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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冰山師叔的崩壞之路(重生)在線閱讀 - 分卷(3)

分卷(3)

    曲天風(fēng)覺得依照曲遙的性子,教他學(xué)習(xí)仙術(shù)日后必然成為禍患,不如授之以漁,教點一技之長當(dāng)做飯碗,或者教他些音律,日后陶冶情cao也是好的??上麕煾父静粫z竹管弦之類,只會吹嗩吶于是就教會了曲遙吹嗩吶。

    只吹嗩吶還不夠,曲天風(fēng)還教會了曲遙打麻將和斗地主等一系列生存技能也就是憑著這兩樣技能,曲遙才能在震海柱挨過那么多年。

    再后來,他唯一的師父也死了,那個插科打諢喝酒耍賴打發(fā)他去山下佃農(nóng)那里偷煙絲的師父死了。帶著那些可怕的傳說一起埋入黃土,任泥沙侵蝕積毀。

    他師父死在蓬萊宮玉清尊者的手下,曲遙撿回曲天風(fēng)的尸首時,強忍住眼淚。師父身上被戳了三十六個窟窿,每一個都在汩汩地流著鮮血,曲遙堵住一個,另一個就開始噴血那是浮屠之蓮玉清尊者澹臺蓮的手筆。

    曲天風(fēng)叛離蓬萊前,他的親師弟,澹臺蓮。

    時元聽完那些,眉目依舊淡漠。

    他殺了十萬人是么?時元沉聲問。

    沒有,他跟我說過,那不是他做的。曲遙直視著時元的眼睛道:他說的我便信,他從未騙過我。

    時元的嘴角揚起一絲譏諷:若他這話就是騙你的呢?

    那我亦信他。

    我甘愿做那個被他蒙騙的傻子。曲遙闔上雙眼道:養(yǎng)恩之大,我無以為報,唯有一腔愚忠可付,我信我?guī)煾浮?/br>
    桃溪澗的弟子們此時早已聚在時元的小屋外,他們驚恐地議論著,眼里充滿了畏懼和惶恐:聽見了么?這就是讓魔頭洗腦了!

    太可憐了,怕是被魔頭一直折磨大的罷!?

    可別讓咱們大師兄也著了道

    時元聽著那些竊竊私語,皺眉抿了抿唇,之后扔掉了手中長針,徑直出門,無懼身邊師弟師妹們驚恐的眼光,沉聲對那些師兄弟道:桃溪確有三不救,可世上沒有任何一個大夫救人只救到一半的,若是要將治到一半的病人逐出門去,就把我也一并扔了算了!

    桃溪弟子們不敢再妄言,門外叫罵聲不斷,桃溪澗所有的人都不敢言語,只驚恐又膽怯地看著床上的曲遙,仿佛在看一個異類。然而,時元一回頭,卻看見了正從床上往下爬的曲遙。

    滾回床上去!時元用搗藥的棒槌將曲遙懟了回去,然而曲遙卻再一次爬了下來。

    曲遙!這一次時元怒了,抄起銀針道:你信不信我把你扎的不能動彈?

    曲遙卻再一次爬下來

    那時的曲遙還不能走動,一次次的爬下來,一次次的被扔回去。卻是這時,一個渾厚的聲音在小屋門口響起。曲遙抬起頭,只見是一片紺青色的衣袖。

    你就是曲天風(fēng)的徒弟曲遙?

    時元看見來者登時愣住,他不敢再說什么,只是俯身跪拜。

    來者是桃溪澗主,時淼。

    時淼平時閉關(guān)修煉,從不理世事,可見此事之大,將他也驚動了出來。

    門外那些人,想要你的命。桃溪澗主輕聲道,似乎陳述著一個不可爭辯的事實。

    哈哈哈!一條爛命而已,想要拿去便罷了!站都站不起來的曲遙大笑著以手拍地,滿臉毫不在乎。

    桃溪澗主哼哼一聲:你在我大弟子這里,白吃白喝還治了半個月的病,分文不花就想死么?

