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妾如她 第125節(jié)
五爺哼笑了一聲。 “你來作甚?” 秀淡垂著頭,“奴婢來伺候五爺?!?/br> 五爺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想起了什么,轉(zhuǎn)頭叫了文澤一聲。 “去跟姨娘說,讓姨娘先不必過來,免得壞了心情?!?/br> 然而話音剛落,秀淡便道了一句。 “回五爺,奴婢已經(jīng)稟報了姨娘,姨娘今日不會過來了。” 五爺一怔,“你說什么?” 秀淡深吸一氣,又說了一遍。 “奴婢去求了姨娘,請姨娘成全奴婢伺候五爺?shù)男囊?,姨娘答?yīng)了。” 畫舫里一時靜到了極點(diǎn)。 窗戶明明都打開了來,但一絲絲風(fēng)都沒有。 氣氛如同凝固。 五爺嘴角壓了下來。 文澤在旁沒有反駁秀淡的話,可見她說得是真的。 他的阿姝竟然答應(yīng)了,將他拱手送給別人,就這么隨意。 他忍不住笑了。 他之前還想,她性子是怪些,同旁人不那么一樣,但眼下看來,何止是不一樣。 她是對他根本就沒有一點(diǎn)在乎吧…… 五爺在念及的這一瞬,落坐了下來。 秀淡見狀,大松了一口氣。 她連忙上前,給五爺?shù)沽司啤?/br> 男人拿起酒盅,一飲而盡。 秀淡看到了希望,又給五爺斟了一杯,素手給五爺布起菜來。 她早已觀察許久,五爺愛吃什么,又喜歡韓姨娘怎樣的姿態(tài),她都一一學(xué)會了。 從前她沒有機(jī)會,但眼下她若是再不成,恐怕再尋不到更好的時機(jī)了。 秀淡學(xué)著韓姨娘的樣子,學(xué)著她的表情,學(xué)著她的一切。 五爺一連喝了三杯酒下肚,烈酒刺著喉頭,可壓下不他心里的不適。 他很快將這一瓶酒都飲了下去。 秀淡自然不會勸他的,反而大著膽子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她曉得此時此刻,五爺恐怕是氣極了韓姨娘,在這般情形下,是有可能收了她的吧? 哪怕是為了與韓姨娘置氣,也可…… 事情就要成了,秀淡也顧不了這么多了,朝著五爺身上靠了過去。 五爺垂眸看著,見她靠過來,也曉得她是何意。 男人無聲地笑了笑。 阿姝在這秀淡去求的時候,也能想到有這樣的場景吧。 可她還是答應(yīng)了秀淡。 既然如此,他為什么不順著她的意思? 反正她也是不在乎的! 他看向坐在身邊的秀淡,從這角度看過去,幾乎和阿姝一模一樣。 他深吸一口氣,抬起了手來,欲將人攬進(jìn)懷中。 秀淡也感覺到了五爺?shù)牟辉倏咕堋?/br> 可男人抬起的手,卻遲遲放不下去。 氣氛越加凝固。 下一息,他騰的站了起來。 一把將精心布置的飯桌掀翻在地。 咣當(dāng)叮咚之間,所有的一切摔了個粉碎。 窗外的風(fēng)呼嘯著闖進(jìn)畫舫。 秀淡以為就要成了,可看到這一切,看向了那位五爺,五爺卻只說了一個字。 “滾!” 秀淡砰得一聲跪了下來,跪在了從桌上摔下的碎瓷片上。 她顧不得鉆心的疼了,跪在地上不肯離開,還期盼著五爺發(fā)過了火,她就有了可能。 五爺氣極,胸中煩悶陰郁之氣左奔右突,見秀淡不走,還在這里,忽的笑出了聲來。 他看著秀淡,緊抿的唇縫里吐出幾個字。 “我看你連命都不要了!” 秀淡在這話里,終于跌坐在了地上。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了。 五爺只要韓姨娘一個,縱然韓姨娘轉(zhuǎn)身離開,也再沒有旁人能靠近五爺。 不知道是不是意識到不可能了,一切都完了,秀淡反而不怕了也不急了,只有眼淚稀里嘩啦落了下來。 她重新跪好,給五爺磕了頭。 “請五爺賜死奴婢吧!求五爺賜死!只是、只是能不能請五爺救奴婢jiejie一命!奴婢jiejie在教坊司快要活不下去了!” 五爺皺起了眉來,秀淡把凝在心中許久許久的話,全都說了。 她本是寧遠(yuǎn)知府的次女方秀淡,但因父親獲罪,與長姐方秀淺一道,被沒入教坊司。 因著姐妹兩人都會彈琴,好歹沒有淪落成為官妓,而是成了樂人。 可去年,宮中一太監(jiān)去教坊司辦事,一眼看中了她jiejie。 那太監(jiān)位高權(quán)重,要不是教習(xí)他們琴技的師父,以jiejie琴技出挑,十分難得為由,保住了jiejie,jiejie當(dāng)時就要被送去那太監(jiān)的私宅。 可是那位師父年紀(jì)大了,今歲就要從教坊司退下去。 那師父一走,再沒有人能保住jiejie了。 就在這時,宴夫人身邊的大丫鬟俞姝尋到了她們。 她當(dāng)時高興極了,國公府要能幫她們姐妹贖身就好了! 這普天之下,哪有人敢欺凌到國公府頭上來? 可俞姝只將她一個人贖身,帶回了國公府。 宴夫人吩咐她,若是她能辦好這差事,就把她jiejie也救出教坊司,以后他們姐妹就可以在國公府安穩(wěn)度日了。 秀淡只要為了jiejie能幸免于難,她有什么不愿意? 她盡心盡力學(xué)著韓姨娘,照著韓姨娘的一顰一笑反復(fù)練習(xí)。 可她終究是學(xué)不到,做不到了…… 秀淡連連朝著五爺磕頭,額頭磕出了血,混著眼淚流下來。 “求五爺救救我jiejie,奴婢愿意以自己一死,換jiejie逃出生天!” 風(fēng)吹得畫舫門窗咣當(dāng)作響。 五爺半晌沒開口。 他重重嘆氣,沒有再多說什么,叫了文澤一聲。 文澤立刻領(lǐng)會,上前拉了秀淡。 “秀淡姑娘,此事五爺已經(jīng)知道了,姑娘請回吧?!?/br> 秀淡懵了一懵,接著一陣狂喜。 五爺?shù)囊馑迹谴饝?yīng)要救她jiejie了嗎?! 她砰砰地朝著五爺磕頭道謝,激動到語無倫次。 只是五爺神色寥落,看向外面寂靜無波的水面。 秀淡和她jiejie的事情,他可以出手幫解。 他和那個人的事情,誰又能告訴他該怎么辦呢? 風(fēng)吹過水面,水面泛起了清波,可風(fēng)停了,波浪又沒了。 他看著水面,驀然冒出來一個想法。 若有一天,她從他身邊離開,也不會有任何留戀地,就風(fēng)過無痕地走了吧。 因為她毫不在乎,是真不在乎…… 男人心口發(fā)澀,端起酒杯又要再喝,跪在地上的秀淡突然開了口。 “奴婢還有一個請求。 “奴婢請五爺,不要因此責(zé)怪韓姨娘!” 五爺一頓,旋即哼笑了一聲,將手里的酒端到嘴邊。 秀淡卻在此時大了膽子,繼續(xù)說了起來。 “此事是我求姨娘的,姨娘也不得不答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