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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輕咳了一聲,說:“人言可畏?!?/br> “幸好那位譚中丞明理,未曾阻攔你與那位檀越的婚事。” “不過你二位的緣分,當真算得水到渠成,順利的很?!?/br> 見話又轉(zhuǎn)到自己身上,桑成林又傻傻地樂了一陣,但很快就止住了,他撓了撓頭,說:“倒也沒有這樣順利的?!?/br> “我上門提親三趟,一直到最后一次,中丞大人才點了頭?!?/br> “畢竟我與靈兒門戶不當,我又只是個秀才,還三次落第,中丞大人一開始也是看不上我的?!?/br> 師隱道:“想來,那位檀越也是努力了許久吧?” “是啊,”桑成林感慨道:“若非靈兒一心向我,與中丞大人再三||反抗,想來我倆只怕是姻緣難成的。” 師隱便微微笑道:“天下父母心,都是一樣的。” 桑成林點點頭,忽而又似想起來什么似的,有些疑惑地道:“說起來也是奇怪,我前兩回上門時,中丞大人壓根沒見我,只派了管家來,叫我回去,莫要癡心妄想?!?/br> “可我第三次再去,中丞大人竟親自見了我,言辭也和藹的很,甚至連求親之事,都爽快應允了我?!?/br> 師隱聽到了要聽的:“是嗎?” “嗯,”桑成林道:“靈兒還跟我說呢,若是中丞大人再不答應的話,她就要絕食相抗了?!?/br> 說話間,桑成林便流露出痛色來。 師隱寬慰他道:“還好,最終是沒到那一步,你們也要成婚了?!?/br> “不錯,還好一切都順利了,”桑成林又高興了起來,甚至要邀請師隱,他道:“大師若是能來我與靈兒的婚宴,那上賓之位,該有大師一席的。” 桑成林話語誠懇,絲毫不見作偽之意。 這樣看起來,桑成林就還是當初那個在聆香亭避雨評曲的書生了。 師隱微微笑著,搖了搖頭,道:“你們成婚是大事,更是好事?!?/br> “如今我身上流言紛纏,你能來告知于我,我便己很欣慰了?!?/br> “但我的身份,到底不合適?!?/br> 桑成林也并不強求,只是惋惜道:“好吧,那就聽大師你的?!?/br> “不過這個月里好日子真多。” “十二,十六,二十四,都是好日子,就連陛下的萬壽節(jié)也在這個月呢?!?/br> “哦,對了,丞相大人的婚事,好像就定在二十四,就在萬壽節(jié)的前一天?!?/br> 師隱只是一聽而過:“是嗎。” “嗯,”桑成林接話繼續(xù)道:“我聽靈兒說,這丞相大人年近而立,可從先一直都沒有婚配,也不知是怎么突然定下的,也是得了陛下的賜婚呢……” 師隱聽著桑成林說話,忽而從中覺出了幾分不同尋常。 且這一回桑成林來的也太過湊巧了。 他昨日才剛從宮里出來,而桑成林一個再不過幾日就要成婚的人,怎么會在這當口跑來大興寺找他的呢? 還有桑成林說的這些話…… 師隱咬緊牙,他察覺到了一種挑釁。 就是那個坐在清泉寺蓮室里,躲在帷幔后的人的挑釁。 那個人篤定桑成林聽到消息一定會來大興寺找自己,也篤定自己會往下探究,更篤定桑成林在他的引導之下就會說出這些話。 一切都在那個人算計之中。 那人挑釁,即便叫桑成林如此透露,師隱也不能解開他的面貌。 很好。 這很好。 師隱撥了下腕上的戴珠,將被激起而浮動的心緒沉下去。 他總會解開的。 不論那人如何挑釁,只要還留他在這盤棋局之中,自己就一定能解開他的面貌。 師隱將戴珠滑下來握在手里,撥過去一顆,問桑成林道:“你是怎么來的?” 桑成林一時還沒反應過來:“什么?” 師隱便問的更細致了點:“你是否,是聽到了什么人傳的消息,知道我回來大興寺了,才來找的我?” 歸云歸雨說了,他是乘轎回來的,送他回來的人也都是普通打扮。 雖說是太后旨意,可見并沒有聲張,想來知道這事的人也不會多。 桑成林點頭道:“沒錯,我就是聽一個書友說的?!?/br> “他說我與大師你交好,如今大師被送出宮回了大興寺,應當來看看的?!?/br> 果不其然。 說著話,桑成林便也覺出不對勁來了:“奇怪,他一向是不關心這些的,怎么會比我還先知道這件事的?” 師隱不想再將桑成林也卷進去,只微微笑了下,道:“我被送出宮,也算不得什么秘密。一路回來,有人知道,也不奇怪?!?/br> 桑成林也是心思剔透,不過總帶著幾分讀書人的執(zhí)著意氣,才看著似頑愚的。 師隱從宮里回來,只一頂小轎,宮人又作普通打扮,一路直回大興寺。 就算有人看見,又哪里能知道清楚? 連他都是事后才打聽到這些的。 但既然師隱已經(jīng)這樣解釋了,桑成林便不再深究,只點點頭,說:“這倒也是?!?/br> 師隱將戴珠又撥過去一顆,說:“今后,你不要再來了?!?/br> 桑成林有些錯愕:“大師此言何意?” 師隱說:“我要走了,不會再回來?!?/br> 那個人既然將桑成林當做了挑釁的棋子,那若他與桑成林再有來往,想必不會有桑成林的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