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月考的來臨。

    楚楚前段時間的狀態(tài)都不太好，睡眠不足加上鉆牛角尖，上課聽得一知半解，課后也不太能集中注意力。

    果然，早戀不影響學(xué)習(xí)，但影響自制力不好的人。

    看到成績單的時候，雖然心里早就有了預(yù)判，但還是心還是忍不住狠狠涼了一下，從腳底鉆上來的寒意包圍了她一會兒。

    第一反應(yīng)是，離他又遠了。

    然后想起來的就是父母的臉。

    一中的考試成績都會通過短信發(fā)給家長，楚楚藏不住的。何況這次跳崖式的退步，班主任一定會找家長溝通。周奕一向關(guān)心她的學(xué)習(xí)，什么方法都瞞不過去。

    楚楚覺得很煩躁。

    倒不是害怕周奕銳利的目光和冷嘲熱諷的話，也不是考得太差傷心，而是對自我的厭惡。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她好懦弱，遇到問題只想藏起來，而不是解決它。

    弄臟了裙子就要偷偷洗干凈，明明那時候身高都夠不到水槽，也不愿意告訴周奕自己犯了錯。

    因為不想承擔(dān)代價。

    果然晚飯的時候，周奕冷冷地提起了這件事。

    但她不像往常一樣讓她自己分析錯誤，說出失分點和自己存在的沒解決的缺點，而是淡淡道：“待會吃完飯，你和我出去走走?！?/br>
    楚楚看了一眼楚父，楚父也為難地看著她。

    這是刻意支開她的靠山，好鞭打她啊。

    臨出門，楚父擔(dān)憂地在門口轉(zhuǎn)：“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聽的？孩子的學(xué)習(xí)我也很擔(dān)心啊?！?/br>
    周奕瞥了他一眼：“你在家看著火，我在燉東西?！?/br>
    這下楚父也沒轍了。

    楚楚跟著周奕下樓。

    小區(qū)里剛過飯點，都是出來消食的老人小孩。嬉嬉鬧鬧的，在燈火通明大廈下，暮色垂落，月亮即將任職。楚楚抬頭看看漸沉的云朵，還剩下一點火紅的痕跡。

    剛才回來的時候，梁池溪還拍了照片。

    其實這樣的黃昏很常見，夏季的火燒云，紅粉帶著燦爛金光。只要天氣好，就不會缺席。她家的方向剛好朝著落日，小學(xué)初中，每每走在回家的路上，她都能看見。

    手指動了動，仿佛還殘留著梁池溪的溫度。

    他說，“因為是和你一起看，所以每天都不一樣。”

    是哦。

    平淡的日子也因為你的存在而變得特別。

    我覺得普通得不行的云也因為而你閃耀起來。

    楚楚走神地想著，沒留意到周奕停下了腳步。

    她問，“早戀多久了？”

    楚楚小的時候，跟表哥表姐玩過一次云霄飛車。從高高的軌道上急速往下沖，除了頭發(fā)以外被吹得發(fā)顫的，還有人驚恐的心。

    那樣的感覺時隔多年又突然在她的感官里重現(xiàn)。

    “您在說什么？”

    她聽見了。

    心里那只懦弱的怪獸在大笑，笑她竟然這樣膽怯。

    周奕沒和她廢話，“楚楚，mama不是傻子?！?/br>
    她也是從青春期過來的，嫁為人婦之前也有過讓她心動不己的對象。那樣少女懷春，被對方帶著情緒走，因為一個小小的舉動就牽扯五臟六腑的感覺，她太清楚。

    “這次的題真的很難?！背聊艘幌?，說，“但我承認(rèn)是被影響到了。”

    周奕愣了一下，似是沒想到她這樣坦誠，甚至連謊都不扯一下。

    “你知道你現(xiàn)在不是談戀愛的年紀(jì)……”

    “嗯?！?/br>
    她不知道哪里生出來的勇氣。

    或許是今天的落日太溫柔。

    “我知道。”

    心底怪獸的笑聲弱下去，逐漸聽不見，心里一直壓著的石頭被搬開，楚楚突然如釋重負(fù)地松了口氣。

    “mama，我想明知不可為而為，已經(jīng)足夠可以證明我的心意?！?/br>
    我知道，高中并不是一個適合談戀愛的年紀(jì)。

    我知道，其實我們之間存在很遠遠的距離。

    可我能夠遇見你已經(jīng)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了。

    我不想錯過你。

    *

    “然后呢，然后呢？你家周女士怎么說??？”

    李昭真的要被她急死，微信說到一半，突然就不回了。楚楚其實是去洗澡了，擦著頭發(fā)拿起手機，她的語音通話剛好打過來。

    “沒怎么說?！?/br>
    孤注一擲的狠勁過了以后，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慶幸。

    楚楚真的不想再回憶起剛才的死亡叁分鐘，周奕聽完她的話之后，足足沉默了叁分鐘。

    簡直堪稱她人生最難呼吸的叁分鐘。

    “不錯哦少女?！崩钫颜{(diào)侃她，“承認(rèn)早戀的勇氣可不是誰都有的。”

    “唉不過說真的，你媽這個態(tài)度是不是就是同意了啊……她有沒有，說點別的？”

    楚楚沉默了一下，“沒有?！?/br>
    本以為會是一場腥風(fēng)血雨，沒想到只是雷聲大。

    樓下的小孩騎車不小心側(cè)翻，哭聲震耳欲聾，他們家住的偏高都能聽見。

    微信有人找，是梁池溪。

    可能是打電話打不進來，他問：是哪個野男人勾走了你的注意力？

    楚楚眼皮跳一下，最近她哄男朋友的頻率真是直線上升。

    那頭的李昭突然問了一句。

    “你們不會要見你家長了吧？哦對了——

    “梁池溪家里是干什么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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