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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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點突然而生的憐惜,讓他出聲打斷了身邊人的笑話,等他們一時噤聲安靜,才接著追問薛慈,你看怎么樣? 薛慈聲音輕緩:我身價很高,那要看你出不出的起這個價錢了。 和錢相關(guān)的事,在言少爺眼中甚至不能被看做是個問題。他只是心中驚了一下,心道還真的能買啊 問他:當(dāng)然可以,你想開價多少。 薛慈笑了一下。 那一瞬笑容如同霽月清輝,脫俗晃眼得漂亮。然后薛慈不帶一點銅臭氣地開了個價錢。 那筆數(shù)字過于巨大,以至言少爺又晃了晃神,懷疑地道:你在開玩笑? 薛慈的神色偏偏還很認真的補充:年薪。 言少爺被他氣得要磨牙,有點胃疼地說:你還真敢開口啊。現(xiàn)在MB這么貴了?一張嘴要個幾千上億的 他話音沒落,在一旁聽見這些話的謝問寒臉色變得無比兇戾難看起來。那些還遮擋著不讓人接近的保鏢被他一腳踹倒了一位,跪地發(fā)出巨大沉重的聲響。 然而相比這邊的動靜,另一邊桌子被掀翻滾地、無數(shù)酒杯齊齊碎裂的高聲調(diào)、背部躺倒在地的撞擊聲以及皮rou相觸的聲音又蓋過了那些動靜,攫取著所有人的目光,巨大的聲響讓所有人的目光都轉(zhuǎn)向了這一處,伴隨的是剛才還神色自若的調(diào)笑著的紈绔子不敢置信的吼聲 而躺在無數(shù)碎裂的酒瓶當(dāng)中,被淋了一身酒水,還被踩在地上的,正是言家的那位大少爺。 薛慈還是那樣乖巧沉靜的神色,身上是那種學(xué)生群體中自帶的單純、干凈的氣息,光是看著他微垂著眼的模樣,誰都會忍不住對他心存憐惜,愛憐無比。不管他做錯什么都想護著他,也不管他做了什么,都會無比堅定地認為他才是那個受害者如果不是薛慈現(xiàn)在伸出一只腳,牢牢地踩在了言大少爺?shù)男靥派系脑挕?/br> 而垂下的眼,是在觀察此時大少爺混亂又驚慌的神色。薛慈半蹲下身,動作很迅速地拿了個酒瓶一砸,在玻璃碎裂的聲響當(dāng)中,把那半截擁有鋒利碎片的酒瓶抵在了少爺脆弱的喉嚨上。 這一系列動作連貫無比,如果是小混混做,恐怕充滿痞氣。但薛慈做來,簡直有種優(yōu)雅氣度,讓人甚至很難察覺到其中的威脅性。 但那酒瓶真的鋒利的如同刀片一樣。 鬼哭狼嚎的跟班的呵止聲停住了。那些終于反應(yīng)過來、準備撲過來收拾冒犯者的保鏢也停住了。就這樣額間懸著汗,神色凝重地看著這一幕。 大少爺覺得自己喉嚨有點尖銳的疼,大概是被劃破了一點皮膚,第一次覺得眼前的人可能真的是瘋子。他對上薛慈依舊沉靜,仿佛沒有一點懼怕的眼,聲音都忍不住有點顫抖。 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得罪了我、我,我會讓你走不出洲城! 言少爺?shù)谋gS都要流汗了,面對這種狂徒,至少應(yīng)該先穩(wěn)住對方啊,光威脅又有什么用,對方哪里知道你言少是什么人物他們的大少爺未免被保護的太有些天真了。 但那個看著乖順,骨子里卻是個乖僻狂徒的學(xué)生,卻微微彎起眼,露出一個笑容來,準確無誤地喊出他的名字。 