    曲遙堪堪扶在了門口

    眼下有一法子,可解你今日之困。桃溪澗主瞇了瞇眼睛道:你師父曲天風(fēng)此時已死,你拜入他師門時尚且年幼,分不清好壞善惡也屬常理,你沒做什么壞事,卻為他的惡名所累,實屬無辜。你可當(dāng)著眾人之面宣布和你師父斷絕關(guān)系,從此再不提他。只要你肯,我便能將你保下來。

    時元的眼睛亮了起來。

    桃溪澗其他弟子頓時明白了谷主的意思,大家瞬間寬慰了起來。時淼的意思,其實是變相的想收曲遙當(dāng)徒弟的意思,這個少年的資質(zhì)的確不錯,靈骨清奇,內(nèi)力扎實深厚。桃溪收徒的標(biāo)準(zhǔn)便如他們救人的標(biāo)準(zhǔn)一樣嚴(yán)格,如果能就此加入桃溪澗,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大好事。

    曲遙跟著曲天風(fēng),當(dāng)了這么多年過街老鼠,所有人都覺得以曲遙那般愛占便宜又皮實的性格,遇上這樣的便宜,他不占白不占。

    然,曲遙聽了這話,繼續(xù)向前爬,衣服上很快就染了泥土和骯臟,可他沒有絲毫停頓。

    曲遙!

    時元都看不下去去,厲聲喚他。

    謝谷主好意,可惜曲遙沒這福分。還在地上爬行的曲遙吐掉嘴中的沙子,輕聲說道。

    時淼愣了愣,從未有人敢這般拒絕他!他拂袖冷哼一聲道:你師父是個魔頭!他做盡世界惡事!你和他斷絕關(guān)系也不算背信棄義。就算是你們還有師徒情分在,你若還不悔改,怕是前途盡棄,未來要與諸仙門為敵!一生一世都活在別人的唾棄和追殺之中!你路還長,今日你逞一時口舌之快,未來怕是要被人當(dāng)上一輩子狗彘之徒

    桃溪澗主時淼再勸。

    曲遙頓了頓,只堪堪回頭看了一眼那時淼,緊接著便回過頭,用最大的聲音笑道:桃溪澗主說的這些話,都是勸人向善的好話,曲遙心領(lǐng)了。

    你

    曲天風(fēng)確實是你們口中的大魔頭,他做盡世間惡事,可他卻對我很好。他與我并無血緣,卻含辛茹苦養(yǎng)我成人,他對不起世間眾生,卻于我有山恩浩蕩。

    那么他就是我的師父,我跟著他,是豬狗一般。我若叛他,卻是犬彘不如!

    那天的太陽很毒,曲遙卻是迎著陽光,一點一點爬出了門。沒有任何人再去阻攔他,桃溪澗內(nèi)一片死寂,只留時淼無奈的嘆息。

    門外的罵聲還在持續(xù)。

    曲遙倚在桃溪澗的石門口,扶著石頭站了起來,尚且斷著的琵琶骨支撐著傷痕累累的身體,曲遙對著山門,用盡全力大喝!

    曲天風(fēng)之孽徒,魔教小魔頭,曲遙在此?。?!

    青年勉強立起來,他瞪著眼睛,在烈日下用盡全部力量嘶吼道。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最后一字還未說完,仙門諸派的弟子一擁而上,你一拳他一腳砸在曲遙身上,曲遙只聽咔噠一聲,不知這幾腳踢斷了多少跟肋骨。曲遙吐了一口老血擦了擦嘴,這是要他性命的打法,時元握緊拳頭,指甲幾乎剜進rou里。

    時元看著曲遙即將被毆打至死,他顫抖著拉住了時淼的衣袖,卻被他抽了開。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有什么法子。

    時淼搖頭。

    就在曲遙奄奄一息之時,東天之上突然泛起霞光,仿佛海市蜃樓一般,在場眾人似乎都聽到了潮聲!無數(shù)金光涌來,金光之中伴著的,是身著藍(lán)灰與白色相間長袍的劍仙,和標(biāo)志性的海水江崖。

    海水江崖,龍華雪紗!

    瀛洲仙島,東海蓬萊!

