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來笑出來，“你都不知道是什么餡兒的，還請人來吃?！?/br>
    “我看他是一個人嘛?！?/br>
    晨來一句“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人家回去還是一個人”說出口，野風(fēng)又笑了。

    “我當(dāng)然肯定才會開口啊，你以為我跟你那么傻嗎？除夕的餃子象征意義大于實質(zhì)意義。請他來吃的是象征意義。誰非要吃那個實質(zhì)意義么？”

    “我，和你。我已經(jīng)八個小時沒吃東西了，只喝過一杯胡蘿卜汁。要再不及時補(bǔ)充能量，我馬上就要成仙了?！?/br>
    “那還不快點進(jìn)門去煮餃子?！濒~野風(fēng)推著晨來出了電梯。

    門廳里堆了好些東西，看來是管理員送上來的。

    魚野風(fēng)按了下指紋鎖，又催晨來快進(jìn)門。

    “不管這些么？”晨來問。這么多紙箱木箱隨意堆在這里，雜亂到她都要看不下去了。

    “沒什么要緊的，大概是我閑得無聊下單買的東西……啊，還有下周末 party 要用的酒。上回喝了不少，我要及時補(bǔ)貨?！币帮L(fēng)說著把背包和衣服都丟在沙發(fā)上，順便也把自己丟了進(jìn)去。

    晨來坐下來，慢慢解著圍巾。放松下來人就不想動，她也靠在沙發(fā)上，看看手機(jī)，毫無動靜。

    “我去洗洗手煮餃子?！币帮L(fēng)坐起來。

    “我也來?！背縼頂]了下袖子。

    “先看看都有什么餡兒的……”野風(fēng)先跑進(jìn)廚房里，開了冰箱一看，其中一個格子里塞了好幾盒餃子。他看著上面貼的標(biāo)簽，“剛才咱們說的那幾樣都有，另外還有薺菜和茴香的……你想吃哪種？”

    “你呢？”晨來認(rèn)真洗手。

    “要不咱們每樣都來幾個？吃的時候就玩兒猜猜猜好了……哎，奶奶說里頭包的有東西哎，讓咱們吃的時候留意。”野風(fēng)看著便簽上的字，笑著說。

    “奶奶還是照老規(guī)矩辦?！?/br>
    “而且還記得我小時候被栗子卡住喉嚨的事兒?！币帮L(fēng)笑起來。

    晨來也笑。

    她看野風(fēng)開始往外拿餃子，就去取了個鍋盛水，回頭一看，說：“哎呀你怎么拿了這么多出來……兩個人哪兒吃得了這么多！”

    “怎么會吃不了！我現(xiàn)在餓得都想直接吃生的。”魚野風(fēng)說。

    “那也……”晨來數(shù)了數(shù)，哭笑不得地看看他?！暗綍r候撐得睡不著覺，要在跑步機(jī)上散步到天亮了。放回去一些吧?！?/br>
    “算了，等下還是喊 stephen 上來好了。什么工作還非得大年三十兒干？人哪國人不知道今兒咱們中國人不做生意?！?/br>
    “他不都拒絕了嗎？”

    “那我再邀請一次好了，實在不來就算了……”

    “你跟他很熟嗎？”

    “鄰居的話，算一般熟。要論起來……那也不遠(yuǎn)?！币帮L(fēng)聳聳肩?！澳阋幌胨麃泶驍_咱們，那我就不請他了。”

    晨來瞪了他一眼。

    野風(fēng)笑出聲來，果然去抓了手機(jī)過來，發(fā)起信息來。

    晨來看水開了，忙把餃子下了鍋，聽見野風(fēng)說他說等會兒就來，心里嘆了口氣，手中的鏟子輕輕撥著餃子，看那水滾了起來……她聽見野風(fēng)問：“你們之前見過??？”

