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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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對他的搭訕的一種禮貌性的道別了。 男人微愣了一下,順著薛慈的目光看過去。 同樣非常年輕、大概是在讀大學生的少年站在他身后。 異常清爽的打扮,少年唇邊微微含帶笑意,擁有一張俊美得過分的面容。如果是平時,這種類型的小男生太能挑起他的征服欲和搭訕欲望了,他一定會相當果斷的決定今天的目標就是他。但是這時候,男人卻詭異生出一種 毛骨悚然的,仿佛被某種野獸盯上的顫栗感。 并且這種警惕欲讓他失去了全部的搭訕的興致,有些訕訕地笑了一下,臉色灰敗。 謝問寒的耳力實在極佳,在走過來的時候,就聽見男人的話了。這個時候他依舊用平淡神色,甚至是含帶著些微的笑意,態(tài)度平緩地回答他:不用了叔叔,我們更想擁有私人一點的空間,就不跟著您一起了。 他態(tài)度上是挑不出錯的有禮,除了在叫叔叔的時候讓男人黑臉了一下。 作為經(jīng)歷十分豐富的成熟男性,他其實年齡并不算太大,至少沒有到讓一名大學生叫他叔叔的地步但男人也有只是黑臉了一瞬間,然后就非常知情識趣的放棄了。 他的直覺告訴他,如果不放手,這大概是成為讓他十分后悔的一個決定。 在深刻鞏固了一遍男人的樣貌特征、對應(yīng)上他的身份職位后,謝問寒目送著對方離開,然后才轉(zhuǎn)向薛慈,神色有一些愧疚:抱歉,堵車來晚了一點。 薛慈倒是不怎么在意,是我家離這里近。 謝問寒似乎比分別的時候還要長高了一些作為一個早就該脫離青春期的少年,這個變化實在是太突出了。除此之外,倒是沒什么顯著差別。 他精神奕奕,帶著溫柔笑意,在目光轉(zhuǎn)向酒吧的時候,好像還帶著一點期待的雀躍,就像是個普通的期盼著和朋友聚會玩樂的學生那樣,一點看不出疲憊跡象,看不出在一小時之前,他還乘坐在京市飛往洲城的飛機上。 跨越萬里而來。 兩人一同進入了LW。 LW的入口相當隱蔽,作為一家對外營業(yè)的娛樂場所而言不算太稱職,但是作為一家在京市都有口皆碑的酒吧,這顯然增加了更多的讓人找到它的樂趣,順便更挑起了所有人的期待感。 經(jīng)過一條略顯狹窄的長廊,燈光一下黯淡下來。守在門邊的侍者微笑著上前,檢查過兩人的身份證,確定他們都成年后,才放他們進來 在這一步驟當中,侍者看見了兩位少年分外出色的外表。 謝問寒就已經(jīng)足夠讓人驚艷了。那樣俊美冷冽的一張臉,顯然十分昂貴的衣著,良好的氣質(zhì),是他們酒吧最喜歡的那類客人。然后在看到薛慈的身份證,檢查過他的外貌后,這種欣賞就爆發(fā)為了驟然的驚喜。哪怕在黯淡的無數(shù)束彩光下,可見度其實并不那么清晰,侍者都要很有克制力地才能挪開眼睛,禮貌地躬身,對他們做出了邀請的姿勢。 請進,小先生們。他說。 在有兩人為薛慈和謝問寒引路前,又詢問道:請問兩位需要面具嗎? 謝問寒問:面具? 是的。侍者微微側(cè)身,讓開一點位置,讓他們看見自己身后懸掛的一些造型各異的面具,大多為柔軟的金屬材質(zhì),金銀兩色,十分精致。 