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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寺廟不論曾經(jīng)香火如何,布置倒真是“別具一格”,許耀靈還未曾聽說過有哪家寺廟,會把觀音像直接放到供桌上去。 可能是為了打發(fā)這漫漫長夜,他起身走到供桌前。 這觀音像大概四尺高,簡直快要爛成一團泥,一點也看不出來曾經(jīng)的模樣,本應拿著柳枝的右臂不見蹤影,左手卻還是穩(wěn)穩(wěn)托著凈瓶,凈瓶之內(nèi),還可看見清澈而幾乎滿溢的“甘露之水”。 許耀靈愣了一瞬,而后猛地推后一步,右手握向腰間的劍。 ——這寺廟已經(jīng)不知荒棄了多久,也未有有人來過的痕跡,就連觀音像都爛得不成樣子,凈瓶之中,怎么可能還會有滿溢的清水??? 許耀靈滿眼盡是警惕之色,抬目分分寸寸地望向四周,可不論是什么地方,都看不出哪怕一丁點兒的古怪之處。 身前觀音像靜靜地立在那里,好似在嘲笑著他宛若驚弓之鳥一般的神態(tài)。 許耀靈又審視一圈,而后皺眉細細打量,又繞到側(cè)面,才隱約窺見這觀音像斷裂的右臂中空,而里面,好像藏了什么東西。 他遲疑了一瞬,而后小心地伸出手去。 ——卻是一張被整齊卷起的紙箋。 許耀靈看著這信箋,突然便有一種感覺,他不是誤闖了什么局,這東西便定是為他準備的。 而這此刻的一幕幕,都透露著難以言表的怪異,許耀靈知道自己現(xiàn)在最應該做的,便是扔下信箋走出破廟,哪怕夜間危險,也總比呆著這處處詭異的地方要好上不少。 可卻是宛如是什么不容逃脫的宿命,他直直地盯著手中的信箋,過了良久,最后還是緩緩地將它展開。 而入目的第一句話,便讓他頃刻間握緊了拳。 而后慢慢地,他雙眼中血絲浮現(xiàn),這血絲愈來愈多,最后像是凝結(jié)成了一張密布的血紅蛛網(wǎng)。 許耀靈猛地抬起頭來,雙眼已經(jīng)血紅,手上青筋浮起,似能將那信箋生生捏碎。 他突然感到頭昏目眩,胸口一陣窒息,不受控制地彎下腰去扶住供桌,深深呼出了幾口氣。 在他的力道之下,供桌輕響,好似下一瞬便能直接散架,許耀靈頓了一瞬,慢慢轉(zhuǎn)頭,最終望向的,卻正是那觀音像手中托起的凈瓶。 信箋的最后一句話——“只要飲下這凈瓶中的水,自會有人立即出現(xiàn),助你成事。” ……只要我飲盡這水,便會有人助我成事。 那水清澈見底,好似不含一絲雜質(zhì),剛才驚起的波瀾還未平靜下來。 許耀靈硬生生打了個寒戰(zhàn)。 他不知道那信里的東西是否屬實,但喝了這水,便定是把自己的命交在了旁人手中,許耀靈緊緊閉上眼,像是在拼命地說服自己。 那幕后之人畏畏縮縮不曾露面,只憑一家之言也不一定就是真的,誰知道這凈瓶里到底是什么東西,喝下去是否立刻斃命也未可知,許家可就剩自己一人了…… 許耀靈睜開眼,眸子紅得像是能直接滴出血來。 ——可若這信里說的都是真的,若這信里的情況盡數(shù)屬實…… 像是被魘住了一般,許耀靈最后緩緩上前,向著凈瓶伸出手去。 仰頭飲盡的動作緩慢,卻又毫不猶豫,許耀靈只覺得胸口泛起一陣冰寒,頃刻間又覆上的熱度又灼熱至極, 他咳嗽了幾聲,身后好似有一陣風吹過,等塵土落下,便立了一個人,這人微微行了一禮,聲音蒼老平靜:“奉主上之命,特來為你解疑?!?/br> 這人面上溝壑遍布,身形有些佝僂,面容卻無比熟悉,卻正是方伯! 第63章 舒逸安心 而此時的謝家家宴,也已經(jīng)快要結(jié)束。 賀搖清算了算時間,想著到了這個時辰,方伯也應見了許耀靈了。 他知道以許耀靈的性情,定會飲盡那凈瓶中的水,可想著想著,突然間卻又嘆了一口氣,看向那個正笑著跟自己小弟說話的人,不禁頗感到有些頭疼。 謝凌與那日說過,不要再瞞他什么事,賀搖清也不想隱瞞,只是思來想去,也不知道要怎么開這個口。 謝侯與謝夫人又說了幾句話,而后便首先離開,謝疏寒卻仍坐在案前,把玩著杯盞,半天也不曾動身。 他不起身,剩下的人作為晚輩當然也就不能先行離開。 謝凌與和賀搖清相視一眼,而后謝凌與小心開口問道:“叔叔可還有什么事?” “無事,”謝疏寒手上動作頓了頓,垂眸將自己的神情盡數(shù)掩蓋,好似是現(xiàn)在才想起來寒暄一般,開口說道,“上一次見面的時候,你還與明淵一般大,今日再見真的是大不相同。” 謝凌與笑道:“叔叔看著倒是和之前一樣,未有什么變化。” 謝疏寒的笑意依舊輕雅,實際眼底卻盡是深思,他看著自己的侄子,萬千思緒轉(zhuǎn)瞬即過,而后開口問道:“可還記得你之前在煙揚時,我都讓你做些什么嗎?” 謝凌與思索著開口回道:“讀書習武?” “看來你是不記得了,”謝疏寒笑著搖了搖頭,而后側(cè)頭問向呆在謝凌與身旁的那個小小的身影,“你剛回來,可還記得吧?” 謝明淵抿了抿唇,看著很有些恭謹拘謹:“明淵記得的,除了讀書習武,每日酉時,都要去書房為您講學?!?/br> 謝凌與愣了愣,這才隱約回想起來,驚覺自己一直留存到現(xiàn)在的那份敬畏,應就是那時候留下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