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自己明明給了一筆錢給他的，足夠讓他離開那個地方。

    但不知道為什么，他看上去并不像用了那筆錢的樣子。

    但是她也沒細(xì)問，畢竟她也不清楚芥川還記不記得自己，而他被脫光綁起來時露出的恥辱更是讓美知不敢踏入這段回憶。

    不提也好，這種事情沒有必要再提起來了。

    更何況，他們已經(jīng)長了幾歲，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尊嚴(yán)，她也假裝不記得的樣子，并未主動和他搭話。

    森鷗外收到下屬發(fā)過來的地址，當(dāng)他到達(dá)那里時，已經(jīng)是半個小時之后了。

    這里是一條商業(yè)街，森鷗外停好車，美知下了車，背著小包在街邊興奮地踮著腳尖，“哥哥，快點(diǎn)啦?！?/br>
    一輩子待在房子里的美知格外渴望逛街，但她又沒什么朋友，唯一熟悉的太宰治還是大忙人，嘴里經(jīng)常念叨著自殺的話，和他出去逛街的時間也少得可憐。

    芥川像一根瘦弱地棍子站在她的右側(cè)，在熱鬧的街上，因?yàn)樵谪毭窨哌^的日子得隨時隨地保持清醒和警惕，他并不喜歡的這樣的街市，身邊每經(jīng)過一個人他都警惕地繃緊身體，而唯一能夠讓他放松一些的，就是看到少女鼻尖冒著細(xì)汗，澄澈的雙眸在日光下變成清澈干凈的琥珀色，就像上好的寶石。

    她不管在哪，都能成為芥川眼里的焦點(diǎn)。

    今天她穿著一條剛到膝蓋的短裙，上半身的露肩棉質(zhì)短袖上繡著橘色的小花，一朵又一朵的，透著一股朝氣。

    而當(dāng)她舉起手伸懶腰的時候，短裙往上縮了一小截，并起的雙腿筆直勻稱，上衣也往上提拉著，淺淺的顏色在日光的照耀下隱約能看清纖細(xì)的腰影，他幾乎看得有些怔楞，而在她就要露出腰線時，男人大步走過去，蒼白修長的手指準(zhǔn)確地拉住了她的衣擺，輕輕一扯，就掩蓋了即將暴露出來的肌膚。

    他聽到男人彎腰帶著無奈地低斥：“稍微注意一下啊，這里還有監(jiān)控器?！?/br>
    美知附和地唉唉兩聲，順勢抱住了他的胳膊，將臉貼在森鷗外的袖子上，“知道啦知道啦……”

    森鷗外有回頭趨勢的時候，少年已經(jīng)警覺地垂下了腦袋，但他這副樣子，更加顯得心虛——如果真的沒往美知的方向看的話，根本不會做出低頭的動作。

    但男人并沒有說什么，只是隱晦地看了他一眼，嘴角掛著意味不明的笑容：“跟上來，芥川君?！?/br>
    少年的嗓音格外低沉，美知聽到身后簡短地應(yīng)了一聲，隨后他就跟在了身后。

    森鷗外特意挑選了一家定制店，再挑選完布料之后，裁縫開始給她量尺寸。

    裁縫是位上了些年紀(jì)的夫人，眼尾的魚尾紋透著時間的沉淀，而她舉手抬足之間的溫柔氣質(zhì)讓人不由得放松下來，這讓美知想起了雨森惠，她并不知道那個女人早已死去的事實(shí)，而且中間還夾雜森鷗外的利用，于是當(dāng)她第一次問起他雨森惠的去向時，男人依舊保持恰當(dāng)?shù)男θ?，“啊，你是說雨森惠嗎，她好像出國了?！?/br>
    “那真是可惜，”美知抬起手臂讓裁縫繼續(xù)丈量尺寸，有些惋惜道，“我還有點(diǎn)想念老師，或許下次有機(jī)會我可以給她寫信?！?/br>
    坐在那的男人面不改色地接美知的話：“我都不知道她的地址呢，如果我和她聯(lián)系到了的話，就告訴美知哦~”

    少女天真地應(yīng)下，裁縫收起軟尺，溫聲笑道：“您的尺寸已經(jīng)量好了，后天的話就可以過來試試合不合身呢?！?/br>
    “這么快嗎，”美知也有些期待自己的浴衣，她拉著森鷗外的胳膊，“請您也給他量一下吧?！?/br>
    男人根本沒有反抗她的想法，任由自己被推過去，無奈地張開雙臂，“既然是美知要求的話，那我自然是要聽從小公主的話的。”

    美知坐在他剛剛坐的那個位置，瞇著眼笑，她等的時候難免會看到站在門口的芥川，少年穿著一身黑衣清瘦地站在那里，臉上沒有血色，看起來身體并不是很好。

    而少年在發(fā)現(xiàn)自己在被看的時候，他就開始懷疑自己身上是不是哪里不得體，鞋子完好，褲子完好，外套完好……

    遲疑著，少年抬起手檢查了自己的頭發(fā)，也確保沒問題之后，難掩疑慮地皺起了眉頭。

    一切都沒問題，那她為什么會看著自己呢？

    美知托著下巴，她盯著芥川，話卻是對著正在量尺寸的森鷗外說的：“哥哥，他也要和我一起去看煙火大會吧？”

    森鷗外簡單地嗯了一聲，“他需要隨時在你旁邊，如果你要去煙火大會，他肯定也是樣跟著去的?！?/br>
    “怎么了？”森鷗外看過來。

    “那也給他量一下吧，”美知回頭，向森鷗外眨著眼，“如果他那天也穿著這一身衣服的話，那顆太突兀了……我可不想成為周圍人的焦點(diǎn)?！?/br>
    “哦？”森鷗外望向略顯窘迫的芥川龍之介，還沒等少年開口拒絕，他自然是順著美知的意思：“那芥川君過來量一下尺寸吧?！?/br>
    剛進(jìn)入港口不久的芥川動了動嘴唇，望著令人聞風(fēng)喪膽的港口首領(lǐng)，說不出任何反抗的話：“……是。”

    裁縫的手有幾次隔著衣物觸碰到芥川，少年難以控制地進(jìn)入緊張狀態(tài)，他不喜歡別人觸碰，在貧民窟，陌生人的觸碰意味著生存的幾率會急劇下降，即使現(xiàn)在不一樣，他也依舊無法改變早已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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