然而這樣精致的面具,在謝問寒眼中,他還是不客觀的評價道:丑。 雖然這么說,謝問寒還是拿起了其中一個,戴在臉上,給薛慈看。 怎么樣? 薛慈看完,說道,我開始有點懷疑你們這里是不是正規(guī)場合了。 謝問寒失笑。 侍者也忍笑著道:絕對正規(guī)。我們在這之前還檢查了兩位的身份證。 薛慈也挑選了其中一個,但是沒戴著,只是拿在了手上。 侍者十分迅速地問好需求,帶他們來到卡座處,薛慈在小沙發(fā)上坐下,看著桌面上的光屏,上面是推薦的酒水。 這里是可以自助點單的,但是侍者依舊沒離開,站在一旁等待他們點完酒支。 這個時候,謝問寒總算后知后覺地想起,問他,薛慈,你的酒量好嗎? 不對謝問寒自言自語道,應(yīng)該問你會不會喝酒才對。 他看著薛慈,又若有所思,你也可以只看著我喝,只要和我說話就可以。 薛慈有點無語:現(xiàn)在問這個是不是晚了一點? 他對喝酒沒什么太大的偏好,連前世去應(yīng)酬的時候,看在他薛家少爺?shù)纳矸萆?,敢逼薛慈喝酒的也是少?shù)。而那一部分少數(shù)人,通常薛慈也不會太給面子。 但是薛慈也不是滴酒不沾的性格,反而非常古怪的,他的酒量不錯,就算這輩子沒怎么碰過酒水,這種天生的體質(zhì)也不會因此變化。 他目光隨意地掠過酒水單上的各種酒名,還有簡單的介紹之類,點了幾支酒精度數(shù)比較低的雞尾酒,目光落在謝問寒的身上,平淡地道:不醉不歸。 他既然是來陪謝問寒的,當然也會讓他玩到盡興為止。 謝問寒微頓了一下,也跟著笑了,聲音懶散。 好。他說道,不醉不歸。 侍者合上自己的點單薄,顯然有點興奮。雖然早猜到這兩位客人應(yīng)該是屬于不差錢的小少爺那掛的,但是出手闊綽還是超乎他的預(yù)料。這些點單的酒水之中,他會取走一部分提成,并且在他離開的時候,他收到了一筆不菲的小費,這讓他臉上的微笑都變得更加真實熱切許多。 薛慈已經(jīng)摘下口罩,戴上了被他稱為一看就很不正經(jīng)的面具。 銀色的動物造型,像是在月光下偷溜出來的一只小狐貍。 謝問寒一直含笑看著薛慈,始終沒有挪開眼。 他們點的酒很快被送上來 端酒的人并不是剛才那位侍者,而是兩個非常年輕漂亮的少年、少女了。 兩人看著年紀都不大,臉上化上了不易被發(fā)現(xiàn)的淡妝,在酒吧五光十色的燈光下,更被凸顯出了漂亮精致的五官。他們過來倒酒的動作十分熟稔,有一些特制的酒,是連著酒瓶一起端上來的,據(jù)說是要讓客人檢查純正性其中那個男孩子遞出來給他們看了一眼標簽,如蔥段般的手被很好地展示了出來。然后非常熟稔利落地掀開了酒塞,將酒倒在裝滿圓形冰塊的大闊口琉璃杯中,看著晶瑩的酒液順著散發(fā)著冷氣的冰塊滑下,凝聚到那光滑的下半部分滴落,頓時散發(fā)出醇厚的、驚人的酒香來。 兩杯酒被遞到薛慈和謝問寒眼前,他又開始倒下一種類的酒,這次少年先把酒倒好遞給了謝問寒,然后走向薛慈那邊。他輕柔地、充滿著誘惑力地微微俯身,靠薛慈靠得很近,高懸著酒瓶,激撒出來的酒液落在闊口杯子當中,撒出來了一些霧氣般的水珠。少年的目光也遠離了酒杯,柔情無限地,帶著一種比酒水還要醉人的曖昧氣息,貼近了薛慈 薛慈還在看著眼前的酒,眉眼未動。 然后少年手中拿著的酒瓶就被人扶住了。 憑借著他的力氣,也沒轉(zhuǎn)動。 少年愣了一下,看向鉗制住他的人。 