    這樣牛哄哄的出場方式!顯然只有東海蓬萊才有。

    第4章 、心有妄念,欲亂情動

    人群之中一陣喧嘩!世人都道:天下登仙者,八分出蓬萊!仙門之中沒有比蓬萊地位更高的修仙之地!每年有無數(shù)凡人為訪蓬萊葬身魚腹,仙宗之中也不乏許多向往蓬萊的少年。

    蓬萊是眾仙門中最為清靜了凡,忘塵圓覺的門派,卻也是仙門中最清奇最不羈最不按套路出牌的門派,故而收徒的條件也是最清奇靈骨靈根這種重要指標(biāo)在蓬萊竟只是二線,蓬萊三尊收徒更看中眼緣,說白了就是看誰順眼收誰

    當(dāng)然,只憑順眼也有看岔的時候,譬如那魔頭曲天風(fēng)就曾是蓬萊大弟子,只不過后來被逐出師門才恢復(fù)了俗姓。蓬萊素來遠(yuǎn)居深海不理世事,如今蓬萊親自駕臨,難不成是為清理門戶?可曲遙就是論起來也是徒孫輩,更不算是蓬萊的弟子啊

    你們蓬萊怎么回事?曲遙是我們抓到的!

    就是!要搶功嗎?

    稍有些見地的此時都不在言語,只有幾個不懂事的鼠輩開始嚷嚷。

    憑空出現(xiàn)的潮汐之中的灰藍(lán)色衣裝的青年們?nèi)缌魉话惴稚㈤_,繡著海水江崖暗紋的大袖在空中獵獵作響,雪色的龍華衿在空中肆意飛舞。

    空中的蓬萊弟子分成兩排,讓開中間的通道,曲遙努力抬頭向他們中間看去,卻猛地被那金光刺的睜不開眼睛。那弟子們中,有白衣的青年御劍而來,青年的發(fā)尾竟是純凈的銀色,他腳下的長劍泛出金色的光澤,光暈繞在他周身,脖上那玉白色的龍華衿飄忽如同長龍一般,那青年長身玉立在劍尖,宛如一朵盛開的蓮花。

    澹臺蓮冷冷地盯著臺下的眾人,即便他一聲不出,卻依舊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威壓和壓迫感

    澹臺蓮!人群里不知道有誰認(rèn)了出來。

    那是浮屠蓮花,澹臺蓮!

    將死的曲遙只覺得腦子里嗡!的一聲!這個人便是殺死師父的人!這個人就是將曲天風(fēng)捅了一身窟窿的人!這個人便是和他不共戴天的人!

    曲遙抬起頭想看清那個人的容貌,可他周身的光芒卻是那樣灼目,逼的曲遙根本無法直視他,只能在光圈之外看見一片飄飛的衣袂。

    曲遙。來者沉聲說道,語調(diào)容不得絲毫反抗:我是你師叔。

    和我走。

    曲遙抻著脖子,看不清那個光芒中的人臉,只看見了那人脖上系著的雪紗龍華衿,曲遙用盡力氣罵道:呸,你是哪個山上哪棵蔥?三伏天帶個大圍脖跟變態(tài)似的,老子憑什么跟你走

    下一秒,曲遙的臉上就被憑空扇了兩個耳光

    由此可見,曲遙和他師叔澹臺蓮見的第一面就開始打仗,由此可以得出,這就是為什么后來兩個人的關(guān)系始終未曾和諧過的原因。

    仙門眾弟子不敢言語,所有人都恨恨地看著蓬萊的弟子們上前,澹臺蓮看也不看這些仙門弟子們,輕飄飄抬了抬袖子,那柄名叫鶴影寒潭的長劍便輕靈地挑起來曲遙的衣服,將他挑了起來。

    曲天風(fēng)死不足惜,留下這么個徒弟,倒有幾分骨氣,比之現(xiàn)下仙門中螻蟻之輩,不知可愛到了哪兒去。

    澹臺蓮身后,一名騎在巨大海鳥之上喝酒的大叔打了個酒嗝,撓了撓锃亮的腦門。

    那人便是蓬萊的上清尊者,澹臺觀止。

    有這樣的徒弟,倒也不算白活一遭。你我自居仙門正派,座下弟子有這般骨血脾性的,又有幾個?

