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6)
看這里干凈的緊,莫不是常有人來幫我們打掃?景澈搖了搖自己的扇子,手指在桌上輕輕一抹,并沒有灰塵的痕跡。 應該是蘇兒姑娘過來過。少年淡淡一笑,走至桌邊,將一本書翻開,眼神悠遠,仿佛記起了那些日子同景澈住在這里的情形,粗茶淡飯,書卷畫譜,品茶談天,那段歲月于自己而言是極為珍貴的,深陷皇權斗爭中難得的悠閑。 我看啊,這次我們還是不要去看蘇大叔了。慵懶的靠在桌上,景澈忽然出言,這地方挺不錯的,等解了你身上的南柯一夢,我們哪一日玩累了,就回來這里,到時候再去看他們也不晚。 其實說這話,景澈也是有私心的,他們當時住在這里,蘇兒因為心儀流清便時常過來如今,一年未見,那必定是日日登門造訪,實在是麻煩的很 也可。百里流清點點頭,他本就是喜靜之人,心中知道景澈的那點小算盤,比起其他人他更愿意與景澈單獨的呆在一起,享受二人的時光。 那我們去那里看看吧。 那里是墜崖之時發(fā)現的意外驚喜,是只屬于兩個人的秘密。 邁過長長的階梯,一股濃郁的桃花香在空中浮了起來,一株巨大的參天桃樹映入了兩人的眼中。 上次來的時候正是七、八月份,桃花落盡,而如今不過四月,正是桃花盛開的時節(jié),漫天飄飛的花瓣仿佛將天空都染成了徘紅色,清風一過,那便是一陣濃郁的花香隨風飄遠,許是因為獨獨一顆的緣故,給人視覺的沖擊力反而愈加的大。 壯麗如斯。剪水雙瞳看著那傲然而立在半山腰的巨大桃樹,似乎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懾,百里流清喃喃出聲。 風聲獵獵,飄搖的花枝輕輕搖曳,在金色的日光下如夢如幻,仿佛一片孤寂的花海。 這才是寂寞到極致的美景,沒有簇擁的熱鬧,在無人觀賞的時候靜靜盛開,在秋天來臨之際默然凋零,如此反復一個又一個年輪。 目光落在那桃樹枝上,景澈笑容滿面,也不枉費我們特意來此。桃花看了無數,大多是成片,這景色卻是最為奇特的,沒有任何一處能比得上,白云山素來是觀賞桃花的圣地,卻獨獨漏了這一顆,真是可惜 不知道在其他地方有沒有這樣的奇景? 景澈沉默了下,忽然道,我倒是知道一個地方,那里景色同樣不錯。 是么?在哪里 南華山。凝視著少年輕輕說出了這三個字。 百里流清一怔,并沒有看景澈,然而是將目光轉向別處,輕笑了一聲,帶著絲絲寂寥,若是有機會一定要去看看。 南華山是天璣子前輩的所居之地,你若是去的話,想必他肯定開心。對于南華山,景澈并沒有多做提及,那是二人記憶的封存之地,之所以告訴流清也是一種懷念與追憶,那些歲月并沒有因為年輪的流逝而消失,而是深深的掩埋在自己的心底。 冰川雪域。 精致的宮殿中,俏麗的少女手中拿著一張通告,滿臉的復雜之色。 想不到景澈那臭小子竟然需要千年冰蠶一個面目陰鷲的黑袍老者打開門,語氣冰寒的說道,目光落在女子的臉上,有些愕然的道,華兒,你怎么了? 沒、沒什么、將手中通告放下,容華強笑。 可不要騙師傅。老者冷哼一聲,老人家我雖然在雪山中不問世事,當初景澈那小子逃婚的消息,我還是知道的,難不成你還喜歡著景澈那小子? 容華搖了搖頭,見她情緒不高,老者也有些心疼,他一生性格怪異,從沒有什么親近的人,無意間卻在雪域遇見初來此地的容華,一時興起收了她為徒,對她的蠱術也大感興趣,甚至不惜將珍藏的千年冰蠶送給她煉蠱,好了,別多想了,好好煉蠱吧,景澈那小子要是敢來,師傅一定給你報仇! 第一百八十一章 雪域 正值夏季,本是百花盛開的時節(jié),冰川雪域卻是一片白雪皚皚之色。 唿出的氣體都好似在空氣中凝結成冰,兩匹馬兒在雪地中踏踏而行,縱然少年身上已經裹上了厚厚的雪裘,景澈依舊有些不放心的問,冷不冷? 這氣候雖然嚴寒,自己身強力壯倒是受得了的,但是流清他一向畏寒,一旦被寒氣侵襲,恐怕又得大病一場。 百里流清緩緩的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他抬眼看了看陡削的雪山,清麗的臉上帶著幾分蒼白,白鷲老人就在上面嗎?他去過很多地方,卻是第一次到這冰川雪域來,也從未跟雪域老鬼白鷲打過交道。 