是另一位客人。謝問寒的眼像是沉進寒潭中的墨一般,黑沉無比,冷冽危險,但是他唇邊又帶著相當溫和的笑意,這兩種劇烈的反差讓他看上去危險又極具魔性。少年在瞬間思索起來,千回百轉(zhuǎn),感覺明白了謝問寒的意思。 雖然他更中意的,是帶著銀色面具的這位客人。但實際上,這兩名客人隨意勾搭上其中任何一名,能得到的好處都可想而知了。所以他沒怎么猶豫,便準備轉(zhuǎn)投謝問寒的懷抱,身體迅速站直了,柔柔地準備靠過去,我來為您倒酒。 謝問寒站起來了。 在少年思索著要不要裝作沒站穩(wěn),投入他的懷中時,謝問寒已經(jīng)相當迅速地借力把他拉了過去,換了個位置。那瓶紅酒也不知怎么的,就從少年的手上落到了謝問寒的手上。 謝問寒彎下身,用比少年剛才貼著薛慈,還要更近一些的距離,在薛慈耳旁道:他倒的不好,還會撒出來,我來。 如果是一些正式點的場合,倒酒這樣的舉動一般是下位者對上位者做的,薛慈說不定還會拒絕。但這只是朋友私下的聚會,薛慈沒那么在意這些細節(jié),謝問寒愿意來倒酒,他也點了點頭,只是側(cè)身更讓開一些位置,以便謝問寒施展。 那兩個來送酒的少年、少女,好像就沒什么事可做了。 薛慈說:你們可以回去了。 不,謝問寒突然開口,唇邊還是帶著溫和笑意,看不出一點不悅,我還有些不熟練的地方,他們在這里,也可以教我些倒酒的技巧。 當然,還有介紹這些酒水。 謝問寒目光平和地看向他們,你們會的吧? 那少女茫然地點了點頭,沒見過客人要自己動手的她就當怪癖了。 而被謝問寒目光緊盯著的少年,臉色卻微微一僵,心里升上來一種很怪異的感覺。 他能理解,或許眼前的這種大少爺可能看不太上他這種人吧,所以不允許他做那種調(diào)情舉動,以免帶壞了身邊這位少爺。在他們酒吧,這只能算是情趣,兩廂情愿當然好,要是他糾纏著被舉報,可是要砸飯碗的,所以只要客人露出反感情緒,他都會立即收手,端正做好自己的工作。 但是謝問寒的做法,就好像是要他站在一旁看著看著他來做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其他人:來酒吧找樂子。 謝學霸(?):來酒吧學習。 第57章 敞開心扉的好地方 這種古怪情緒在旁觀一會后被打散。 謝問寒似乎只是最開始捱近了點,在薛慈退開后,也依舊保持著這個距離。他微垂著眼,哪怕戴著面具,也可從露出的下半張臉里,推測出那是一張無比英俊深刻的面貌,唇邊更含帶著溫和笑意。謝問寒修長手指握住瓶身,流利地倒出酒液,酒星溢散,飄香濃郁,那樣漂亮的花招實在使得很厲害,和他們酒吧中專業(yè)的調(diào)酒師相比也不逞多讓。 倒好的酒被遞到薛慈眼前。 他似乎說了點什么,薛小少爺也微微彎了下唇。 分明是極拘于禮儀的距離,兩人談話都似隔著一定的空間,但是在這種曖昧如同濃郁酒香一般充斥于整個空間中的氛圍里,就實在太古怪了。酒吧耀眼絢爛的燈光落在兩人的身上,映亮了一雙蘊含著深層情緒的眼。 連身邊毫無這種情緒敏感度的少女,好似都在瞬間察覺這種非同一般的氛圍,不自在的目光游弋起來。 他們在旁邊站了有一會,偶爾會被問到酒的來歷口感,便會開始介紹。后來謝問寒終于讓他們兩人回去,給了一筆不菲小費,少年拿著卻有點心不在焉。 他總覺得,覺得 那兩個人的關(guān)系,應(yīng)該不一般吧? 