    澹臺蓮輕聲道。

    就是這嘴實在是欠,得好好管教。澹臺觀止哈哈大笑。

    兩側(cè)蓬萊弟子一聽這話,都低下了頭,地上那些暴揍曲遙的仙門弟子,面上表情五顏六色,都不很好看。在場所有人有半數(shù)已經(jīng)已經(jīng)猜出澹臺蓮和澹臺觀止此行的目的了。

    他們是要收曲遙為徒。

    和方才桃溪澗谷主的天上掉餡餅不同,被蓬萊收去當(dāng)徒弟,這簡直是天上掉滿漢全席。

    曲遙沒有力氣反抗,他直接便暈了過去。等再醒來的時候,便已置身了蓬萊。

    那之后,他陰差陽錯地成了蓬萊仙門的弟子。再之后,他又陰差陽錯地入了他仇人的門下,要兢兢業(yè)業(yè)地喚澹臺蓮一聲師叔。

    時元少時父母雙亡,打小便投奔桃溪澗中的叔嬸,還有大伯。叔嬸有三個孩子,時元是這里最小的。他自幼在桃溪澗中被叔嬸帶大,他師從桃溪澗主,一家人都是大夫,而且均是名醫(yī),隨便拿一個名號出去在江湖里都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拇嬖凇?/br>
    時元因著少時變故,他的性格一直孤僻冷寂,身邊也沒個說話的朋友,故而這些親戚一直都擔(dān)心時元的性格日后難以立本成家。便是這時突然蹦出來個曲遙,曲遙愛笑也愛說話,終日跟屁蟲一般圍著時元轉(zhuǎn)悠,時元的叔叔嬸嬸大伯師父這才放下心來。

    這些醫(yī)者的心思都最為純凈,他們都是善良極了的人,一聽曲遙也從小沒有父母,都將曲遙當(dāng)做孩子看待。

    時元的嬸嬸是個爽快干凈的女人,做事從不拖泥帶水,最是熱心腸。她做的豌豆黃和小豆糕最是好吃,她做的鞋子也最舒服,每次曲遙去桃溪,總能提著她做的糕點和她做的新鞋開開心心地回蓬萊。

    時元的叔叔不愛說話,卻是那樣樸實,每日都在患者身邊周轉(zhuǎn)不開,他最大的愛好就是藏酒,但凡一聽曲遙來了桃溪澗,總要從酒窖里打上二兩好酒和曲遙共飲。時元的大伯看似五大三粗,可醫(yī)治骨科最為得手,為人也最是熱心,他最喜歡的便是曲遙,每次見曲遙來,都要逗一逗他,和他貧一貧嘴。之后在打開口袋,里面裝的不是新鮮杏子,就是熟透的楊梅。

    可曲遙最喜歡的,最想看的人,還是那個清冷孤高的男子。

    時元。

    他的存在就仿佛是夜幕中那顆最亮的星星,曲遙每次看他,都移不開眼睛。

    他的眼神,他的頭發(fā),他的手指,他的一顰一笑曲遙每時每刻都在腦海里拓印著他的信息,之后發(fā)瘋般統(tǒng)統(tǒng)儲存在腦海里。那些畫面他只敢在午夜時分最安靜的時候才敢在腦海里回放。

    一遍一遍地想他,之后癡癡地傻笑。

    曲遙覺得時元這個人,就算他看一輩子想一輩子都不會覺得膩。

    曲遙不敢承認(rèn),那種瘋狂的,幾近崩潰的念想,實則名為喜歡。

    曲遙不在時元身邊的時候,他甚至想化作一道光,以最快的速度沖到他身邊。

    不為別的,只為看著他。曲遙不敢有太多的貪念,他想的也只有看著他。

    愿為南流景,馳光見我君。

    這句話當(dāng)年曲遙讀來時,只覺得這作者癡傻可笑,可轉(zhuǎn)眼不過十幾載,初識不聞詩中意,再念已是句中人。

    曲遙在被窩里,咬著胳膊苦笑。

    曲遙喜歡桃溪澗,可曲遙終歸是蓬萊的弟子,沒道理三天兩頭往桃溪澗跑。

    故而那之后,曲遙就病的特別勤,不是腿傷了就是感冒了。他三天兩頭往桃溪澗跑,專找時大夫治腰酸腿疼,要么就是舊傷未愈,要么就是新傷又添最后曲遙得上一種病因叫看不見時元就渾身疼的病,故而去桃溪澗去的更勤。就算每次都被時大夫的銀針扎的如同刺猬一般嗷嗷哭喊,曲遙還是一趟趟往桃溪澗跑。

    彼時桃溪澗正缺少患有疑難雜癥的實驗小白鼠,時元的叔叔嬸嬸對于曲遙這種從天而降的精神健壯小伙子感到十分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