言喻少爺。 言森見到我的時候,可比你要有禮貌多了??磥硭暮媒甜B(yǎng),一點沒傳到你身上。薛慈輕聲說道。 言森是言喻的父親,鼎有名氣的言家家主。 不要說讓我走不出洲城。今天我哪怕把你的舌頭割下來,不必過今夜,言森都得壓著你上門來給我賠罪,懂嗎?薛慈的語氣實在冷淡,也聽不出威脅意味,但是言喻身上流的汗,比被踩在地上,拿酒瓶抵著喉嚨的時候流的還要多。 以這個角度,他只能仰頭看薛慈。對方語氣的平靜冷冽,和只有上位的世家才能培養(yǎng)出來的囂張漠然,讓他的每一寸肌rou都繃緊,心中有些悔恨起來,怎么會看走眼到以為這是只漂亮無害的金絲雀 那些真正的世家子弟,平日或許不會囂張肆意,但真要囂張起來,可都是殺人不見血的陰。 言喻不發(fā)一言。薛慈又忽然道,現(xiàn)在言家的第三代中,似乎只得言喻少爺一位,也是順位的第一繼承人。 言喻聲音干涸,半晌擠出來一個字:是。 哪怕只這一字,都有些有氣無力。 薛慈笑了一下。 言森會想要更多的選擇的,他輕聲說,既然是繼承人,當(dāng)然要好好挑選一下,不是嗎? 言喻想到那些未被承認進言家、低賤骯臟的私生子們,胸口仿佛喘不上氣來的疼,不可思議地望向薛慈。 第60章 朋友也可以約會 難道真憑著他一句話,就能改變他父親,甚至是整個言家的重要決定嗎? 言喻不敢想。 但他的身體卻無比誠實地顫栗起來,神情早已不見先前的張狂肆意。相比起身體上受到損傷,他更加害怕失去現(xiàn)在所擁有的超然地位,這種恐懼甚至可以讓他放棄原本在意的矜貴身段,嗓音干澀地道:對、對不起,是我口出狂言,冒犯了您。 那語氣已經(jīng)是接近哀求了,希望您不要和我這種小人計較。 那些個跟在言少爺身后吃湯喝rou的紈绔子,一時都一副天塌模樣。顯然他們是決沒有看過言大少這樣忍氣吞聲、伏小做低的時候的。也終于意識到自己可能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面色慘白地看向薛慈,喉結(jié)滾動兩下發(fā)不出聲,實在想不明白怎么剛才看中的勾魂美人就成了要命的閻王。 薛慈倒是沒再去看他們擠出來的干澀難看的笑容。 他手上的碎酒瓶挪開了,也不再踩在言喻的胸膛上。薛慈站起身,目光冷淡地瞥過現(xiàn)在失魂落魄的言喻,看他那頭黃毛發(fā)梢上滴落的酒液,像剛淋完一場雨般狼狽,被澆了個透徹。 目光如同一片雪花消融,點在言少爺身上,落下一點冰涼后便再無痕跡,悄無聲息地收了回來。 但言喻沒感覺到有多輕松。 反倒依舊有無形磐石強壓在他胸膛上,沉甸甸的,比方才薛慈那腳更重,他喘不過氣來,連站起身都一樣是臉色慘白的癆病鬼模樣。 薛慈對待其他人倒還是很客氣比如LM的老板。 神仙打架,小鬼自然不敢旁觀,免得被殃及。但薛慈掀出這驚天動地的動靜,打破了一排的烈酒,對LM老板還能笑得出來。還是那種隨意又抱歉的笑意,簽了賠償賬單,拿卡出來付款。 今天就算是言喻買單,老板都不一定敢收,又何況是這位比言喻還厲害,活生生的閻王了。 LM老板扶正了將歪掉的眼鏡,對薛慈陪笑著說不打緊。根據(jù)LM店內(nèi)的規(guī)矩,他今日消費都是該免單的先前表演的反響,那可真是非同一般的熱烈。 那是喝掉的酒。薛慈和他講道理,這是器物損失賠償。 這種世家少爺,還怪講規(guī)矩。 