至少戴著金色面具的那位客人,對戴著銀色面具的客人他突兀想到謝問寒那雙黑沉的、毫無波瀾的眼,在掃過來時流露出的可怕情緒,身體猛地顫抖了一下。 他警覺地意識到,總之這不是他該管的事。 負責倒酒的侍者離開,謝問寒終于可以和薛慈單獨的、進行一些私密性的談話了。 其實也不算什么私密談話。 謝問寒也喝了一點酒,開口的大多是他,比之前話要多了不止一點。謝問寒會提起他這些年的生活,認識的朋友,考上華大的經(jīng)歷當然,還有他拿到那個繼父的財產(chǎn)和賠償款后,去做了些什么。 甚至還包括他的母親。 這些年謝問寒已經(jīng)很少去見他母親了,女人在醫(yī)生和護工的照顧下過得很好,如同已經(jīng)釋懷過去。她信仰了上帝,每天都會在周末去做禮拜,清晨與睡前會進行禱告,似乎這樣已經(jīng)對她的靈魂進行了救贖。再見到謝問寒的時候,那種時刻壓抑她的愧疚難安已經(jīng)褪去許多了。 謝問寒說起這一切時都是很平淡的神色。 這樣或許也很好。 他母親已經(jīng)釋然那些過去。他也是。 薛慈則作為一個安靜的傾聽者。 或許酒精太容易降低人的警惕心,也太容易讓人卸下心防。哪怕這里并不算一個很適合交心的地方,卻正好可以保守所有的秘密。 燈光絢麗晃眼,坐在卡座里也能聽見其他人狂歡慶祝的聲音。另一個廳邊轉(zhuǎn)角處是LM設(shè)立的舞池,有不少男女在其中隨性舞動,激發(fā)出的汗液與荷爾蒙無數(shù)次鼓噪地促成這樣的狂歡夜。而薛慈和謝問寒坐在這樣一個角落里,低調(diào)的和這個酒吧格格不入。但他們盡可以隨意交談,敞開秘密,也不必擔心在嚷鬧環(huán)境中被人聽見。 薛慈一杯接一杯地喝了很多酒,哪怕都是低度數(shù)的酒精,也讓他面具下的半張臉浮出了明顯的淡紅色。 也是他的皮膚太白,酒精作用便相當輕易的在臉上顯現(xiàn)出來,那是極惑人的殷紅色,在黯淡復(fù)雜的光芒下都無比惹眼漂亮。 你很厲害。薛慈真心實意地說。 命運對他何曾公平,但薛慈雖然也受過許多磋磨,卻到底不是在那樣貧瘠的縫隙中艱難求生,未曾碰到過那樣的繼父雖然他的親生父親,在前世也不算對他很好。 遭遇近可稱得上悲慘的謝問寒,到底立起來了。 他改變了自己的人生,有一個光明前程,更有自己的事業(yè)目標,在芯片學科上也同樣展現(xiàn)出驚人的天賦來。薛慈微微蹙著眉,大概沉默了幾秒鐘,酒精沒讓他醉倒,卻讓他的思維因此而遲鈍了一點,如果我在你一樣的環(huán)境下,會更糟糕。 薛慈嘲諷地笑了一下,如果我不是薛家的少爺,說不定什么也做不成他話還沒說完,謝問寒忽然突兀地伸手,握住了薛慈的手。 謝問寒本就是體溫偏低的體質(zhì),但是這一瞬間才發(fā)現(xiàn),薛慈的指尖比他還要冰涼,那種寒意似乎從他們相觸的地方傳導(dǎo)過來,要連謝問寒的手都一起凍上。但那一瞬謝問寒卻是握緊了指腹下柔軟的一片膚,眼睫猛地顫了顫,口齒都慌亂的不清:不、不是的。 不是這樣。 就算你不是薛家少爺,也依舊謝問寒想,你救過我。 不僅是從他那個已被執(zhí)行死刑的繼父手上,將破破爛爛、被虐打的他救了出來,連著謝問寒墮進深淵的靈魂,都一并被打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