嗯。景澈點頭,含笑道,我倒是與他打過交道,雖說他的脾氣是怪了些,但是對本性卻不壞,整個就是老頑童。 解開流清身上的毒,所需要的圣物有三種,這千年冰蠶無疑是輕易能得到的一種,所以景澈勢在必得。 看著山下站著的兩個少年,有熱心人上前攀談,兩位公子可是要去找雪域老鬼? 你怎么知道?景澈笑問,這雪域老鬼應該是個讓人談之色變的主,想不到還有人主動問起。 那人曖昧的看了他們一眼,目光流露出贊嘆,這不是因為雪域老鬼最近新收了一個女徒弟么,那可叫一個國色天香啊,不少青年才俊都慕名前來求親,不過從未聽說有誰成功過。 摸了摸下巴,那人嘿嘿笑了一聲,不過我看你二人容顏上等,氣質非凡,恐怕有戲呢! 景澈有些好笑的道,我們可不是求親的,再漂亮又與我何干。 在景澈的心中,再么美的絕色佳人也比不上流清一分,小哥要是喜歡的話,不妨自己去試試! 嘖那人惋惜的只搖頭,真是浪費了這么一幅好皮囊啊,不知道把握機會。 景澈卻是和身邊白衣少年相視一笑,并未接話。 兩位請在此稍等片段,師父還有些事要處理。引路的小童,大眼睛好奇的在百里流清身上打量,逍遙侯他還是見過的,可是這個少年他卻是第一次見,這么漂亮的少年整個雪域都找不到一個。 無妨,多謝了。百里流清微微一笑。 那保兒就先退下了。對二人行了禮,恭敬的退了出去。 待那小童退了出去,景澈在桌前坐了下來,為百里流清倒了一杯熱茶,柔聲道,快喝些,暖暖身子。目光在四周一轉,這里面竟擺放著不少造型奇異的瓷器,勾著唇角道,這老頭還挺會享受的,也沒多少人,竟然住這么大的宮殿,看這些裝飾也價值不菲,也不知道花費了多少錢財。 手捧著熱茶,百里流清失笑道,早先聽過白鷲老人是出了名的愛財和奇珍異寶,不想還真是如此。這宮殿的奢華程度堪比皇宮啊 是啊,那老頭別提有多愛錢了!簡直就是雁過拔毛!景澈不客氣的評價道,顯然是很清楚白鷲老人的本性。 莫非,你吃過虧?百里流清似笑非笑的道,若真能讓景澈吃虧,那可當真不容易。 景澈幽怨的看了他一眼,這世上除了流清你能讓我心甘情愿的吃虧以外,誰能算計本少? 他這話也不假,景澈絕對是一個極其聰明的人,除了百里流清以外,外人想要算計到他,在他身上撈到好處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回應他的是少年的沉默,對于這種話題百里流清聰明的選擇不接下去,否則吃虧的必然是自己。 二人在殿中坐著,偶爾談笑,倒也有趣,只是時間一分分的過去,那雪域老鬼卻沒有現身的意思,期間找了小童來問,卻都推說師父在忙。 看了眼外面徐徐下落的紅日,時間已經過去半天,景澈臉色有些不好看了,自己以往來,幾乎是立刻就能見過雪域老鬼,如今有事,他反而一再推脫,是可忍孰不可忍。 稍安勿躁,也許真有有事脫不開身也說不定。百里流清出言安撫,話雖這么說,但是仍誰也能察覺到這其中的不對勁。 分明就是故意的,竟敢讓本少爺等這么久!景澈冷哼一聲,站起來走到木柜前,隨手拿起一塊紅色的麒麟玉刻,這玉刻顏色晶瑩剔透,質地極輕,一看便知道是價格不菲。 這么做不太好吧。知道景澈想要做什么,百里流清猶疑道,畢竟這么做于禮不合。 有什么不好的,誰讓他敢這么怠慢我們!景澈理直氣壯的道,手一松,只聽砰的一聲,上好的麒麟玉刻便摔在了地上 發(fā)生什么事了?守在外面的小童連忙進來查看,第一眼就是那碎了一地的玉渣子,這這。。顯然是被嚇到了,結巴了半天才問出來,這怎么回事? 景澈燦然一笑,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燦燦的牙齒,不好意思,手滑了。。。 看他一臉不在乎的表情,小童吞了吞口水,忍不住地打了個冷戰(zhàn),誰不知道自己家的師父愛財如命,這滿殿的裝飾品都是他四處搜羅的寶貝,平日連碰都舍不得讓人碰的,這一轉眼就摔壞了一個。。。 砰。。。。還沒反應過來,一只青玉彩繪瓶又從他手中滑了下來,摔成了碎片。 那可是師父自己最喜歡的瓷器之一??!就這么沒了?! 景澈拍了拍手,不好意思,手又滑了??粗鴩樀妹婺繎K白的小童安慰道,不必害怕,你師父那么忙,摔他幾個瓷器,他怎么會記得呢?! 