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搖清的生辰快要臨近，府里很有些懸燈結(jié)彩的味道，謝凌與一路回了凌安苑，賀搖清正看著手中的密信，眉頭微皺。

    謝凌與關(guān)上房門，開口問道：“怎么了？”

    賀搖清將密信遞給他：“太子身后的那股勢力，可真是不好查?！?/br>
    他好不容易安插進去的人手，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折損多半，可卻連那幕后之人是誰都沒有挖出來，更不用說究竟是如何布的局了。

    謝凌與讀了信，看著他依舊帶著憂慮深思的面容，開口安慰道：“但所幸已經(jīng)有了眉目，也用不了多久了。”

    “也是，”賀搖清看見他肩上落著薄雪，便走過去替他拍落，“你小叔已經(jīng)走了？”

    “回煙揚去了，可惜沒能留下一起過年，小叔讓我向你傳話，說區(qū)區(qū)薄禮不成敬意，要我替他為你賠罪。”

    賀搖清在暗中調(diào)查謝疏寒的事當然不能直接說出口，便只是笑了笑：“生辰過與不過，都沒什么兩樣。”

    “還是有的，”謝凌與暗暗思忖著某些事，眉眼間便浸滿了笑意，“等到你生辰那天，我要送你一樣東西?！?/br>
    賀搖清眉梢微挑：“什么東西？”

    “這可不能現(xiàn)在就說，等生辰那天自會給你，”謝凌與頓了頓，又笑著開口說道，“希望到時能讓你喜歡?！?/br>
    賀搖清默默算了算時日，距離自己生辰也不過還有七日而已，可他從現(xiàn)在開始，便已經(jīng)覺得急不可待了。

    可他這次就算再如何威逼利誘或軟磨硬泡，謝凌與也毫不透露，于是人生頭一次，賀搖清數(shù)著日子，竟是單純?yōu)榱艘环萜诖?/br>
    ------------

    如此一日日過著，也終于到了生辰的這一天。

    因這一層公主的身份，這一整天便都很忙碌，景仁帝賜下了不少東西，入夜的時候謝府辦了晚宴，從早到晚，賀搖清兩人甚至連單獨相處的時間都尋不見。

    于是rou眼可見的，賀搖清身旁的氣壓越來越低，眼眸深處也越來越沉，只面上維持著笑意吟吟的模樣，謝凌與看著他，便覺得無奈又好笑。

    一直到深夜，眾賓客陸續(xù)離開，又告別了謝侯與謝夫人，兩人才終于回到凌安苑。

    謝凌與還未開口，賀搖清關(guān)上臥房的門，聲音帶著些許不豫：“今天總算是快要過完了?！?/br>
    謝凌與知曉他不喜那些應(yīng)酬，接過賀搖清剛解下的月白鶴氅，笑道：“每年也就只這么一次?！?/br>
    “就這一天也夠我受的了，”賀搖清看著謝凌與，開口說道，“你吊了我這么長時間的胃口，若是不讓我滿意，咱們就等著瞧?！?/br>
    看他的模樣，就好似是若謝凌與不讓他滿意，就會做出什么事一般，謝凌與只以為他是在放狠話，笑得很有幾分縱容：“那便都聽你的，若是不滿意，我就只能任由你處置了?！?/br>
    謝凌與今日穿著一玄紫長衫，不似平日簡單的打扮，清逸俊朗地站在那里，轉(zhuǎn)頭這般對賀搖清笑著的時候，突然便讓他覺得心里很有些癢，忍不住默默在心里說了一句：“那你還是別讓我滿意了?！?/br>
    而此刻謝凌與的心里，其實很有著幾分緊張，他深深呼出了一口氣，聲音鄭重，又有著滿滿溢出來的柔情。

    他那般站在那里，又那般認真地看著面前的人，說出口的話像是獨自在心里練習過千次百次。

    “……今天是你十九歲的生辰，前幾日我算起來，才恍然發(fā)覺自那春風樓下的一見，竟已經(jīng)過了二百又六十七天，那時的我卻從未想過之后會發(fā)生這般多的事。你知道的，我從來都不善言辭，萬事也不知該如何說出口，所以從未與你說過，自那日桃花樹下的一瞥，我便再移不開眼了?！?/br>
    他看著面前的人，賀搖清也正看著自己，眼眸中除了桌上躍動的燭火，還有著一個小小的謝凌與。

    “而后知曉了你是男子，可笑我還拼死拼活地逃避，為自己的種種行為找借口，只告訴自己，是因為算是你兄長才想要對你好的。”

    “其實不是這樣的，”謝凌與頓了頓，毫不留情地剖析著自己，像是要將自己從里到外，乃至思想靈魂都獻給面前的人，“怪我太過遲鈍，這份感情又是那般的驚世駭俗、不容常理，我拼命地找著各種借口，像是只有這般才能繼續(xù)心安理得地面對你似的，如此，也好像是真的騙過了自己。可我卻忘了，感情的事哪怕在言語上壓住了，也會不受控制地從各個地方露出來。”

    賀搖清看著他，垂在身側(cè)的手有些發(fā)抖。

    謝凌與的眉眼帶著幾分歉疚心疼，還有對自己的責怪：“是我先露出來了，并給了你看，卻只像個縮頭烏龜一般不敢承認，讓你難受了那般長的時間，全都是我的錯?！?/br>
    他絕口不提賀搖清將他騙得那般慘的事，只把所有的錯處都攬在自己身上。

    “我最悔恨的事，便是從未親口告訴過你，從很久之前開始，我只要一看見你，心中的歡喜便會不受控制地溢出來，我是喜歡你的?！?/br>
    其實這一個多月以來，兩人的相處已與尋常戀人一樣，可謝凌與卻總覺得這般的含含糊糊太過不負責任，今日說出口，也算是了確了自己的一個執(zhí)念。

    “我只恨自己從前不曾認識過你，你難過的時候，也沒能陪在你身邊，”謝凌與說出口的，是一份藏了很久的承諾，“但從此往后，不論多久，所有的路我都想與你一起走，所有的事，我也想和你一起承擔?！?/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