    “嗯。”她沒有猶豫，脫口而出。

    * 作者最后修訂時間：2021-03-13

    作者的話

    尼卡

    03-13

    周末愉快。^_^

    第四章 今夜有暴風(fēng)雪 （三）

    尼卡2021-03-14

    “我說呢，覺得氣氛就不太對?！币帮L(fēng)過來，靠在臺子邊。手揣在褲兜里，晃了晃。

    “本來想裝作不認(rèn)識?！背縼碚f著，皺了皺眉?！皩Σ黄鹄?，有點不尊重你?！?/br>
    “沒關(guān)系。那肯定是有點原因的嘛。”魚野風(fēng)笑起來。

    “嗯。”晨來點頭。她看看魚野風(fēng)，“我不想提?！?/br>
    “ok 啊?！?/br>
    “誰知道你這個八卦精跟他這么熟，還這么聰明?！背縼砦站o鏟子。

    “你第一天知道我聰明么？”魚野風(fēng)大笑?！笆炻?，也不算。我是小業(yè)主，他是大業(yè)主。再說這里，從建設(shè)到經(jīng)營，他們公司有份投資的，平常連清潔工人都要對他客氣三分……你知道我們尊敬的波多黎各大叔，經(jīng)常露出懷疑我是水暖工人冒充業(yè)主的神氣。你再看他跟 stephen，嘖嘖。”

    晨來聽野風(fēng)說得有趣，笑。

    “他個性么，像我這樣也算不上好的人沒資格說什么，但是他人不壞?！币帮L(fēng)說。

    “誰說他壞了？”晨來說。她頓了頓，“算了?！?/br>
    “沸了！”野風(fēng)叫道。

    晨來忙掀起鍋蓋來。

    這時門鈴響了，野風(fēng)跑去開門。

    晨來撥著鍋里的餃子，添了點冷水進(jìn)去，重新蓋上鍋蓋。

    羅焰火應(yīng)該進(jìn)門了，可聽不見說話聲。過了一會兒，才有一點響動，卻又是野風(fēng)在笑……野風(fēng)今天心情很好。稍稍休息一下，像充過電似的，剛剛在地鐵里那懵懵懂懂的神氣一掃而光了，果然是個精力超常的人。

    “魚野風(fēng)，我們在哪里吃餃子？”她大聲問道。

    笑聲停了下來。不一會兒，魚野風(fēng)跑過來，“出鍋了嗎？”

    晨來把兩大盤餃子放在了餐臺上。

    “我們?nèi)ゲ蛷d吃吧，總要有點儀式感。stephen 帶了酒來?！濒~野風(fēng)笑著取了三個杯子，順手端了一盤餃子出去。

    晨來正要端另一盤，就見羅焰火走了過來。

    晨來看他已經(jīng)洗過澡換過了衣服，一身淺灰色的開司米衫褲，顯得隨意又自在。他沒有說什么，只是指了指餐臺上的餃子，詢問的眼神看著她。她點點頭，他伸手將盤子端起來就走。

    晨來從架子上取了三個碗，分別盛了一點餃子湯，放在托盤上，又拿了三雙筷子和三個小碟子。廚房里有小瓶的調(diào)味品，不清楚他們都需要什么，她就都拎上，一起端出來。魚野風(fēng)在開酒，羅焰火回身看到她端了一大盤東西，給她接了。

    “你們坐啊?！币帮L(fēng)說。

    “等下先喝口餃子湯?！背縼碚f。

    “先喝酒?！?/br>
    “先喝湯?！背縼淼闪怂谎?。“不是說餓得不得了了嗎？”

    野風(fēng)笑著先喝了口湯，倒了酒，一人一杯?！靶履昕鞓?！”

    “新年快樂！”焰火和晨來也說。

    三只杯子碰在一起，發(fā)出錚的一聲脆響，余韻悠長。

    酒很香，晨來喝了一小口就放下了，臉上卻頓時熱了起來。她摸了摸額頭，聽著他們兩個聊著酒，輕聲說：“我要先吃了?！?/br>
    “吃嘛?！币帮L(fēng)笑著說?！皣L一下我家的餃子，不客氣地說，這是一絕——包餃子的阿姨是奶奶無論如何都要帶在身邊的。人家本來也不想出國，可是爺爺本來就喜歡帶餡兒的食物，偏偏這位阿姨做這類面食又極拿手?！?/br>
    晨來笑著，舉筷子夾了一個胖嘟嘟的餃子，輕輕咬一口，看看里頭，是青菜香菇餡兒的，但沒有發(fā)現(xiàn)其它的什么。她聽見笑聲，抬眼看看，就見魚野風(fēng)和羅焰火都在看她，也許是因為她臉上失望的表情太明顯了吧……她悻悻地說：“不信你們不想討個好彩頭。”

