆般地嘆了一口氣。

    “齋主,我們?yōu)槭裁匆獙⑦z跡圖送出去?”跟在老者身邊侍奉最久的從侍看著這一幕,不解地問。

    符玉齋有符玉齋的規(guī)矩,在這里,不管什么東西都是以錢議價(jià),像天宮和主城這樣的龐然大物,出價(jià)更不會吝嗇,這塊遺跡圖勢必會被哄搶出前所未有的天價(jià),這不管是對符玉齋自身能得到的利益,還是提高他們在六界的知名度,都是一件有利的事。

    但這樣一份絕世寶貝,他們卻是主動送出去的。

    “早年欠下的人情,能用一張圖還清,我這半截身子快入土的人,也算是能徹底閉上眼了?!崩险吆氀┌?,但精神很好,回答從侍的問題時(shí)顯得很和藹,“這一輩的年輕人,時(shí)間緊迫?!?/br>
    他渾濁的眼珠動了動,視線在灰蒙蒙的天穹上停頓了一瞬,而后搖頭,像是自言自語地呢喃:“必須盡快學(xué)會團(tuán)結(jié)啊?!?/br>
    ======

    從符玉齋出來,迎面飄來牛毛般的雨絲,湫十將手上的空間戒摘下來丟到容納空間最大的一顆里去,得到遺跡圖明明是一件開心的事,他們的神色卻有些凝重。

    他們比天族人先出來,出來之后就去了之前湫十常去的那家酒樓,現(xiàn)在天色尚早,生意本就慘淡的小酒樓里根本就沒有人。

    上前伺候的小二是新招來的伙計(jì),年齡不大,干起活來卻很麻利,三兩下就將他們這桌該上的東西都上齊了,說了句“客官慢用”后悄無聲息退了下去。

    秦冬霖抬手布置了個(gè)禁制,將他們這桌都圈了進(jìn)去。

    不大不小的一張桌子邊擺著四張干凈的長條凳,他們四個(gè)人一人坐了一個(gè)方位。

    湫十一雙美眸黑白分明,她挪了挪身子,往秦冬霖那邊靠了靠,催促道:“是真的遺跡圖嗎?拿出來看看。”

    秦冬霖從喉嚨里低沉地嗯了一聲當(dāng)做回答,也不見什么動作,云紋皎月袖袍中就自行飄出了一塊光團(tuán),靜靜地漂浮在半空中,像是一只巨大的螢火蟲。

    湫十伸手,將它握在手里,那是一種冰涼的絲綢質(zhì)感,順滑細(xì)膩,不似凡物。像是感應(yīng)到什么,這團(tuán)布帛上的光慢慢熄滅下來,湫十將它展開,平鋪在桌面上。

    四個(gè)人湊近了觀察。

    這面布帛看起來年代久遠(yuǎn),四個(gè)小角都已經(jīng)泛黃,大概有半個(gè)桌面那么大,白色的帛面上被人用墨筆畫上了扭扭曲曲的黑線,看上去毫無厘頭,并不是湫十想象中那樣詳細(xì)清晰,標(biāo)了地址和具體城池的地圖,反而像一條條狂舞的亂蛇糾纏在一起。

    那些線條扭到最中間,已經(jīng)成了一大團(tuán)深黑的墨漬,而布帛就在這最關(guān)鍵的地方,被整齊地割裂開。

    這只是一半的遺跡圖,另一半給了天族。

    最關(guān)鍵,也可能唯一有用的線索,恰恰斷在這里。

    仔細(xì)找了半天,湫十眉頭擰起來,等幾人看完,抬眸互相對視之后,她手指尖點(diǎn)在那些像是亂畫出來的線條上,開口道:“上面一座城池的名字都沒提,全是黑色的線,最中間有個(gè)字,看著像洪荒時(shí)的神語,但,僅憑我們手上的這一半,分辨不出這是個(gè)什么字?!?/br>
    毋庸置疑,這個(gè)字就是關(guān)鍵。

    湫十對六界奇聞異事、秘境古跡所獵甚廣,書看得多了,方方面面都知道一些,就連洪荒時(shí)期的神語都能識別出少數(shù)。

    伍斐眉心隆起,扇邊敲了敲桌角,搖頭道:“還真沒想到,遺跡圖會長這個(gè)樣子?!?/br>
    確實(shí),這跟他們認(rèn)知中標(biāo)畫得工工整整,只需要按著上面所指方向行進(jìn)的地圖有較大的出入,光看這份遺跡圖,不知道的人,只怕會以為這是要猜什么啞謎。

    “你看著,這個(gè)字……”宋昀訶長眉入鬢,如玉的手指碾了碾布帛邊緣處那個(gè)模糊不清的古字,“像什么?!?/br>
    湫十再次湊上前辨認(rèn),半晌之后,搖了下頭,道:“如果是洪荒時(shí)的神語,有好幾個(gè)都是這樣的結(jié)構(gòu),像古、密、雙字這些,如果是往后一些的時(shí)代,云、河、葉也有可能?!?/br>
    她總結(jié):“我得看到另一半的圖,才能分辨出來,憑這半個(gè)字猜,可能性太多了?!?/br>
    伍斐和宋昀訶對視一眼,坐回到了各自的凳子上。

    湫十看著眼前這張鬼畫符一樣的遺跡圖發(fā)愁,“鹿原秘境太大了,我們不可能帶著這張圖把所有地方轉(zhuǎn)個(gè)遍,這些線條,肯定也有深意,只是我們現(xiàn)在看不出來。”

    因?yàn)槿鄙倭艘话氲膱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