老板不敢再推拒,迅速算了金額,給薛慈打了折,算完賬單,恭恭敬敬地送人走出去。 薛慈剛走出兩步,正好看見被保鏢們壯碩的身形攔在外面的謝問寒。 謝問寒: 薛慈: 就算是薛慈,也有些行兇暴露后的不好意思。 薛慈說,讓你看笑話了。 他不等謝問寒答話,看見那群保鏢們還直生生佇那,臉上略帶茫然神色。 按道理,這些保鏢是應(yīng)當(dāng)收拾敢傷害言少的任何人的,但是言少都已經(jīng)先服了軟,自然也無措起來。聽見謝問寒在背后冷冷淡淡地說道讓開,才一氣讓出一條道來。 謝問寒從容不迫地和薛慈碰了面,挑剔地瞥了那群壯漢一眼,聲音冷淡,帶著凌人的傲慢,言森讓你們跟著言喻,可不止是保護他rou體上的安全。也是看顧好他,以免這蠢貨做出會牽連全家的蠢事來。在這一點上,你們連一個都成不了事。 沒看顧住言少爺?shù)谋gS們,頓時都露出了心虛與惶恐來,唯唯諾諾地垂首,生怕被繼續(xù)挑揀出錯。但是那兩位少爺并未再關(guān)注他們,薛慈與謝問寒一并離去。隱約還能聽見謝問寒輕聲說道,那言喻囂張成那樣,我還以為是什么人物。尚不及你分毫,作態(tài)倒是擺了個十成十。 薛慈只一聲輕笑,像懶得計較。 林白畫在后臺中發(fā)呆,雖然聽到LM內(nèi)場傳來的巨大聲響,但他不是愛看熱鬧的人,沒去看。只隊友回來對他擠眉弄眼地說,找他麻煩的那個闊少爺碰上了硬茬,現(xiàn)在正狼狽著,要不要去看好戲。 林白畫頓了頓,才說道:懶。 他又問:后來的那個主唱怎么不唱了?他下臺了么,我想去找他。 林白畫對貌美的美人不感興趣,對折辱他的權(quán)貴如何被打臉不感興趣,只對能唱出那兩曲歌的歌手感興趣。他站起身,才發(fā)覺隊友詭異地看他兩眼,臉上神色似有些糾結(jié),你想去找他? 林神,別了。隊友神色誠懇地勸說他,他就是那個硬茬,比闊少爺還來頭大的世家子,那種人我們還是別去接觸的好。 林白畫一下怔在原地,神色難辨的詭異僵硬。 薛慈和謝問寒離開了酒吧,外頭月朗星稀,彩燈絢爛。走出很遠,早離開LM附近,能確定絕沒有人跟著的時候,薛慈才將臉上面具解下來,有些壓不住地露出一點笑意。 言喻今晚恐怕被嚇得不輕,薛慈笑道,你倒很配合我。 謝問寒也跟著摘面具,瞪著一雙黑沉的眼和薛慈對視了幾秒,才后知后覺地應(yīng):嗯。 薛慈剛才也就是唬弄一下那言家的少爺。要論出身,薛家的確比言家要勢大許多,像是主干與分枝的差距。主干可輕易舍去繁縟枝葉,分枝沒了主干卻只??菟酪粋€結(jié)局了。 但薛慈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背出薛家,當(dāng)然不能、也不會再拿薛家壓人,好在被養(yǎng)出來的一身貴氣總裝不出假,拿出來騙人剛剛好。又有面具遮一遮樣貌,就言喻那樣嚇得失魂落魄的模樣,恐怕也不敢再去調(diào)查下今夜教訓(xùn)他的是什么人。 薛慈的眼睛像在發(fā)亮,如同今夜繁星的光都照在他眼底。他打趣地道:果然口罩面具這種東西要常備,做壞事剛剛好。 謝問寒看著薛慈的神情,也不帶掩飾地跟著笑起來,恐怕他自己都沒發(fā)覺,此時他的神色有多溫柔愉悅,跟著認真地道:對。 除此之外,謝問寒又想了想,也不全是唬他。 這低聲一句,薛慈未曾聽清,嗯? 謝問寒神色認真,他今晚得罪你,是一定要倒霉的。 