一面說著,一面開始尋找下一個目標,眼見他就要拿上一個碧玉酒樽,小童立刻轉身去跑了出去,不到一分鐘,一道黑色的身影就殺氣騰騰的沖了進來,看著地上一地的碎片,氣的幾分眼睛都紅了,小心翼翼的將碎片捧在手心中,語氣都顫抖起來,顯然是一幅心疼到極致的樣子,我的麒麟玉!我的青玉彩繪瓶!我的碧玉酒樽,啊啊阿,該死的臭小子,我跟你拼了!這個景澈就算是砸東西,也砸的都是上等的珍品!這些可都是錢啊!可惜景大少最不缺的就是錢。 白鷲前輩你老都那大歲數了,還是不要太過激,萬一出了事可不好。罪魁禍首完全沒有半點不好意思的自覺,懶洋洋的出聲。 將手中的瓷器小心的交給小童帶下去,雪域老鬼陰沉的臉站起來,看了眼百里流清才將目光放在景澈身上,這就是你求人的態(tài)度嗎?不僅砸壞了我的寶貝,竟然還敢咒我! 這么說白鷲前輩,知道我所為何事而來?景澈神情一喜,只要白鷲前輩肯將千年冰蠶交與我,這些砸碎的寶貝在下三倍賠償,另奉上十萬兩黃金。 沒有,什么千年冰蠶。雪域老鬼揮了揮手直接拒絕,要冰蠶沒有,要命倒是有一條! 你!景澈目光一沉,這老鬼的話簡直就是出爾反爾。 百里流清幽柔制止景澈的怒氣,聲音好似清泉流響,前輩的寶貝我們定會賠償,千年冰蠶對我們很重要,只要前輩舍得割愛,我們一定盡自己所能滿足前輩。 雪域老鬼的目光將他從上到下一番打量,這少年雖然有幾分蒼白之態(tài),卻不病弱,說話得體有禮,氣質更是清貴無暇,也難怪連景澈都會鐘情于他,只是男人就是男人,哪里比得上自己的寶貝弟子好,冷哼一道,陰測測的道,想必這位就是百里流清,江湖上無水閣的主人吧,別人怕你,我老人家可不怕你,之前已經說了,我沒有什么千年冰蠶,也從未見過,你們趕緊給我走。 老鬼,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景澈明顯聽出了這雪域老鬼對流清的偏見,這次見他跟以往極為不同,也不知是哪里得罪他的。 雪域老鬼一聽景澈這么沒禮貌的話,頓時氣的眉毛挑了起來,臉色幾乎沉的能滴出水來,你小子說什么? 百里流清拉住景澈,眉目靜楚,再次問道,是否不管我們付出怎樣的代價,前輩都不愿將千年冰蠶交與我們? 雪域老鬼看也不再看他們一眼,寒聲道,說沒有就沒有,保兒,送客! 殿中的局面讓小童大氣也不敢喘,雖然說師父脾氣怪異,可從未見他發(fā)這么大的火氣,對著景澈二人喏喏的道,請。 百里流清并未因雪域老鬼的態(tài)度而有絲毫的火氣,聲音依舊平靜的道,是我們失禮了,既然前輩沒有千年冰蠶,我們也不會強人所難,就此告辭。 流清景澈著急出聲。 然而少年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平和的眼神將仿佛能澆滅人的怒氣一般,從袖中取出一張銀票放在桌子上,輕聲道,走吧。雖然他跟雪域老鬼接觸不多,但是也能感覺到他的為人,此人性格必定孤僻執(zhí)拗,他執(zhí)意不救,多說無用,又何必再費唇舌,百里流清亦有他自己的矜持與驕傲。 景澈心中暴怒,卻也知少年的心意,生命再可貴,可又怎么比得上尊嚴呢?低聲下氣的乞憐從來不是百里流清會做的事,心中打定注意,這千年冰蠶,自己只能另外想辦法的,軟的不行,那就來硬的! 等等就在他二人轉身離的時候,門外卻又闖進了一道身影,因為跑的急,容華俏麗的臉上盡是汗水。 華兒,你怎么來了? 看見忽然出現的少女,景澈與百里流清都有些驚訝,兩次見他的時候,還是南疆一別,想不到雪域老鬼所收的弟子竟然是她。 師父,我容華低著頭欲言又止。 雪域老鬼嘆了一口氣,心中想著莫不是容華還是放心不下景澈,不動聲色的道,想要的我的冰蠶可行,不過你們得滿足我老人家一個要求。 雪域老鬼忽然改變了主意讓景澈生出了警惕,但是所求與人也別無他法,百里流清凝聲道,前輩請說。 看了眼自家的徒兒,陡然將手指向景澈,我要你在今日與容華完婚,照做了,千年冰蠶無償奉上,另外這打碎的寶貝,就當我送于你們的一份彩禮。 第一百八十二章 冰蠶 此言一出,頓時讓殿堂內的氣氛沉寂下來,容華勐地抬起了頭,顯然也是沒想到雪域老鬼會忽然說出這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