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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軻看著朱文禎用力到有些泛白的指節(jié),抬手將他的手握住,剛想開口,聽到柳娘敲門。 柳娘被放進來,看著跪在地上的小倌,又看向朱文禎,陪著小心說:“湘公子,實在對不住,這小倌才來苑子里不久,不懂事,我這就給您換個過來。” 朱文禎不想再被塞這樣不懂規(guī)矩的小倌壞了興致,便冷聲吩咐:“讓寒潭來罷?!?/br> 柳娘愣了一陣,“寒潭今日一早去了老主戶張老爺家中,至今還未回……” 朱文禎胸口微微起伏,壓下怒意,“那便讓冷月來?!?/br> 柳娘再次被噎住,“冷月昨晚受了風(fēng)寒,嗓子壞了,告假在家修養(yǎng)——” 柳娘話音未落,朱文禎啪一聲將桌上酒杯摔了,“怎么,不過買了你苑子一個小倌,如今便處處防著我了?” 柳娘陪著笑臉,“湘公子說的哪里話,這實在是您今日來得急,苑子里沒有準(zhǔn)備,我這就安排人去把冷月喊來——” “——罷了,”朱文禎打斷她,“嗓子壞了來了也是敗興?!?/br> 柳娘便又笑說:“我給您多領(lǐng)幾個小倌過來,隨您挑,挑到滿意為止?!?/br> 朱文禎沒答話。 他對自己寫的曲譜是有精神潔癖的,并不希望隨隨便便一個小倌都能過來糟蹋,剛才那出鬧下來,已經(jīng)觸了他的底線,怎么可能還允許再多挑幾個不熟悉的人過來挨個觸霉頭。 柳娘見朱文禎不回話,面色卻是越來越沉,想再開口緩解眼前僵局,正斟酌著如何說。 唐軻卻忽然探身,直接抱著朱文禎纖瘦腰身,將人在空中翻了一圈,放在自己腿上。 朱文禎驚得忘了生氣,半張著嘴講不出話來,一雙眼睜得渾圓看他,臉上寫滿“你做什么”四個字。 意識還是混沌一片,身體卻早已熟悉了唐軻的懷抱,朱文禎像之前在小宅院里許多個日夜那樣熟練地抬手?jǐn)堊√戚V脖頸,身上軟下來。 待回過神,朱文禎掙了掙,惱道:“你……你松開!” 柳娘見狀揪住那小倌一道光速撤離現(xiàn)場,門關(guān)嚴(yán)實了。 唐軻將朱文禎的腰箍得更緊了些,笑著彎腰將地上的曲譜撿起來,抖了抖,掀開第一頁。 朱文禎推著唐軻胸膛,力氣輕得像撓癢,“當(dāng)著外頭那些人,你怎敢如此放肆!” 唐軻對朱文禎的話充耳不聞,環(huán)抱著他,舉起曲譜,“王爺,不如讓小的給您唱曲?” 朱文禎怔住,“你會唱曲?” “不會,”唐軻否認(rèn)得理直氣壯,“可以學(xué)嘛?!?/br> 說罷學(xué)著剛才那小倌的樣子,將頭一句話清唱出來。 唐軻不會唱,表面工作做得倒是很足,微微仰著下頜,眉頭微蹙,眼神迷離,一副十分陶醉的模樣。 只不過剛唱了半句,嘴被一只冰涼柔軟的手捂住了。 朱文禎盯著他,“黑旋風(fēng)唱得都比你好?!?/br> 唐軻將他手指握住,在他掌心吻了吻,“黑旋風(fēng)是誰?” 朱文禎微微偏頭看他,勾起唇角笑起來,“我的小馬駒?!?/br> 唐軻翻身將朱文禎壓在榻上,“你拿我跟你的馬比?” 朱文禎盯著唐軻,認(rèn)真搖頭:“比不得,黑旋風(fēng)要能干許多?!?/br> 唐軻聽到這樣的話,氣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抱住朱文禎要鬧他。 朱文禎嚇得慌慌張張偏過頭去求饒,又瞅一眼門的方向,“小可!” “嗯?”唐軻將頭從朱文禎脖頸間抬起來。 朱文禎雙頰泛紅,“我可以……為你唱曲?!?/br> 唐軻愣了下,“你會唱?” 朱文禎不答話,將唐軻推開,去琴邊跪坐下來,廣袖輕撫,柔荑微挑,帶起一聲清脆琴音。 唐軻不懂曲子,只會用一句“臥槽”來形容朱文禎譜的曲。 但朱文禎改的詞他卻是懂得,聽著那詞被朱文禎山澗般清冷的嗓音唱出來,唐軻突然明白了為什么以前朱文禎總喜歡拉著他讀自己的小說。 如果可以,他想把朱文禎鎖在家里,天天逼他給自己唱這文改的曲子。 朱文禎的高傲驕矜,與戲館茶樓的伶人截然相反,有那樣的氣質(zhì)加持,下里巴人也能被他唱出陽春白雪的味道來。 遑論朱文禎的曲譜改得真的很好,唐軻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的文可以被這樣升華。 唐軻盯著朱文禎那張臉,癡癡傻傻地笑,想湘兒如果不是王爺,流落到民間去,都城跟江南的花魁就都要靠邊站了。 朱文禎一曲彈完,斜倚在琴邊,撐起手肘支著額側(cè),微偏著頭望向唐軻笑。 唐軻依舊死死盯著朱文禎,內(nèi)心一些骯臟的念頭蠢蠢欲動,被他費盡力氣壓下去。 “湘兒給其他人改過詞譜唱過曲嗎?” 朱文禎微微一怔,沒料到唐軻問這個,認(rèn)真思索一番,“以前不懂事,曾改了曲譜去苑子里打擂臺,拔了頭籌,被父皇知道了捉回宮去,請了季先生來教學(xué)問,再不讓我踏出宮門半步,那之后便再未寫過曲譜了?!?/br> 唐軻點頭,十分理解皇帝的良苦用心。 “怎么?”朱文禎不明所以。 唐軻起身,來到朱文禎身邊,直接將人抱起來回到坐榻上,“以后除了我,不許給任何人唱曲?!?/br> 朱文禎笑得眉眼彎起來,他堂堂一個王爺,原本也不會給其他人唱曲,可聽唐軻這霸道言論,還是忍不住問:“為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