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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守則拖著手腳上的鎖鏈叮鈴當啷趕過來。 唐軻腳步一頓,茫然看著他。 吳守則看唐軻一眼,又蹲下來去摸已經被唐軻敲暈的牢頭腰間的鑰匙。 “吳大人……你在做什么?” 吳守則試了幾把鑰匙,終于打開了手上鐐銬,十分開心地哈了一聲,又繼續(xù)去找腳上鐐銬的鑰匙,期間抬起眼皮看唐軻,“跟你一起越獄啊?!?/br> “我自己去找湘兒就行,吳大人這樣冒然離開,原本能洗脫的罪名可能也講不清了?!?/br> 吳守則抬手道:“原本也洗不脫了,你走了我如何講得清楚?何況你說得對,宮里怕是出事了,覆巢之下無完卵,經你提醒,我需得盡快去面見圣上,拖不得了?!?/br> 唐軻沒再堅持,蹲下來幫他把腳上鐐銬開了,與他一道出去。 刑部大牢已經許久沒有遇到越獄的情況了,外頭看守的官兵并不多,“我剛才粗略看過,從這牢門到側門的路上,約莫有二十多人把手,”吳守則跟在唐軻后頭低聲說,“你我二人力量單薄,不好一次對付這么多人,待會我打頭,先引開大部分人,你——哎?” 吳守則話說到一半,唐軻直接提劍出去了,絲毫沒有打算讓他幫忙引人。 吳守則對唐軻的莽撞行為十分不滿,想追上去試著挽回一下不好收場的局面,卻見唐軻已然撂倒了大半官兵,直接沖至側門邊,堵住所有官兵去路,不讓人逃出去通風報信。 是極度簡單粗暴但有效的作戰(zhàn)方式…… 吳守則上前去,幫忙撂倒了兩個準備往回撤的衙役,再抬頭,發(fā)現余下的官兵已經盡數躺在地上了。 吳守則看向唐軻的神情有些復雜,唐軻無暇他顧,直接沉聲說了句“走”,便轉身從側門出去了。 兩人先回了唐軻的小宅院,聽到守在院外的禁衛(wèi)軍說朱文禎被洪容領回宮的一刻,唐軻如遭晴空霹靂,周身真氣帶著隨風劍發(fā)出尖細嗡鳴聲,什么也顧不得了,轉身就朝皇宮方向飛奔而去。 吳守則追在他后頭一路喊著,可怎么都攔不住,直追到皇宮腳下,看到唐軻立在幾人高的宮墻外看著宮門方向。 吳守則追上來,扶著腰,站在唐軻身邊大口喘著氣,待看清宮門方向,面色沉下來,“正門看守的侍衛(wèi)隊整個換了……都是太子的人。果然是變天了……” 唐軻沉著臉轉身沿著宮墻行去。 吳守則無奈又追上去,“這宮墻頂上都是毒刺,翻不過去的,就算翻過去,也會立刻被里頭巡邏的侍衛(wèi)跟盯梢的弓|弩手聯合制住的?!?/br> 唐軻收回視線,看向吳守則,像是完全沒聽到對方的話,只問:“吳大人,從哪里翻進去,離養(yǎng)心殿最近?” 吳守則愣了愣,“往東走,有個崗哨亭,正對著的就是養(yǎng)心殿,不過那里重兵把守,你進不去的,不如從西邊走,我知道西邊有個宮人們采買進出的角門,從那里混進去——哎?” 吳守則話沒說完,唐軻已經往東邊去了,朝他丟下一句:“我直接翻墻去養(yǎng)心殿,吳大人從西邊角門混進去吧,待我找到湘兒,與你在養(yǎng)心殿房頂會合?!?/br> 看著唐軻提劍決絕離開的背影,吳守則呆立在原地許久沒緩過神來。 為何有人能把翻宮墻闖皇帝寢宮這種話講得跟翻自家窗戶一樣自然? 而且為何會有人把匯合點定在宮殿房頂這種莫名其妙的地方?就不能挑個不那么容易被弩|箭射死的地方嗎? 這些問題吳守則沒機會問出口,唐軻已經消失在了他的視野里。 吳守則無奈搖頭往西去了,心道刺客出道的人就是不一樣,思考問題的方式比他們侍衛(wèi)出道的人清新脫俗許多。 吳守則在西邊角門處守了一陣,攔下了個小太監(jiān),搶了對方衣服腰牌,混進宮去,用盡自己捉襟見肘的做賊技巧避開了巡邏的侍衛(wèi),總算摸到養(yǎng)心殿,一眼看到蹲在房頂的唐軻。 吳守則四下看了看,意識到唐軻此時蹲守的那處屋脊,看似隨意,實則是個極好的藏身處,剛好可以避開各個方向的看守崗哨,忍不住又感嘆了一番唐軻的業(yè)務能力之扎實。 唐軻看到吳守則,拿眼神問他,還傻愣在地上做什么? 吳守則趕緊翻身上去,與唐軻肩并肩蹲在房頂。 “陛下出事了,在床上昏迷不醒,”唐軻沉聲道,“養(yǎng)心殿內外守著的不是皇宮的侍衛(wèi),像是北邊軍營里的人,陛下床榻邊上守著的那人……是鎮(zhèn)北王朱長存?” 現在守在養(yǎng)心殿外的這批人吳守則認得,確實是朱長存的人,他點頭,“宮里果然出事了……陛下的病……有蹊蹺?!?/br> “嗯,”唐軻篤定道,“太子做的?!?/br> 雖說吳守則也認為太子嫌疑很大,但聽唐軻這樣的語氣,還是有些不適應地小聲咳了兩下,“謹言慎行,太子行事不正,卻也未必真就做得出謀害生父的事。” 唐軻確定這事就是太子做的,但他無意糾結此事,只是有些喪氣地說:“我沒找到湘兒……” 吳守則竟從唐軻的語氣里莫名聽出幾分委屈和懊惱的情緒,抬頭發(fā)現唐軻眼眶泛紅,怔了怔,朝周圍幾個宮殿依次指過去,“這幾個是太后、皇后跟幾個皇子的寢宮,東宮在那邊,再往東去是御書房,我們挨個搜一遍,總能——” “——沒有,”唐軻打斷吳守則,“那幾個宮殿,連同這邊這一帶,我都搜過了,沒找到湘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