薛慈將這句話當(dāng)成個美好祝愿,笑起來,那就祝他人惡有天收。 今夜已經(jīng)很晚,薛慈一連經(jīng)歷碰到前世讓他揪心的前偶像、和言家大少爺斗狠這兩件事,精力消耗的差不多,也懶得再想他和薛家種種,更沒時間惦記前世那些扭不開的惡緣了。 他先和謝問寒提了告別,兩人各回住所。 阿慈。臨別前,薛慈聽見謝問寒這么喊他,略有些疑惑地回頭看去。 薛慈。謝問寒的確喊了他,只這會又好像是正常的稱呼了,神色自若地看向小少爺,發(fā)出邀約來,明日你還有空嗎? 現(xiàn)在的薛慈,什么時候都算有空。 兩人又這樣平淡無奇地約定下來。 謝問寒將那本散心秘笈吃了個通透,但凡里面提到的活動,都去試了一遍。 洲城本便地廣繁華,玩樂之地更多如繁星,堪稱各省市中的上游。今日謝問寒和薛慈去馬場賽馬,認領(lǐng)了兩匹溫順漂亮的馬駒;明天就是跑到人造的雪山雪場里滑雪,去巖壁上攀巖,去出名的隕山崖角玩蹦極。也有跑得遠的時候,就在洲城的附屬縣區(qū),在游客罕至的熔巖洞xue中看風(fēng)景雖然最后還是被薛慈玩成了材質(zhì)調(diào)研和研究,最后發(fā)現(xiàn)這種萬萬年形成的特殊石質(zhì)說不定是一種導(dǎo)體,可以用在芯片實驗的研究中。以至于其他游客是購買旅游紀念品,他們是成了采集樣本。 只不過兩人依舊玩得開心,謝問寒甘之如飴。 旅游區(qū)內(nèi)的商販看他們兩兩成行,并肩站在一處頗相配,以為他們是一對來約會的戀人,過來推銷情人石。 情人石只是些色澤漂亮的心型石頭,女孩子說不定會更喜歡些。商販口吐蓮花,賦予不少愛情傳說,加上嘴皮利落,一連串的稱贊相配與吉祥話下來,那些熱戀中的戀人,就算不想買也被捧得飄飄然,沖著它長相廝守的寓意,也要納入囊中了。 但薛慈毫無波動,只細細打量石質(zhì)是否特殊,有沒有收容價值。在確定這只是人工量產(chǎn)的造物,并沒有什么利用價值的時候,便準備拒絕商販。又聽見耳邊傳來謝問寒冰冷平淡的解釋,我們只是朋友。 正賣力推銷的商販神情頓時僵住,很有些尷尬,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誤會了。 不過你的石頭挺漂亮。謝問寒低垂著眼,拿一袋吧。 一袋中的情人石分量不少,商販帶過來的貨居然一次性賣出去了,他兜里塞滿著鈔票,空手離開的時候,腳步都是飄忽的,有點不敢置信,這可真是開張吃三年啊。 薛慈沒想到謝問寒會喜歡這種人工制造,漂亮卻無用的石子,還一次買了這么多,便又多看幾眼,試圖找出它們有什么格外意趣的地方,你要拿回去收藏? 謝問寒看他一眼,緊繃著唇角,送人玩。一個朋友送一塊。 換成是我,這一袋送十年都送不完。朋友很少的薛慈真情實感地評價道。 我也差不多。謝問寒含糊地說,先送你一塊。薛慈,你挑一下。 于是薛慈當(dāng)真去挑了一塊,還挺認真,從這些長相差不多的情人石里挑出了個形狀略不一樣的。 他雖然不欣賞,以至不會主動購買這種機械量產(chǎn)品,但如果是朋友的禮物,就賦予了它不一樣的意義,反而會認真保留起來。 只是在薛慈挑完石頭后,看著身邊來往的那些行人情侶,突然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 他笑著道:這樣看來,我們倒真像是來約會了。