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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頁

    謝凌與回頭,有些疑惑:“是很好,怎么了?”

    賀搖清就像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疲憊,只顧著自己順心似的,聲音不緊也不慢:“所以,我想要看你舞劍?!?/br>
    這話突兀且毫無征兆,就像是平坦的道路上陡然出現(xiàn)的斷崖,只會讓人感到不解困惑。

    ——“好啊?!?/br>
    謝凌與重重閉了下有些沉重的眼,打起精神,重新拿下了剛被擱放好的凝霜劍,轉(zhuǎn)身往屋外走去,語氣輕松,沒有絲毫不愿,就好像這件事是他自己提出來的一般:“說起來,我還從未為你舞過劍吧?”

    “平日你練劍倒是見過的。”

    “那可不一樣?!?/br>
    賀搖清站在檐下,看著謝凌與緩緩抽出劍來,舉劍行禮,劍鞘如墨,夜色亦如墨,劍身若光,清輝也灑了遍地,至明至暗間,恍若與陰陽也交織在一起的,是這人身后的一輪明月。

    長劍如芒,氣勢如虹,一劍已出,二劍及至,身隨劍走,劍招迅疾。

    長風浩蕩,衣袂翩躚,足不沾塵,欲乘風歸去一般,竟湛然若神。

    賀搖清定定地看著他,淡淡的銀輝從天上落下來,就像是鋪天蓋地地下了一場細碎的雪,這雪緩緩下落,便落了他滿身。

    可那凝霜劍刃若秋霜,凝著冷冽寒光,像是能斬斷月芒。

    謝凌與舞完最后一招,又挽了個劍花,便順勢收了劍,轉(zhuǎn)頭看向賀搖清,卻發(fā)現(xiàn)這人直盯著自己手中的凝霜,好似上面有什么吸引他的東西一般,哪怕眼中酸澀也不曾眨眼。

    離得有些遠,所以他看不清他眼中的神情,只以為他是喜歡,于是謝凌與看著凝霜劍上滾動的月光,突然便想起了他剛得到這劍的那個下午。

    禁不住笑了笑,眼角眉梢便蕩開了一片溫柔的月色,往屋檐下的賀搖清走過去:“你看這月光灑在劍上,像不像搖下了道道清輝?”

    賀搖清回神,垂眸掩下了眼中的神色,和謝凌與以為的截然不同,那眸中非但分毫沒有喜愛,反而充斥的是一片陰冷漠然。

    他不知曉謝凌與說這般話的真正意思,又實在對這把劍厭惡至極,就開口說道:“不像?!?/br>
    謝凌與頓了頓,最后笑笑什么也沒有解釋,只是說道:“你一直看著凝霜,喜歡它嗎?”

    賀搖清藏在衣袖中的手緩緩握緊,面上卻好似古井無波,甚至帶上了微微笑意:“怎么,若是說喜歡,你還能把這把劍送我嗎?”

    這實在是不像他往日會說出的話,謝凌與驚訝之余,只以為他今晚是因為難過的緣故才會如此,于是再開口時便帶上了幾分輕哄之意:“凝霜是許叔給的,再轉(zhuǎn)送當然不妥,旁的劍你若是想要,我都盡力為你找來,好不好?”

    不是你手上的這把凝霜,就算是再好上百倍千倍的劍,又有什么用呢?

    賀搖清扶了下身旁的柱子,抬眸看過去。

    謝凌與恍然看見這人定定地看著自己,眉目之間竟帶上了一層深深的疲憊,說得話卻讓他一點兒也聽不懂:“不給我,你總有一天會后悔的。”

    不等他答話,賀搖清卻不欲再多說,他其實也沒想過謝凌與能把凝霜給他,可不知為何剛才還是那么問出了口,轉(zhuǎn)身往屋內(nèi)走去,只留下了淡淡的一句話。

    “夜深了,你明日還要早起,快睡吧?!?/br>
    的確,這夜實在是太深了點。

    謝凌與看著他脫了外衣,洗漱凈面,在塌上躺好,才進了書房。

    賀搖清卻一直睜著眼,直到聽見書房窸窣聲止,又停了一會兒,才輕輕從床下暗格拿出了一炷香,香燃得很快,他也同樣很快聽見了謝凌與越發(fā)悠長的呼吸。

    今日花得功夫比往日要少很多,可見那人是真的疲倦得狠了。

    若不是方伯的這香,兩人每日都呆在同一間房里,這么久以來又怎么可能不會被謝凌與發(fā)覺呢?

    賀搖清起身走到桌案前,拿出一張信箋,提筆寫下了什么東西,小心折起,又打開窗戶,在窗柩上敲擊了兩下,動作很輕。

    轉(zhuǎn)瞬間一道黑影閃過,他面前便跪了一個穿著深衣的男子,這男子頭顱低垂,簡直快要觸及地面,未被黑巾遮蓋住的半張臉與之前的人是如出一轍的蒼白透明,眼中空洞,不含半分神采。

    這簡直不像是一個有血有rou的人類該有的眼神。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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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等你找我

    往后幾日,賀搖清在私下里的一切布置動作,謝凌與當然是毫不知情。

    但這人眉目之間繚繞的若有若無的疲色終究還是看得出來的,多少次不經(jīng)意回頭卻發(fā)現(xiàn)他正看著自己,一晃而過的全是凝重復雜,似乎還帶著微不可見沉色冷意,四目相對間卻又收斂了神色,讓謝凌與看不懂,亦看不分明。

    可賀搖清不愿說,謝凌與也只能不問,想著最起碼要讓他在夜里能睡個好覺,就默默地跑遍了城中各大醫(yī)館,不知換了多少安神香,卻好像還是一點用都沒有。

    他當然不知道自賀搖清住過來以后,那些每晚都飄蕩在房里的安神香氣,亦不知曉他因此睡沉之后賀搖清卻毫無影響的面龐,連那香對這人都一點用沒有,這些略顯拙劣的藥方又怎么能對他起作用呢?

    就算再加上幾倍藥量也會依舊如此,何況他還謹記著醫(yī)師的囑托,絲毫也不敢多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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