    “我三歲的時候是想的。”魚野風(fēng)說。他生怕她聽不出自己在開玩笑似的，“你這會兒相當(dāng)于三歲吧？”

    晨來又瞪了他一眼，氣呼呼地又夾了一個餃子。其實她已經(jīng)很餓了，倒真的不在乎什么彩頭不彩頭，只想快點填飽肚子……哪知道她一氣吃了五個餃子，雖然每個餡兒都不一樣，可里頭什么都沒有。再吃了五個，還是什么都沒有。

    她有點傻眼。

    餃子個頭不小，吃了十個已經(jīng)有八分飽，再吃下去……她狠狠心，又吃了一個。

    魚野風(fēng)有點緊張地看著她，“乖乖，晨來，這兩盤要是不夠吃的，剩下的也可以都煮了……”

    要不是當(dāng)著羅焰火的面，晨來準(zhǔn)能給他頭上來一記。

    “你以為我吃不下么？”她又舉起筷子來。

    可這會兒如何下箸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難題——魚家的餃子包得的確很漂亮，大小均勻，從外觀上完全看不出內(nèi)容來……她想到年年除夕家里的餃子，母親都故意挑大點兒的棗子和栗子包進(jìn)去，好讓人能認(rèn)出來。為什么這種能讓人皆大歡喜的放水行為，在魚家的漂亮餃子上就行不通呢？

    魚野風(fēng)笑得要喘不過氣來了，索性拿起勺子來，說：“我?guī)湍阋幌隆@個吧。”

    “這個?！绷_焰火指了指盤子中央的一個餃子。

    魚野風(fēng)看了他，把那個餃子舀到晨來碟子里，說：“你要相信一個鑒定師的眼光……要是不準(zhǔn)你打他?！?/br>
    晨來鼓了鼓腮，夾起餃子來咬了一口，“好甜……有糖！”

    “好啦，今年會走蜜運(yùn)啦?！濒~野風(fēng)笑起來。他拿起酒杯碰了一下焰火的，“謝天謝地，幸好你的眼光準(zhǔn)?！?/br>
    焰火微笑，沒出聲。

    晨來吃完了這個餃子，又吃了三個，分別吃到了一枚金幣、一個栗子和一個棗，完成了大滿貫。

    羅焰火只吃了三個餃子，卻吃出了三枚金幣。

    魚野風(fēng)吃得最多，可中的獎全是栗子和棗，“又要早起又要賣苦力，看來今年又是辛苦的一年了?！?/br>
    “這世道，有事可忙、忙上加忙才是最幸福的?！背縼磔p聲說。她舉起酒杯來，“能一起過除夕太好了。祝你們新年快樂，諸事順利?！?/br>
    “大家都是。”羅焰火說。

    “cheers！”魚野風(fēng)開開心心把酒一飲而盡，又要焰火再給他來一杯。

    晨來聽見手機(jī)在響，輕聲說了句抱歉，起身離席。

    電話是姑姑打來的。她接起來，正想著是不是該問問家里有沒有什么事兒，姑姑就說這個電話是替她母親打的，“你爸一早上發(fā)邪火，給你媽把手機(jī)砸了。你mama現(xiàn)在我這兒，你甭?lián)?。她就是惦記著要給你回電話，一直沒回怕你心里不安寧。”

    “只砸了手機(jī)？沒打人？”晨來問。

    “沒有?！逼颜湔f。

    “我媽呢？”晨來又問。

    “哭呢。讓她接？”

    “嗯?！?/br>
    “……她說不接了。剛剛才好了點兒，聽見你聲音怕哭起來沒完。得了，你甭?lián)?，橫豎有我呢。你今兒吃餃子了么？”

    “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